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寧玉思索接下來的計劃的時候，係統再度出聲：“主人，受高維碎片影響，我的程序中出現了一些漏洞，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進入休眠期。”

    有點突然，寧玉還沒反應過來，係統繼續道：

    “您屬於外來者，在尋找碎片的過程中最好不要幹預這裏的文明進程，會造成不可預知的後果。”

    寧玉：“不是，你等等，這麽不靠譜的嗎？這就要關機了！我現在一點兒能力沒有，你讓我上哪兒找碎片去？好歹給點提示再睡啊喂。”

    “喂？統兒？係統？狗砸？”

    “……”

    係統果然沒聲了，寧玉攤回床上，身邊一下安靜下來，讓他安全感逐漸消失。

    想他原本社會主義大好青年，好不容易有了父母，談了戀愛，又被莫名其妙出現的係統加上了什麽拯救世界的任務，傳送到了完全陌生的世界。

    結果現在他本以為靠得住的係統也離他而去，寧玉罕見的進入疲軟期，隻想一動不動的躺著，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

    這種疲憊來自於精神，他感覺自己太累了。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寧玉就有了無數的疑問，有關於世界的，也有關於柳如儀的。

    寧玉從來不是一個安全感很強的人，如果不能知道所有事情，他會焦慮，也會不安，所以有段時間他迷上了破案，以求在追求真相的過程中得到舒緩。

    他也確實知道了許多，但伴隨而來的未知也變得更多。

    寧玉確定自己是愛著柳如儀的，不是喜歡，而是愛，他希望柳如儀平安快樂，僅為了這個目標他可以傾盡自己所能。

    但柳如儀卻始終有所保留，寧玉能感覺到柳如儀也愛著自己，也能理解她的做法，但他不覺得這是兩個在一起的人應該有的狀態。

    他平日裏可以忽略掉，但一旦失去安全感，不安的感覺便會如影隨形且與日俱增，包括一些其他寧玉至今沒有搞清楚的事情。

    未知被放大的時候，恐懼也會放大。

    寧玉心係著柳如儀，柳如儀一直追尋的執念也變成了寧玉的。

    然而，就算見到了涼夜，他還是沒搞清楚她當初為何放棄柳如儀，也不知道她到底站在那一邊。

    爭儲什麽的，借口而已，涼夜女帝可不像是快死的樣子。

    然而，當所有人給的理由都是這個時，寧玉也隻能裝糊塗。

    其實剛有係統時，寧玉是高興的，係統好像無所不知一樣，這讓他非常有安全感。

    信任往往都在這個階段產生，哪怕係統的話非常扯淡，他也會去驗證。

    當然，後來係統的一係列騷操作也確實說服了寧玉。

    假如真有世界末日的話，他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愛的人死去，這一行是他肯定會走的。

    不過現在係統休眠，寧玉深感世界太複雜，隻想和係統一樣，也進入休眠期。

    所以當師徒二人回來時，就看到寧玉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很可憐的樣子。

    ……

    柔兒搖了搖寧玉，說道：“你醒了嗎？”

    寧玉睜開眼，發現一個女孩兒正瞪著雙大眼睛看著自己，那眼神寧玉見過，盧龍禾看路邊的流浪狗時，也會不自覺露出這種神情。

    他更加鬱悶了，女孩兒看著比自己小幾歲，眼裏含著關切。

    正主來了，寧玉也不好意思再躺下去，他理了理衣服，露出笑容：“謝謝你救了我。”

    柔兒俏臉微紅，擺手道：“不用客氣，是師傅收留你的……”

    說完就噠噠噠跑了出去，寧玉這才發現房間裏還有一個人。

    這人不同於女孩兒，她的眼神不是很友善，不過寧玉並沒有感覺到威脅，畢竟從太空中掉下來都摔不死他，能威脅到他的東西已經很少了。

    “是柔兒背你回來的。”女子率先開口：“你既無內傷，也無暗疾，為何要裝暈哄騙於柔兒？”

    “呃，我……”

    這事兒還真不好解釋，寧玉要是實話實說，估計會被當成瘋子，而且係統蘇醒後也得跟他急。

    他隻好道：“我沒有裝暈，更沒有哄騙你們，當時的我確實沒有意識，而且我對你們並沒有惡意，姑娘不用對我這麽防備，我現在就走，謝謝你的收留之恩。”

