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矢誌凝心,生死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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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嶺,碧瑕境遊仙洞萬仙殿上,一道人高居雲座,縹緲虛浮,氤氳升騰,麵容如隔輕紗,模糊難辨。

    百丈寬廣大殿上,下首八尊玉座隻坐著一位老者,麵容奇古,正是壺山公。

    這位地仙之尊待追隱叟、苗黎老魔及諸派群仙朝拜過後,仍留在大位,不過上首中央的這位妖黨領袖,始終沉言不語,頭頂似有三光隱現,令人吃驚。

    整整七天,上首道人歎息一聲,才傳出縹緲之音:“此子卻是吾當年一時失察,方有今日之變。一直為煉這爐黃龍丹,又被長秋老鬼牽製,難以騰展身來,如今倒好,讓此子氣證先天,胸凝五氣,再要斬他,除非吾親自出手。”

    壺山公麵皮不動,心中漸起波濤,看來自己所料不差,先天聖景,到底不凡,尤其這道家氣境之最終化境,雖喚為小先天至境,但與道家神境的大先天至境並無分高下,各有玄妙神異。

    至於老祖最後一句,壺山公卻不信,依這位左教老祖的脾性,絕不在乎以大欺小,如今破關出來,還不為所動,要麽是有所顧忌,要麽是欺言威懾罷了。

    畢竟他也乃地仙之尊,雖有把握能擊敗李塵,但要想斬滅對方,卻不太可能。

    道家煉形為氣之最終化境,氣聚氣散,根本無從捉摸,縱然再大神通,將其打滅,也可立時歸複,近不死不滅,脫天地樊籠,得逍遙遊,實是仙佛難測。

    壺山公依舊默坐,上首道人也沉了半響,又道:“東墟山修訂之期已近,上元宮和洞玄宗在荒海業已快將那群散仙擊敗,不可再拖延了。”

    “各派已準備妥當,教祖何必憂心。”壺山公淡淡回了一句。

    “大勢在我,天運昌隆!隻可惜東墟山遠在荒海,勝敗已無功果,多此一舉罷了。”道人搖了搖頭。

    壺山公自是心中了然,這位老祖到底有幾十萬年道行,得其麵授天機,總算印證他先前推算,便有了算計。

    道人心知肚明,但料定這位聖賢地仙就算有二心,但與禹山劍派因果甚深,必借大教了斷,已無他選,也由得他謀斷,待日後一切自有分曉。

    如今唯一變數,還是那位先天異子,略感棘手,如今雖還不能徹底左右大勢,但其近年屢屢出手,暴露神異,老祖親自以玄物耗費千年道行起了一卦,算出若再不竭製,此子日後必為心腹大患。

    他本欲以雷霆快手,親自將其除去,但那異子機警,自己雖有無上法力,害怕萬一失手,其必遠遁隱匿,總不能一直耗費神力去追。

    再則此子如今創宗立派,生了擎天大誌,欲和自己長久作決,顯然是想拖借未來神仙殺劫,爭氣運削神通,一決道統,二斷因果,其心不小,但道人也樂得如此,此子被宗派氣運牽絆,便無法得逍遙之境,先天已無意義,那便容其暫坐棋手之位,待日後覆滅其宗,再輕鬆剪除此子。

    壺山公心有定計,便不欲久留,和道人分說了一會兒諸派事宜,便自退去。

    道人待他離去,又在虛空中撥開一輪雲光鏡,照見清湖似海,寬遠無際,蕩波溢紋,有千百座島嶼,點綴其中,正是常州府外天淚湖,依山成景,照日凝暈。

    “雖是欲作長久之爭,但也不能讓其過於安逸了,眼下這般機會絕妙,便看你如何應付!”

    老祖虛指一點,那雲光水鏡泛起一點漣漪。

    雲州惠山,幾道劍光飛落,卻是樂辰和張龍帶著梅映雪、嶽紅菱、曹君曜和司馬公子顧裕之返歸。

    三重觀中,鼎緣見到劍光,便自出迎,將其一眾引入內院。

    “掌教老師可曾出關?”

    樂辰完命歸來,便先問起,鼎緣搖頭道:“掌教至尊仍閉關未出,晁師叔曾言此次恐時長,若大師兄你們救回司馬公子,可先安排修養,再送他去東林書院,以期日後大世再尋時機行事。”

    顧裕之一旁從聽,知道這次怕是見不到李塵,心中失望。見識到這群劍仙淩虛禦空、飛劍法術的手段,對李塵更是期望,乃自己日後報仇砥柱支撐。

    樂辰知是如此,並不為怪。張龍卻自遺憾,心想以後再見一麵李塵,怕是千難萬難,恐再也不能似以前般仗情江湖,又一轉念,自己如今步入修真,卻還甚是懷念以前綠林,難道......

