36.引火燒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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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柚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周霽燃晾好床單從陽台走出來,看到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腳步一頓,來到她身前,俯下身問:“看什麽呢,這麽開心?”
楊柚把手機扔到一旁,張開手臂環抱住周霽燃的腰。他穿的是楊柚送的那件白襯衫,楊柚說好看,偏讓他穿著。
他身上還帶著外麵的涼氣,楊柚打了個寒顫,不過還是把臉貼在他腹部,蹭了兩下才鬆開。
“我查過了,占有欲太強是病。”楊柚咧嘴一笑,“不過在我這裏,沒藥醫。”
楊柚雙唇微啟,眼眸明亮,神色得意,周霽燃心念一動,當下俯下身,把她抵在沙發裏狠狠親吻。
舌頭勾纏,含吮舔丨弄,唾液交換,仿佛做過千萬遍的行為,他們仍樂此不疲。
“你的湯要燒幹了……”楊柚喘息著,喃喃地說。
周霽燃早起去菜市場買了排骨,放在砂鍋裏小火慢燉,等楊柚被香味饞醒了,才換了床單去洗。
“沒事。”周霽燃再度覆上去,攫取她口中的養分。
一吻方歇,楊柚攤在沙發上,眼眸濕潤,周霽燃把她拉到背上:“走,去看你的排骨湯。”
“我餓死了……”楊柚趴在周霽燃背上嗔怪,有氣無力地抱怨。
周霽燃單手托在她大腿上,另一隻手掀起鍋蓋。
湯鍋冒出濃濃的水汽,香味沁入鼻尖,楊柚悶哼一聲,咬住了周霽燃的肩膀,隔著一層衣料用牙齒廝磨。
“你再不給我吃飯,我就吃你。”楊柚惡狠狠地說。
“先吃飯。”周霽燃偏頭瞥她一眼,頓了頓,“再吃我。”
楊柚皺起鼻子,周霽燃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這麽急?”
楊柚氣鼓鼓地瞪著他:“誰急了!”
周霽燃手指摸上襯衫扣子,慢條斯理地說:“先吃我也不是不行……”
楊柚忍無可忍,上前撕扯他的襯衫,不知道是不是太急迫了,手指忽然不得章法。
周霽燃胸膛震動,低低地笑,還不忘教育她:“餓急了就狼吞虎咽,可不是好行為。”
“周霽燃,做人要坦蕩。”楊柚叉著腰 ,凶巴巴地提醒。
“哦?”周霽燃在她的目光下一顆一顆解開扣子,“這樣坦蕩嗎?”
***
排骨湯真的燒幹了,飯也硬硬的,讓人咽不下去。
周霽燃不顧背上一道道的抓痕,重新找了個鍋,熬了點雪菜牛肉粥。
楊柚是真餓了,什麽教養儀態,統統拋到一邊去,一口接一口,大快朵頤,就沒停下來過。
周霽燃端了碗粥,喝一口看楊柚一眼,越看越有趣。
其實楊柚挺好養的,不挑食,特別喜歡的食材也沒有,不挑做法,什麽都可以。
楊柚吃完飯,破天荒主動要求洗碗。兩個人的位置跟平時掉了個,楊柚係著略大的卡通圍裙站在水池前,周霽燃倚在門框上瞧著她。
楊柚指腹甫一碰到碗壁上站著的油汙便打了個激靈,她抿了抿唇,一臉嫌惡地擠了些洗潔劑在洗碗布上。
楊柚炸了毛,撂下瓷碗,摔了洗碗布,喊道:“我不幹了!”
周霽燃憋著笑,抓住她的手指幫她衝洗幹淨,然後推著她的肩膀,把人送出廚房,無奈又寵溺地說:“還是我伺候你吧,小野貓。”
楊柚理所當然地享受這種待遇,並且發誓以後再也不進廚房了,她現在看見那扇門都覺得指尖油膩膩的。
楊柚吃得多了,坐著躺著都不舒服,便在房間裏繞了兩圈,滿地亂走。但這房間又著實太小,消食都施展不開。
楊柚被磨得沒了脾氣,隻能喊:“周霽燃,洗完了沒?出來陪我!”
周霽燃甩著手上的水珠走出來,先是斜了暴躁的她一眼,然後才問:“你精力旺盛?”
最開始就是普通的鬥嘴,不知道從何時起就變了味,換成另一種運動,兩個人一起消食。
周霽燃一手托著楊柚的腰含住她的舌尖,另一隻手掐著她的臀,緩慢地加深這個吻。
他不是毛頭小子,早就過了心浮氣躁的年紀。他循序漸進,一步一步把他的人拆吃入腹。
楊柚被周霽燃從背後抵在牆上進入時,心裏罵的是——什麽忍者神龜,分明是大尾巴狼!
