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入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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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帝一屁股坐在龍椅上長長出了一口氣,接過陸昭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轉而對阿史那元成道,“元成王子,娶孟大人的事,要不你再考慮一下,你昨晚隻見過她一麵,不要被外麵傳言誤導,她或許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
元成想要說些什麽,卻不知如何開口。
楚帝再道:“你娶的人是你們突厥將來的大妃,孟大人性子也是跳脫了些。你先回去仔細思量思量,不管如何,還是先將真正的孟大人找出來再說。”
刑部明堂之中,真假孟九歌扭打在一起。
刑部的各位屬官幹著急,她們現在誰也不服誰,脾氣正到暴躁處,屬官們誰也不敢上前阻擋。
這兩個人中必有一個是真的,運氣不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以後可沒有好果子吃。
“沈大人怎麽還不來,你們倒是拿個主意啊。”
“這禁軍隻將人丟在這裏就走了,什麽話也沒說。”
“可不是嘛,斟酌著最難辦啊。”
“堂堂大理寺卿,沒有罪名我們也不敢問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頭痛不已。
明堂之外遠遠走來一位青年,腋下夾著一踏公文,眉目英朗,正是沈鴻鵠。
他往堂上一站,那群屬官立刻安靜了許多,有人湊過去說了幾句話。
他抬頭看了一眼氣喘籲籲的兩人,對著門外衙役一聲令下,“來人,先將兩位大人關進大牢!”
堂上眾人心中一驚,繼而佩服,沈鴻鵠果然是本朝鐵麵邢官,麵子在他麵前就是個屁。
那衙役小心問道:“大人是將她們分開關嗎?最近大牢裏人多,牢房有些緊張。”
沈鴻鵠一抬眼道,“先叫那些人擠一擠,騰出個牢房將二人關進去,等她們打夠了,再來稟報我。”
衙役們得了令,又將兩人拉了出去。
“沈大人果然恪盡職守,孜孜不倦,不僅牢房滿了,現在連大理寺卿也蹲在了你家牢房。”蘇奕風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沈鴻鵠抬手行了個禮道:“蘇大人說笑了。”
蘇奕風道:“孟大人和我同一師門,語言舉止略微熟悉一些,我得了消息就趕了過來,看有什麽地方可以幫上沈大人。”
“蘇大人先到前廳喝茶,稍作休息。”
前廳一人喝茶,沈鴻鵠隻低頭翻著文書卷宗。
蘇奕風喝了半盞茶,有人來報,說兩位大人要吃飯。
於是沈鴻鵠叫人煮了兩碗麵條送去,每人又加了一雞蛋。
沈鴻鵠和蘇奕風剛起身,又有人來報,說孟府的北護衛要見他們的孟大人。
蘇奕風道:“北護衛一年來一直伴隨九歌左右,他是可以幫上忙的。”
沈鴻鵠亦點頭,“正是。”
三人來到牢房,兩位孟大人正坐在地上打嗝,頭發亂扯成一團,衣裳上沾滿塵土和幹草,與往常大家嘴裏的傲雪淩霜實在差的有些遠。
若叫本朝的那些官員見到,他們許會認為這兩個孟大人都是假的。
沈鴻鵠神色淡然,“兩位大人還是洗漱一下的好。”
其中一個道,“沈大人這個時候還在乎什麽儀表。”她看一眼對麵自己的麵孔,“我瞧著她頂著我的麵孔實在不舒服。”
沈鴻鵠愣了一下問,“你確定?”
另一個也道,“沈大人我們兩個裏必定有一個是真的,我和她雖然心裏明白,但旁人卻是迷惑的,你快些分辨,我實在想見識一下,是什麽樣的人物能膽大到禦前欺君!”
“沈大人,還是盡快分辨吧!”
沈鴻鵠猶豫了一下道:“好,那就請兩位大人移步公堂。”
“等一等!”北連墨隔著牢房的柱子將兩位孟大人一望,從袖中掏出一個手爐,罩子上繡著一朵金絲牡丹。
她將手爐遞給其中一個,神情自然,“涓雲讓我帶給你的,她怕你凍著。”
九歌接過手爐抱在懷裏,她一向手腳冰涼,冬季尤其懼寒。
蘇奕風急忙問道:“北護衛,你可是認出了九歌?”
蘇奕風從一進牢房就一直盯著二人看,從相貌到舉止,談吐到聲音,他都沒有辦法確認。
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北連墨。
北連墨淡淡道:“沒有,手爐裏的碳再過一會兒就涼了,不想浪費。”
眾人,“……”
公堂上兩位孟大人各站一邊,沈鴻鵠坐在堂上。道:“自我做刑部尚書一來,這是我遇見最特殊的案子,所以今日若是需要做什麽特殊之事,還請大家莫慌。”
沈鴻鵠左右看了看,道:“兩位大人你們都說自己是真的,那你們便自正清白。”
九歌將手爐緊緊握在手中,心中倒也平靜了幾分。
回想起來,她在大理寺時就覺的有些奇怪,劉桐君將她叫到大理寺後院訴說案情,刻意將她引到一棵大樹底下,那樹沒幾步就靠著牆。
劉桐君的案情訴說到一半時,她恍惚中聞到一陣花香,再後來她隱約做了一個夢。
夢中有個人將她扛上了馬車,但他扛人的技術一點都不好,揪的她肩膀很痛,還將一隻鞋子也丟了。
那馬車行到一片樹林中,馬蹄聲驚起一群飛鳥。
有人說話,“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她,費這麽大勁兒把弄出來,還不一樣要死。”
“你懂什麽,大理寺那種地方還小心些的好,再說。”他伸手在九歌臉上拍了拍,“這件事之後不管孟九歌是真是假都是要和親去的。他臉上的這張皮世間少有,不用可惜了,想要好的麵皮就要活剝。”
“要是主子怪罪?”
“怪罪?哼,為了她我將那麽好的麵皮都拿給了她,我剝一張臉皮又算得了什麽!”
再後來他們說的話九歌就聽的不大清楚,隻覺得一股寒意從對麵襲來,薄薄的刀刃在她臉上閃過。
她掙紮著想要睜開眼,可眼皮沉的就像壓著五指山一樣,那刀一點點靠近,她在心裏閉上眼,或許這就是命,遲早都要死,如今還要搭上一張臉皮,臉皮她一向也不怎麽要,拿去就拿去吧。
她等了很久,那刀卻遲遲沒有落下,她凝神一聽,有人在和他們打鬥。
她看不到那個人,又好像知道那個人是誰,他從不丟下她。
她醒過來時,還是在馬車裏,馬車正在趕往皇宮的路上,她丟了的鞋子又回到了腳上,架車的是一位青年人。
到了皇城車夫說,是位少年讓他把九歌送到這裏來的,還給了他一錠銀子。
下了馬車,車夫突然又叫住了她,“那位公子還叫我帶句話,說銀子是從公子錢袋裏拿的,該你出的還是該你出。”
九歌笑著應了一句,“知道了。”
車夫又道:“兩位公子一看就是貴人,出手十分大方,一錠銀子夠趕半年車的了,看得出兩位公子十分相配。”他咧嘴意味深長一笑,“公子放心,我是個有見識的車夫,這種事講的是個情投意合,誰說情愛就非得是個男女,我不會對你們另眼相看的,若以後有緣我還為二位公子駕車。”
九歌鄭重點頭以無比讚賞的口氣道:“兄台說的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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