    此行最大收獲,確實嶽紅菱和梅映雪,二女如今神采歸舊,重生英氣,風姿絕佳,樂辰默默看在眼裏,尤其嶽紅菱,初見時便覺得與自己似曾有前緣,如今她還本來麵目,更讓他心神搖曳,神魂輕顫微晃。

    李塵曾暗中指點與他,說他與嶽紅菱有前緣宿念,無須抗拒,一切順應心意,且看天緣便是,他自歡喜,本次曆練能將兩個師妹喚醒,真正踏上玄重之道,便是同路問仙,共慕長生之伴。

    “恭喜兩位師妹了,晁師叔若歸來,兩位怕是要和大師兄一般,位列玄重真門。”鼎緣其實道行業已踏進一步,看出嶽紅菱和梅映雪風采大異,修為精進,境界突破,道氣純化,終是踏入了玄重之門。

    兩女也自歡喜,相識一眼,衝鼎緣一禮,“多謝師兄,但願借師兄吉言!”

    鼎緣含笑點頭,忽然感覺異動,眾人都自感應,便望窗外望去,隻見滿空金光,照耀天際。

    “師叔回來了!”

    五位玄重弟子自是大喜,顧裕之以為是李塵出關,和張龍一起出了內院道殿,前來拜見。

    山上禁法諸多,幾人雖是李塵弟子或是好友,若無急事,也不敢縱身飛跡,隻走到後山,望見玄重塔下,晁華凝眉佇立。

    “拜見師叔!”

    鼎緣、樂辰等弟子先是拜見,又見晁華並不回頭看他們,神色凝重,似心擔重憂。

    同時一道白光從遠空飛來落下,顯出真身,居然是一白衣女子,清麗可愛,雙頰裹紅,眼含嗔火,也不管他眾,直指玄重塔大呼:“李塵!你還躲在裏麵逍遙,可知姐姐已身落冰獄三載,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莫非真個要做個縮頭烏龜不成!”

    來人,居然是天淚湖玄英水府的白惜靈,已近十多載未見,她並無變化,隻是修為大進一步,已凝內丹,成了如同道家返元之境的妖仙。

    那玄重塔忽然大放光明,五色精光照破霄漢,直衝牛鬥!

    一輪輪圓光在玄重塔凝輝升耀,神聖莫侵,玄極無量!

    晁華長長歎息一聲,此事他也是剛剛知曉,卻知道不可能阻擋,以這位兄弟性格,如戮龍之逆鱗,便是殺他個天昏地暗、窮荒百廢的結果,誓死無休!

    “惜靈,此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那白蓮老妖早就蒙蔽天機,加之紫凝也不欲我知曉,更將你封在玄英水府,顛倒了陰陽,此時那妖黨領袖破開你的禁製,便是要讓我知曉,不欲我順利煉就先天元神,我也由得他,等你飛來,正是欲帶你一同去解救你姐!”

    “你與你姐救我於危難之中,我曾說過要以死相報,絕不食言!今日不管正教異派,也莫論什麽東墟鬥劍、神仙殺劫,且先鬧他個天翻地覆吧!”

    李塵之聲,雖似平靜,卻蘊含天威一般,攪動風雲!

    白惜靈這才大喜,道:“好!不枉我和姐姐與你相識一場,沒有錯看了你,還以為你成了先天仙神,便學那些假道學,滿是無情無義了。”

    “哈哈哈,無情至情。且不多說,我便要看看鎮壓此方地界亙古的神仙廟,有多大神通!”

    地動山搖,惠山震撼,玄重塔拔地而起,白惜靈緊跟而上。

    晁華哈哈一笑,召出熒煌耀金尺,輕輕一撫,豪氣道:“你這廝膽大,不過左右跟你,便想我能獨善其身?忒也不當兄弟了!”

    “此事與你無關,再說還有一眾弟子,要靠你扶顧,你莫作義氣之舉,殊為不智,與宗派無益!”玄重塔虛空依舊展光,李塵勸阻。

    “你也知道還有宗派,怎麽,拋下這一眾弟子,沒了玄重塔,我玄重還可是玄重?”晁華冷道。

    “玄重之道在人在己不在旁物,玄重塔雖是乾坤重寶,鎮壓宗派氣運,但並不為本,終是外物罷了!若得玄重道家真意,早晚再造寶塔,重辟乾坤,你莫惑我,此事你聽我的便是!”

    李塵郎宣,說的晁華一愣,卻又指著樂辰、鼎緣五個弟子道:“我知你重諾,圖恩相報,又要保全自家弟子,但既同屬一門,為何不共進退,我不信你我看中的弟子,便都是貪生怕死之輩!”

    樂辰五人雖然還稀裏糊塗,未看明這一切梗概,但隱隱聽出掌教要行大事,有生死之憂,居然連玄重塔這立宗重器,都舉形飛祭,再聽其言語,顯然是要與一方龐然大物拚死力爭,不欲牽連門人,也不管其他,他們五人紛紛拜下,祈道:“願乞與掌教老師一起,和玄重共榮辱,同生滅,絕不苟活!”

    張龍在一旁看的啞口無言,顧裕之更是莫名其妙,但他才智過人,聽出一點道理,也被場麵感動。

    白惜靈在天上看見,大是感傷,李塵現在有了基業,卻仍義無反顧,重諾重情,何曾變過?姐姐她當年沒有看錯人,她也沒有看錯!

    “好!為師便帶你們一起赴一場神仙宴,必保你們周全就是!”

    沉了半響,李塵居然豪言大展,玄重塔光華射引,將樂辰、梅映雪、鼎緣等五個玄重弟子接入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