***
施祈睿對楊柚擅自換組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不管,楊柚樂得自在,每天和周霽燃同進同出,一時間流言四起。
楊柚根本不在乎這個,從容以對,她亦不擔心這些流言對周霽燃的影響,依舊我行我素。
盡管周霽燃的醋都吃到方景鈺身上了,楊柚還是不能見色忘兄。方景鈺是她哥哥,這一點永不會改變。
這天下班,楊柚沒和周霽燃一起回家,而是開車去了方景鈺的公司。
吃過上次那頓發泄宴後,方景鈺一直對楊柚的狀態很關心,隔三差五就要打個電話來問。
楊柚被他念了幾次後,便打算再和他吃一頓飯,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很正常,一勞永逸。
這次的地點是櫻吹雪,楊柚去得早,沒趕上那漫天的櫻花,等到方景鈺來的時候,正好撞見她一邊握著電話一邊低頭淺笑。
方景鈺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一時怔在那裏。
他輕咳一聲,喚了一句:“小弋。”
楊柚抬頭看到他,仍是帶著一如既往的笑意,挽著他的手臂搖了搖,抱怨道:“大忙人,終於肯賞臉和我吃頓飯了。”
方景鈺忙道歉:“最近工作忙,實在走不開。”
“孫家那個項目?”
“嗯,上次和你提過的度假村,現在在跑審批。”
“很麻煩?”
方景鈺臉上浮現一點愁容:“不容易。”
“孫家不出力?”楊柚皺了皺眉,“當初說好的合作,他們現在想坐著收錢?”
方景鈺歎口氣:“實在不行,讓媽去和家瑜談談。”
楊柚眉頭緊鎖:“哥,孫家瑜不可信。”
“你別跟著擔心。”方景鈺夾了一筷子三文魚給她,“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嚴重。”
楊柚盯著方景鈺眼下的青黑,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好,我不插手。”楊柚無奈,“那你注意身體,別再像上次一樣進醫院。”
***
楊柚借著月光,踏著樓梯上樓,忽然想起上次和修車廠的人吃過飯後,她和周霽燃在回去的路上吵了一架。
那時她為了方景鈺警告周霽燃不要接近顏書瑤,如今兩個月過去,她的立場對調,該強調的是,讓顏書瑤離周霽燃遠點。
楊柚不是小姑娘,沒有少女心更沒有少女夢,不會患得患失作天作地。
她一貫務實,又驕傲自負,周霽燃已經得手,她根本不需要嚴防死守。
沒想到轉眼就被打了臉。
夜深人靜,楊柚掏出鑰匙打開門,迎麵撞上一個裹著浴巾的女人。
那女人頭發裹著毛巾,臉頰紅撲撲的,身上還帶著水氣。
正是周霽燃樓上的鄰居,讓楊柚那天無端吃了飛醋的那位“言姐”。
翟洛言是個美麗的女人,麵上並不顯年齡,反而有一種風韻、歲月的美。她的腕口有一小段紋身,時間很久了,略微有些褪色,是她亡夫名字的縮寫。
此刻她剛剛出差歸來,坐了二十小時的硬座,風塵仆仆的。家裏水管爆了,她被淋了一身的水,頭發粘在臉上,滿身狼狽。
周霽燃把他請進來,開了熱水讓她洗澡,自己翻出工具,便上樓修理水管。
誰也沒想到會被楊柚撞上。
周霽燃聽到樓下響動,第一時間跑下樓,迎接他的是楊柚的怒火。
這場麵倒也不至於有理也說不清,可楊柚本身就是個不講理的人。
當下出言譏諷,然後二話不說,把兩個人都趕了出去。
周霽燃又返回樓上,靜下心來繼續修水管。
十月的天氣漸涼,周霽燃忙前忙後,竟然熱出了一身的汗。
翟洛言打理好自己,找了一條嶄新的白毛巾,遞給周霽燃擦汗。
“對不起,惹你小女朋友生氣了。”她語帶抱歉地說。
“沒事,倒是你別介意,她脾氣不好,說話太衝,不過沒有惡意。”
“我懂。”翟洛言見過楊柚幾麵,衣著精致,深情倨傲,不難想象她發現男朋友家裏出現陌生女人衣衫不整時的反應。
說起來,從某種意義上講,楊柚也是簡單直接的那種人。
喜歡就是喜歡,厭惡就是厭惡,直白地寫在臉上。並不是說她就不通人情世故了,而是因為有那個資本,有那個條件來支撐她。
