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們層層疊疊，凝立不動。許許多多，形態各異的眼睛在黑暗裏折射出點點的光亮。

    “咕？”

    咕咕的意思是，為什麽要跟著我。

    怪物們簌簌地動著。

    也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無法回答。

    “咕！”

    意思是，跟我走吧，帶你們去一個可以藏起來的地方，不受人類打擾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懂了，怪物們點了點頭。

    一隻帝王巨蟒湊了過去。

    咕咕撫摸著巨蟒光滑冰涼的腦袋，巨蟒乖順地貼著她。

    鐵鬃鋼角牛，怒殼巨龜，翠羽公鶴，血蟲，泥沼鱷魚，很多怪物挨個湊了過來，眾星拱月般將咕咕圍在核心。

    咕咕爬到一隻特別巨大的怒殼巨龜身上，坐在上麵。

    巨龜激動得手腳都不知道放哪了。

    咕咕坐在巨龜頂上，帶著眾多怪物向著叢林深處移動。

    還沒走多遠，巨龜停下了。

    咕咕有些奇怪，身形從巨龜背上飄了起來，看向前方。

    空中有無形的空間障壁，地麵上有淡淡的黑線。

    這是真正的世界邊界。

    原來，沒有路了。

    咕咕呆呆地想。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小了，小到根本沒有地方供怪物們遮掩藏身。

    “咕……”

    咕咕遺憾。

    怪物們聚攏在她身邊，似乎在表示不要緊。

    可是咕咕還是有些難過。

    明明想保護它們。

    明明想帶它們走，卻無處可去。

    “咕！”

    強烈的，想要保護它們的衝動從心中漫溢出來，掃過整片空間。

    一時之間，空間隱隱震顫。

    同一瞬間，錢錢的身形在空中出現，隨即飛落到咕咕身邊。

    她是感應到咕咕那邊不對勁，立刻從開發區域趕過來的。

    “怎麽了，咕咕。”

    錢錢忙問。

    咕咕拉著她的手，說道：“咕。”

    錢錢一臉茫然。

    咕咕低頭。

    她知道自己溝通的方式和錢錢與楊哲不一樣。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改。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與怪物也是一樣的情況。

    錢錢就能聽懂怪物們的話，還能和怪物對話。

    可她不行，她對怪物們說話，怪物們隻能明白她大概的想法。

    大部分情況下，咕咕不能和怪物們對話。

    這一定是咕自己的問題。

    咕咕沒法和錢錢說清楚自己的想法，咕很難過。

    “咕咕。”

    錢錢忽然抱住了咕咕。

    她的擁抱很溫柔，也很有力，手臂把咕咕緊緊摟在懷裏，纖細的手指撫著咕咕毛茸茸的小腦袋。

    “我能感覺到你的心，咕咕，雖然你說不出來，也聽不太明白，但是，那隻是你還不會使用語言，如果你能掌握語言，你就能和我一樣了。”

    “不要慌，我會教你的。”

    咕咕的小腦袋埋在錢錢胸前，動了動，輕輕點頭。

    錢錢站在遊戲空間裏，意識卻連上了虛擬電腦，通過電腦中的qq、微信，還有暗網軟件，錢錢使用了自己的賬號，給楊哲發了消息：

    “咕咕需要你，速回。”

    無人回複。

    一大一小兩位少女坐在了世界的邊緣，錢錢教著咕咕說話。

    咕咕時不時點頭。

    隻是一直都沒成功說出話來。

    天色漸漸亮起。

    錢錢起身，“我得去工作了，咕咕，要乖乖的哦。”

    她摸了摸咕咕的小腦袋。

    咕咕點頭。

    錢錢走了，去開發區域了。

    咕咕渴盼地看著她，終究還是沒能說出挽留的話。

    她坐在地上。

    視線卻遍及整個遊戲空間。

    無論是樹木，還是距離的遠近，其實都無法遮蔽她的視線。

    這是屬於真神的視角。

    她看見了人類在光耀的城市裏起身，迎著朝陽開始勞作。

    也看著他們三五一組，帶著武器去城外狩獵怪物。

    人類已經越來越強了，還懂得繞開那些過分強大的怪物，尋找弱小的落單怪物，圍攏擊殺。

    可是，她又不能出手。

    咕咕看向一旁的空間障壁，她甚至都不能出去，不能回到蘑菇園。

    她喉嚨動了動。

    “楊哲！幫幫我！”

    咕咕終於說出來了。

    說出了可以被他人理解的話語。

    話語，引發了神跡。

    蘇北大學。

    男生宿舍。

    清晨。

    楊哲猛然驚醒。

    他按著腦袋，啥情況啊。

    剛才還夢見帶領地球艦隊攻占銀河係，羈押了敵方十幾個星球球長，自己正拿兩個外星元首當坐墊，坐在上麵在吃銀心區域的土特產呢，突然間就聽見了咕咕叫他的聲音，一下子醒了。

    講真，他從來都沒有真正聽過咕咕說話。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夢中，就突然明白了那是咕咕在叫他。

    稍稍清醒了一下，楊哲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6點28分。

    剛才的情況是……

    楊哲略微感知了一下情況，立刻進入遊戲空間。

    身形一閃，來到了咕咕身邊。

    “怎麽啦小咕咕。”

    楊哲剛問出一句話，咕咕就刷地一下躍起來，直直撲進他懷裏。

    “楊哲！”

    咕咕的聲音聽起來特別委屈。

    “你會說話了？”

    楊哲抱著咕咕，問她。

    “嗯。”咕咕的小手抓著他的衣服，仰起頭可憐巴巴道：“楊哲，幫我！”

    “別急。”

    關於咕咕會說話了這件事，楊哲還是蠻高興的。

    他知道咕咕並不笨，但是一直無法正常溝通，多半還是語言有障礙。

    “你既然能說話了，又會使用類似於心靈感應的意識傳遞功能，可以直接把意思傳達給我，這樣就算說話不流暢也沒關係了。”

    咕咕點點頭。

    一連串的信息發送了過來。

    楊哲明白了。

    “這好辦，正好我也想改變遊戲的格局。來，我們先去蘑菇園。”

    楊哲帶著她移動到蘑菇園，切下原本分配給蘑菇園的一部分空間，約為500立方米。

    又瞬移到遊戲空間，把切出來的小型空間安置在遊戲空間的隔壁。

    兩人站在小型空間內。

    “還記得嗎，咕咕。”楊哲抱著咕咕，指著兩處空間之間的障壁，“你有一種能力，可以打開空間的通道，現在，這兩處空間都在我的控製之下，你試著借用我的權限，把它們給打通，形成一個小型通道，可以讓怪物進出的那種。”

    咕咕轉動著腦袋，思索著。

    過了一會兒，她點點頭，身形飄飛起來，來到空間障壁跟前。

    她隔著兩層障壁，看向對麵遊戲空間中的花草樹木，怪物人類，天空與朝陽，風與雲。

    咕咕伸出小手，按在障壁上。

    刺目的光芒以她的身體為中心爆發出來。

    楊哲感覺到了。

    咕咕在本能地申請權限。

    這個虛擬現實空間的“空間控製”權限。

    他心念一動，允許了咕咕的請求。

    光芒之下，空間的障壁開始溶解，變形，最終形成了一個弧形的通道。

    咕咕走入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