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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喃喃地念道。

    “醒了?”

    有人在耳旁問她。

    她側過頭去, 發現枕旁跪坐著一個年輕男人。烏發墨眸,身姿筆挺, 是宇智波泉奈。

    下一瞬,一柄苦無便橫在了她的頸間。緊貼肌膚的冰冷質感,毫無顫抖和憐憫,或許下一秒這柄苦無就會直直切入她的脖頸中。

    “就算是擁有強大自愈能力的人, 被割下頭顱, 也無法繼續活下去吧。”

    泉奈說。

    泉不動聲色,安然枕靠回了枕上,闔上了雙眼,仿佛正在悠閑的午間小憩。她輕聲說:“誰知道呢。如果您願意試試看的話,我也並不介意。隻是,能讓我知道您這樣做的原因嗎?”

    宇智波泉奈眉頭擠緊, 臉上露出提防的神色。

    “能讓哥哥為了你不管不顧地與扉間交手, 我很想知道你和哥哥是什麽樣的關係。”

    “並無關係。”她回答:“充其量,隻是多見了幾麵罷了。”

    泉想,她必然是在宇智波一族的地方。帶她回來的人是斑,隻可惜斑的族人好像對她並不信任, 特意守在這裏等她醒來再一番質問。

    “是嗎?”泉奈掂了掂苦無,鋒銳的刃麵遊離在她的頸間。他半闔眼眸, 說:“你擁有和柱間類似的自愈能力, 即使是受到足以致死的重傷也能快速複原。這樣的能力並不多見。還有, 若我沒猜錯, 你背上的封印源自漩渦一族,那封印的又是何物?”

    聽到泉奈的說辭,泉心下微愕。

    扉間替她上的封印,竟然是漩渦一族的封印術。想必是因為那位漩渦一族的公主即將嫁入千手一族,因而也將一些族內秘傳的封印術作為“誠意”交換了過來。

    扉間百忙之中還要抽出時間,辛辛苦苦琢磨封印術,一定很不容易吧。

    泉奈沒有聽到她的回答,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這樣滿身疑點的你,卻忽然接近了我族的族長,實在讓人警惕。千手一族的書信裏,說你是個與忍界無關的普通人,簡直是笑話。”

    許久後,他才聽見少女的回答。

    “你看了我的身體嗎?”

    “……”泉奈喉頭微動,一直詳裝嚴肅的麵具有了一絲碎裂的跡象:“那不重要。”

    “泉奈。”

    障子紙門被推開了,宇智波斑的身影出現在泉奈身後。他居高臨下,說:“我說過了,她是我帶回來的,和她本人的意願無關。把苦無收起來吧。”

    “……哥哥!”泉奈撇過頭,眉眼裏露出一分焦慮。

    “我還在疑惑,為何一覺醒來便到了宇智波一族呢。”泉睜開眼,望向他,說:“原來是斑大人的手筆。千裏迢迢將我帶來這裏,是想要做什麽呢?我身上有什麽值得索取的東西嗎?”

    斑在泉奈身旁坐了下來。

    兩兄弟坐在一起時,就能讓人瞧出幾分輪廓的相似來。隻不過,泉奈的五官更偏清秀精細,而斑則總是露出一副深沉的模樣來。

    “如果不將你帶來此處,你才會有危險。”斑用手指托住麵頰,說:“你的身世,扉間遲早會察覺。而我對你的態度,又必然已經讓他起疑。扉間跟柱間不一樣,可是一個相當無情的男人。等到他做出決定放棄你的時刻,一切都晚了。”

    “我的身世?”泉坐了起來,說:“我隻是一個毫無依仗的流離之人罷了。”

    “這種話,你留著騙一騙耽於享樂的貴族就可以了。”斑抬高下巴,微露漫不經心的倨傲之色:“那居於三麵山之中的蓮沼一族,慣以引誘男子再殺掉夫婿為習俗,沉溺於引誘和殺戮之樂。等扉間察覺這一切,你以為你還能活下來麽?”

    泉的唇角抬起,她將十指握緊,說:“原來是這樣麽?您為何會認為我出自那一族呢?”

    “這根本無須判別。”斑伸出手,托起了她的麵孔:“那一族的女人——也許是為了引誘男子,都擁有足以讓人一見傾心的美貌。”

    泉側過頭,讓他的手指落了空。

    “那您又希望從我身上獲得什麽呢?”她問:“將我帶來此處,總不是一時起意吧?”