周霽燃修好水管,確認它不會再漏,又幫翟洛言清理好之前的水跡,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霽燃,你女朋友說我早就對你有意,我想她是誤會了。”
周霽燃笑容恰到好處的禮貌,點點頭道:“我知道。”
翟洛言當然不喜歡他,早在楊柚還沒有出現之前,他也沒有自作多情。
翟洛言是那種看上去就美麗大方且有故事的女人,事業也做得很好。
她知道周霽燃坐過牢,也沒有表現出鄙夷來,待他一如常人。
她因為從事地質方麵的工作,經常不在家,作為鄰居,周霽燃多少有所照料。
一來二去便有些接觸,越熟悉就越明白,這個總是溫婉笑著的女人,一直和人保持著距離感。
翟洛言住在這裏的原因跟他不一樣,她與丈夫都出身清苦,早年在這裏買了套房子,後來事業上漸漸有了起色,她的丈夫卻因病去世了。
翟洛言不是沒有經濟能力搬離這裏,她隻是需要這個懷念已故之人的地方。
周霽燃曾無意中看到過她丈夫的照片,那男人長得跟他有兩分相似。
這套老舊的房子,跟她手腕上的紋身一樣,以及她對周霽燃沒有過線的關照,都是她無聲的紀念。
“還有些東西要收拾,我就不幫你了。”周霽燃笑了笑,“我回去了,別擔心,我會解釋清楚的。”
就算不是因為他和楊柚和好,涉及她的清譽,他也會和楊柚說清楚。
為了避嫌,周霽燃留翟洛言在家洗澡的時候沒帶鑰匙。他下樓敲門,楊柚明明在家裏,就是不理他。
周霽燃哭笑不得,幾次溝通無果後,轉身下了樓。
他知道小野貓醋勁大,本來沒想讓她知道,誰知道好死不死,被她碰了個正著。
他家住二樓,優勢是樓層矮,劣勢是安全性差。
周霽燃身手不錯,踩著一樓的防盜欄杆,雙臂伸展,縱身一躍,人就掛在了自家陽台欄杆上。他臂力非常好,沒遲疑,翻了進去。
楊柚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怒斥道:“你瘋了嗎?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很危險?”
周霽燃隻是說:“我有分寸。”
楊柚真情流露,周霽燃看得心裏熨帖,對她勾勾手指,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這是給你的獎勵。”
***
翟洛言的事情不了了之,周霽燃不指望楊柚去道歉,講明白了,她懂了,不犯下一次,也就可以了。
薑韻之再次催促楊柚履行承諾,把說好的男朋友帶回家。
楊柚跟周霽燃說了,周霽燃倒是沒什麽意見,反正是早晚都要做的事、去的地方、麵對的人。
周霽燃買了些見麵禮,第一次上門,不能寒酸,不能失了禮數。
開門的是顏書瑤,薑韻之交代過楊柚要帶人回家,她一推開門,除了楊柚,卻還有周霽燃。
那日在醫院裏,顏書瑤親眼見到他們親熱,事後她沒多嘴去問,但是早有心理建設。
可再怎樣,她都覺得驚奇,這樣不搭的兩個人是怎麽走到一起去的。
薑韻之聽到聲響,從書房裏走出來,見到周霽燃時,覺得有些麵熟。
楊柚聽時用心,應時認真,轉過身陽奉陰違,這種事幹過多少次,薑韻之早都不意外了。
她是真沒料到楊柚竟然帶了個男人回家,太過驚訝,反而質疑起了真實性。
薑韻之把楊柚拉到一邊問:“你花錢雇來的?”
聞言楊柚一聲輕笑,答複道:”花錢買不來。”
薑韻之還要再問,楊柚打斷她,首先說道:“30歲,之前在一家修車廠工作,現在在睿意。妹妹生病,所以沒錢沒車沒符合你要求的房子,還有個小拖油瓶。”
薑韻之一聽到修車廠,就聯想起之前施母跟她提起的那件糾紛,臉色不太好看。
楊柚嘴角一直帶著似笑非笑的笑意,她帶周霽燃回家,不過是走個流程,應付一下薑韻之。
薑韻之擰著眉訓道:“品行端正,家境殷實,你說他占哪個?”
楊柚的擇偶標準曾經就是這八個字,是比照方景鈺來製定的。
今非昔比,最後入圍的周霽燃,一個都沒占上又何妨?
所以薑韻之的質問,楊柚聽都沒聽進去,滿不在乎地說:“哦,我最近有了新標準。”
“你說。”薑韻之怒氣未消,耐著性子跟她交談。
楊柚勾唇,粲然一笑:“器大活好,父母雙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