    說著，寧玉衝女子微微點頭，繞開她準備出去。

    結果女子轉瞬之間到了寧玉身前，向他揮出一掌。

    老實說，女子的速度雖然很快，但在寧玉眼裏構不成絲毫威脅，哪怕他現在沒有一點兒能力。

    試想一個嬰兒向你揮拳你會躲嗎？寧玉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最終，女子的手掌在離寧玉心口幾毫米處停住，寧玉眼神始終平靜。

    “你不怕我殺了你？”女子說道。

    寧玉撓了撓頭，一隻小貓咪在自己麵前張牙舞爪，他隻會覺得可愛，不過這話他不能說，容易惹貓咪生氣。

    “我……大概沒反應過來，要不要再來一次？”

    “……”

    女子退開一步：“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我也沒說自己是普通人啊，你咋就對我這麽大偏見呢？”

    “……”

    女子冷哼一聲道：“你來路不明，誰知道你是否別有用心。”

    寧玉打量了一下自己，問道：“我長的像壞人嗎？”

    “像。”

    “……”

    寧玉捂住胸口，表示承受不了，果然，隻有正常世界的女人才能看穿他的本質。

    “聊聊？”寧玉提出邀請，不單單隻是為了澄清自己，他得先收集一些信息。

    女子猶豫了一下，在桌旁坐下，寧玉來到她對麵。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寧玉。”寧玉習慣性的伸出手。

    女子皺了皺眉，隻是盯著寧玉不說話。

    寧玉想起什麽，收回手：“不好意思，忘了男女授受不親，別介意，這隻是我家鄉的禮節，叫握手禮。”

    他都快忘了正常世界，女孩子的手是不能亂摸的，在不知握手禮的古代就更不行了，會被當成變態。

    女子似在辨別真假，猶豫片刻後伸出自己的手：“姬如雪。”

    寧玉愣了一下，灑然一笑，禮貌回握了一下，說道：“名字不錯。”

    姬如雪摩挲著指尖的溫度，奇怪的看著寧玉，她感覺寧玉的手比自己的都要軟，握起來很舒服。

    “……”

    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姬如雪急忙回神：“咳，剛才多有冒犯，還望公子海涵。”

    寧玉搖了搖頭表示不在意：“能理解，畢竟你們師徒相依為命，小心一點兒沒有錯。”

    姬如雪點了點頭：“你是……外地人？”

    寧玉看著姬如雪身上的道袍，微微點頭：“算是吧，我也算是方外之人。”

    “……”

    姬如雪眨了眨眼睛，決定略過這個話題：“公子來楚國的目的方便細說嗎？”

    寧玉讀懂了姬如雪眼神的含義，那分明是在說你在逗我，不過他不在意，他從外麵飛進來的，可不就是方外之人嗎。

    “沒什麽不方便的，我來找一樣東西，但具體什麽樣我也不清楚，隻知道是在楚國。”寧玉回答了一聲。

    姬如雪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若是這樣，小女子恐怕幫不上什麽忙。”

    “沒事，已經麻煩你們很多了。”

    “那公子接下來有何打算？”

    寧玉搖了搖頭：“走一步看一步吧，畢竟還人生地不熟。”

    姬如雪道：“楚國有三十六郡，若是公子知道是何東西，或許可以托人打聽，要是自己去找，恐怕是千難萬難。”

    “唉，再難也得找啊，救命的東西。”寧玉垮著臉再度在心裏問候係統：“對了，楚國的皇都在什麽地方？”

    “在中郡。”姬如雪說著，從後方的書架上拿出一份地圖，然後指給寧玉看。

    寧玉記住地圖再次道謝：“時候也不早了，就不打擾姑娘了。”

    姬如雪望了望門口，那裏有顆毛茸茸的腦袋瞬間縮回去，她想了想叫住了寧玉：“寧公子請留步。”

    “姑娘還有事？”

    “能否拜托公子一件事？公子若是去中郡，想必是需要盤纏的，小女子可以替公子準備，希望公子可以留下陪柔兒幾天，因為一些原因，她從小沒什麽朋友……”

    寧玉想了想，拒絕道：“這恐怕不行，我時間有限。”

    姬如雪聞言，笑了笑：“是小女子唐突了。”

    寧玉撓了撓頭：“是我唐突才對。”

    “那……我走了。”寧玉來到外麵，叫做柔兒的女孩兒正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你……你要走了嗎？”

    “是啊。”寧玉點了點頭：“多謝你救了我哦，我要去中郡，有空可以來找我玩兒。”