    “泉奈,你先出去吧。”斑對他的弟弟說。

    “哥哥!”泉奈咬牙,露出警覺之色。他俯到斑耳邊,低聲說:“你不要被她迷惑了。也許她是扉間派來的人。我說過吧,她是敵人。”

    “我知道。”斑說。

    泉奈斂去了臉上的警覺之色,退出了和室。不過,他卻並未離開。他的身影依舊投在紙門上,留下一道黑色的影子。

    和室內隻剩下了泉與斑。夏末的光穿過薄薄的障子紙,淡淡地投射在榻榻米上,將淺竹青色的榻榻米照亮了一團。斑的側顏棲於光中,顯得明晰而俊秀。

    “兩個問題。”斑將手擱在膝蓋上:“第一,當初在古乃實公主那裏遇見你時,你是否受扉間所托而來?”

    佐藤泉微微猶豫一晌,便點了點頭。

    “第二問題。”斑的聲音沉了下去:“你對那個男人……”

    “我想要借助他,變得更為強大。”她展開笑顏,說:“扉間大人似乎也知道這一點。”

    斑竟然覺得心裏一鬆,仿佛一塊巨石落地。

    他恢複了倨傲的神態,說:“既然扉間可以,那我也可以。”

    “咦?”她微愣。

    “扉間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斑大人,您是希望我成為您的女人麽?”她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您不害怕我那所謂家族裏的可怕陋習麽?在枕邊將您刺死什麽的……”

    “想要憑借你那半吊子的忍術刺殺我?”宇智波斑的神態裏有一絲輕蔑:“等你擁有柱間那般的身手,再來考慮刺殺我的事情吧。”

    宇智波斑是當世最強的忍者之一。

    如千手柱間這般在後世有著“忍者之神”稱號的人,都很難擊敗他,更別提泉這樣的人了。

    斑沉默一會兒,又說:“而且,你已經回不去了。扉間認為你已經死了。就算回到千手一族,他也不可能如過去一樣信任你。”

    佐藤泉側過頭,說:“既然這樣的話……”

    ——【那留下來也不錯。】

    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既然是實力相當的對手,那族內的資源也應該相當不錯。宇智波們精於火遁和幻術,這些東西她也不太擅長。

    唔,有食物有住所,還有電池,以及備用電池。

    不回去千手,應該也無妨。

    她伸出雙臂,將宇智波斑朝著被窩裏輕輕一拽。斑微微一驚,他膝蓋前傾,跪在了泉的身前,側眸望向了門口,低聲說:“不行,泉奈還在外麵。”

    她笑意不改,捧住宇智波斑的麵龐,用拇指摩擦過他的麵頰。

    “我也有一個問題。”她說。

    “……你問吧。”斑說著,側開了視線。

    眼前的少女是真實的、近在眼前的,而那份清麗的容顏卻猶如幻夢一般,讓人擔憂著是否會在下一秒夢醒,從而失去這個已經握在掌心裏的人。

    “初初見麵的時候,斑大人為什麽要把我奉給公主的茶拿走呢?”

    “……”宇智波斑被問住了,他頓了頓,說:“沒有為什麽。”

    被子蓋了上去,像是惡作劇一般把他兜頭罩了起來。這個惡作劇可一點都不高明,斑輕易就可以掙脫,不過他並不想那樣做。

    |||

    宇智波泉奈煩悶地在門口等了許久。

    庭院裏的日照西移了,他的兄長才沉默著出了房間。

    “真是夠久的啊。”泉奈的聲音裏有一絲不滿:“你忘記我的忠告了嗎?”

    “……”斑說:“鬼迷心竅了。”

    說著,斑望著已經露出烏金色的天際,竟然勾起唇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泉奈在旁看著,不由有些吃驚。

    他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過斑這樣的笑容了。

    連年的戰爭,奪走了太多族人的性命。自從兄長成為了族長後,便再也沒有露出過那般自然的笑容了。

    【和那個女人待在一塊,便這般愉悅嗎?】

    泉奈想。

    |||

    因為雙方互不相讓,死傷眾多,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的戰爭暫時休止了。這樣的休止並不意味著和解,隻是暫時的休養生息罷了。

    宇智波的族人回到了族地,替戰死的族人修造墓地。而他們的族長,則不聲不響地帶回了一個女人——她沒怎麽露過麵,偶爾出現,也是用頭巾將麵孔蒙了起來。隻不過族人們看著她的身形,也知道她必然是個美人。