    柔兒的情緒明顯很低落：“我都沒見過你這麽好看的人，就不能留下來嗎？你要找的東西我們一起找。”

    寧玉挺喜歡這個小妹妹的，不過還是找碎片要緊，他揉了揉女孩兒的頭頂，說道：“我還會回來看你的。”

    柔兒吸了吸鼻子：“那我們說好了哦，你一定要回來，我可知道你的秘密，你在大坑裏麵的事我都沒告訴師傅。”

    寧玉愣了愣，笑道：“好，那這就當做我們共同的秘密吧。”

    柔兒破涕為笑，湊近寧玉問道：“你是神仙嗎？”

    “嗯？你覺得呢？”

    “到底是不是嘛？”

    “……”

    寧玉沒有回答，從身上搜出一枚硬幣送給柔兒：“我身上沒有多餘的東西，這個就當是給你的禮物，雖然不貴重，但這個世界應該隻有這一枚。”

    柔兒好奇問道：“這是什麽？”

    寧玉答道：“算是我的武器，因為換了衣服，現在就隻有這一枚了。”

    “那我不能收。”柔兒想都沒想就想還給寧玉。

    寧玉搖了搖頭：“收著吧，不是貴重的東西，我現在也用不到了。”

    “那，那我先替你保管，等你想要的時候再來找我，我還給你。”柔兒想了想，認真說道。

    寧玉揉了揉她的頭：“行，聽你的，你也要聽師傅的話。”

    “嗯。”柔兒重重點頭

    “那就……再見。”寧玉退開幾步揮了揮手，然後轉身離去。

    看著寧玉遠去的背影，柔兒握緊了手裏的硬幣，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小姑娘還是因為離別之情感覺很難受。

    這時候的寧玉其實並不理解古代人們的離愁別緒，在他的認知裏朋友之間相互分開並不是一件太值得傷心的事，畢竟就算分開也能聊天，想見麵也容易。

    但在古代卻和現代不同，這時候車馬牛很慢，沒有即時通訊，也許分開的兩人，從此便再也不複相見。

    “真的很想他留下？”姬如雪抱住柔兒，問道。

    柔兒搖了搖頭：“他有重要的事，我不該任性的。”

    姬如雪笑道：“柔兒長大了。”

    ……

    寧玉一路來到鎮上，根據地圖所示，他現在所處的泗水鎮屬於三十六郡中的陽邰郡，位於楚國邊境，離中郡頗遠。

    他得準備一番，起碼得換件衣服，雖然當時在天城換的這一身也是古裝，但實在太過華麗。

    當然，寧玉也可以直接飛去中郡，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一來他自己飛過去太費力，二來他可以在行程中收集消息，沒有絲毫線索實在是太難找了。

    寧玉先是找到一家商鋪，打算用身上的衣服換些普通衣物和銀子。

    商鋪算是鎮上比較大的，分上下兩層，寧玉一進門便被掌櫃迎上了二樓。

    “客官您坐，有什麽需要吩咐小的就好。”

    寧玉喝了口茶，結果很快又忍不住吐了出來，尷尬放下茶杯。

    “可是茶水不合您胃口？我這就讓底下人上壺新的。”

    寧玉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我是來跟你們做生意的。”

    “哦？是何生意。”

    寧玉抖了幾下衣袍，說道：“你看我這衣服值錢嗎？”

    那掌櫃仔細看了半響，又上手摸了摸，說道：“這等用料小老兒活了大半輩子從未見過，必是件有錢也難見的珍品。”

    寧玉鬆了口氣：“那行，你給我估個價，我便宜賣你。”

    掌櫃已經將寧玉當成自己絕對得罪不起的貴人，聞言急忙道：“這位客官，請您別為難小老兒了，您這件衣服就算賣了小老兒，小老兒也買不起啊。”

    “……”

    寧玉想了想也對，這可是天城出品，他從天上掉下來都完好無損且纖塵不染，貴點兒也是應該。

    “那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將衣服抵押給你，你給我一百兩和幾套普通衣物，等我辦完事再用雙倍的價格贖回來，衣服在你手上你也不會吃虧。”

    最終掌櫃還是受不了誘惑答應下來，等寧玉走出商鋪時，已經變成了一位趕路書生。

    儒雅俊俏的模樣惹得許多大姑娘小媳婦頻頻回頭，寧玉忍不住臭美了一下，最終來到茶樓，這裏永遠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果然不出寧玉所料，他剛坐下，“妖怪”“軍隊”“仙法”等字眼便傳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