    對於那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宇智波族內的長老們大多是反對她留在族內的。

    柱間剛剛成婚不久,妻子是漩渦一族的公主。以婚姻為憑證的聯盟,讓千手一族的實力大大增強。在戰爭中微微顯露出頹勢的宇智波一族,也當如千手一般,挑選一位對實力有所助益的大族女子作為族長夫人才對。

    斑為此頗感頭疼。

    他對六月朔日有好感,這份好感卻無法與家族抗衡。

    若是將六月朔日與宇智波一族放在天平兩端,那天平必然是朝著家族的一端傾斜的。為了這一族,他早已下定哪怕身死也在所不惜的決心,更遑論自己的愛情與家庭。

    他雖然為此感到麻煩,卻並沒有表現出來。他和泉相處的時候,大多隻是閑聊、喝茶,或者安安靜靜地對坐著,兩個人各自捧著文檔與書籍,垂頭看一下午。

    她的氣度很平和,像是無垠的溫柔水麵,不會有漲潮落潮的差度。隻要和她待在一起,斑便會平靜下來。被戰爭、死亡與仇恨的陰影所占據的心,也會收獲簡短的寧靜,就像是身處於毫無戰火的和平年代。

    偶爾,泉會為他跳一下茶亭女的舞蹈。

    從前,她的舞蹈是在貴族的宴會上,任由所有人打量欣賞的。而現在,她的舞蹈隻有斑能見到了,這讓斑很滿足。

    宇智波斑偶爾也會想——如果生活一直如此,那就好了。

    隻是太委屈她了——不能外出,無法展露真顏,連名字都無法告知別人。

    斑的這些要求,對她來說有些過於嚴苛了。不過她都一一應下,沒有拒絕。

    他想到家族的責任,再考慮到泉的身份,便覺得麻煩不已。一切的症結,都來源於連年不斷的戰爭。戰爭迫使宇智波全族的生活,都扭轉入為了戰力而付出一切的軌道,婚姻與愛情也是如此。

    泉並非對他的困擾一無所覺,她隻是……

    不太在意這種東西。

    不過,表麵的模樣還是要裝一裝的。她好歹蹭了宇智波一族那麽多的忍術卷軸,把人家族裏的火遁忍法研究了一個遍,還扒著斑的寫輪眼觀察了好久,要是不好好服侍族長,那可有些說不過去。

    “斑大人,最近,您在為了我的事情而困擾嗎?”

    她跪坐在木質的回廊上,朝著合攏的紙門柔聲詢問。

    紙門移開了,一個身穿藏青色長袍的男人走了出來,卻並非斑,而是宇智波泉奈。

    “是啊,哥哥為了你,惹上了很多麻煩。”他的聲音裏有一分不豫。

    “……”泉垂下了眼簾,掩去自己的驚詫之色。

    “要是你不在這裏了,麻煩就會迎刃而解了吧?”泉奈的袖口裏銀光一現,是一柄苦無滑了出來。他挑眉,聲音裏浸著一層久曆戰場的森寒:“為了哥哥……不,為了這個家族……麻煩你走得遠一些吧。”

    泉問:“斑大人不在嗎?”

    他回答:“哥哥收到了千手一族的書信,正和長老們待在一起。現在,這裏隻有我和你。”

    他與兄長肖似的麵龐輕輕抬起,流露出一分在哥哥麵前所沒有的傲氣來。黑色的眼眸泛開綺麗的紅色,三枚勾玉浮現在他的眸中。

    流露於宇智波泉奈身上的,是不加掩飾的殺氣。

    然而,跪坐在他麵前的少女卻並無驚懼倉惶之色。

    “紅色的眼睛啊……和你哥哥的眼睛一樣好看。”

    她說。

    扉間嚴肅起來,對她說:“我們千手一族不可能一直養著你。無憑無故,肯定不能讓你這樣繼續跟著族長。”

    “嗯。”佐藤泉也懂這道理。

    “聽說你無處可去?”扉間問。

    “暫時是這樣。”她的回答很簡單。

    “你很感激族長嗎?願意做任何事情來報答我們千手一族的救命之恩?”扉間問。

    “……”佐藤泉點頭:“是的。”

    為了讓這個沾著血性、身有殺氣的忍者放下對自己的警戒心,她深刻地表達了自己對柱間的感謝之情。現在她騎虎難下,要是再說不願意為柱間付出這樣的話,那就太可疑了。

    扉間的眼眸一眯,他說:“我倒是有一件很適合你的工作,沒什麽難度,我還能保你生活安定無憂,不用苦惱大名的事情,這對於沒有去處又苦於被追殺的你來說,應該是最好的。性命之恩,換取回報,應該不為過吧?”

    佐藤泉笑容溫軟,乖乖順順的,心底一瞬卻兜轉過很多念頭。

    先提她自己要報性命之恩,再提她失手殺死了大名的軟肋,最後還給了一個她最需要的生活安定的誘餌,軟硬兼施,雙管齊下,就是為了讓她答應他的條件,可見這個忍者比他的族長冷酷理智的多。

    按理說,救下她的是柱間,而不是千手一族。就衝這一點,她就可以拒絕他。但是,他給出的條件又很誘人。

    生活安定無憂,不用苦惱被大名的家臣追尋,這正是她所需要的。她之所以緊緊拽著千手一族的高枝,跟著柱間學習忍術,也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佐藤泉摸了摸自己腳踝上的紗布,她低垂著頭,輕聲地問了一個無關的問題:“還沒有問過……您的名字呢。”

    他這才想起來這件事。

    他知道這個女人叫泉,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扉間。”他說。

    “扉間大人。”她輕柔地喊了一聲敬稱,問:“您想要我做什麽呢?”

    “替我族收集情報。”扉間說:“你的臉很適合獲取別人的信任。”

    “扉間大人,能讓我考慮幾天嗎?”她卷著自己的發尾,笑容清淺:“我怕我做不好這樣的工作,反倒給自己惹來其他的麻煩。”

    “嘖,就憑你這張臉,你走到哪兒都會遇到麻煩。”

    扉間的嘴有些毒,還很直接。

    佐藤泉她笑容依舊:“我就當是您在誇獎我了。”

    “……可以吧。”扉間說:“替我工作的好處有一點,你不用再考慮大名那件事。就算他們要找你麻煩,我也不會坐視不理。”

    他說這話時語氣很篤定,還有一股老練達成,像是從風雨裏一路披荊斬棘走出來的老謀將,對什麽都很有把握。雖然年紀輕輕,威嚴卻不輕。

    要是他穿著盔甲、拿著武器,必然是威風凜凜的,隻可惜他現在穿的像是午睡醒來後出門閑逛的農夫,服裝和他的氣度有些不搭調。

    佐藤泉回去把扉間的提議想了又想,最終還是答應了。

    這個世界對她來說,風雨無著。能有一方安定的所在,實在是不容易。

    佐藤泉應下了扉間的要求,剩下的便是要想一想怎麽對柱間說這件事。畢竟柱間還被蒙在鼓裏,不知道扉間已經從他這兒把牆角給挖走了。

    於是,下一次柱間來探望她的時候,泉便試探著說出了離開的想法。

    “柱間大人,這些天來承蒙收留,多有打擾。聽說因為我的事情,千手一族內對您非議頗多,這讓我很是過意不去……”

    她穿著柱間挑的衣服,將柔亮的烏發盤了起來,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頸子。衣服美,人更美,落在柱間眼裏,那就是無可挑剔的好看,這讓這位一族之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梅雨時節還沒過去,柱間來的時候,又是滿山沙沙的雨。細細的輕響敲打著屋簷,她的聲音夾雜在婆娑的雨聲裏,輕軟地響了起來。

    “我也是時候告辭了。”

    說完,她便低低地伏下了身體,朝柱間見禮。

    一直爽朗笑著的族長大人,忽而笑不出來了。他有些悶悶地摸了摸腦袋,說:“這就要離開了嗎?我倒是不介意讓你在這裏多住一段時間,我……我也不是很忙,偶爾來看看你,挺好的。”

    其實千手一族內的族務無比繁忙。

    雖然現在千手和宇智波處在休戰狀態,但戰爭時期積壓下來的雜務,就足夠族長兄弟理上好幾個月了。再加上林林總總為數不少的委托任務,等著柱間去處理的事情足有一把苦無那麽高。

    隻是他不想讓泉知道這些事。

    眼前的少女明媚鮮妍,和忍者的世界格格不入。每次來泉這裏,他都覺得自己好像暫時地脫離了千手族長的身份。

    她性子溫柔,擅長傾聽,從不說一句拒絕的話,會答應柱間全部的請求。和她一起喝茶說話,是一件極為放鬆享受的事情。

    柱間甚至想過,以後要是娶妻,便要娶泉這樣溫柔可人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