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蓉動手扒開厚重的野草枯枝，果然露出一個不足兩尺寬的狗洞，顧蓉欣喜不已，這可是自己將整個顧府都翻遍了才找到的出府的途徑。

    正卷起卷起寬大的衣袖，準備爬過去，盼夕先攔在了顧蓉身前。

    “小姐，我先走，沒有危險您在出來。

    說完便利索的從洞口鑽了出去，待盼夕鑽出洞去，左右查看了一番，確保周圍都沒有人後，才讓顧蓉也從洞中鑽出來。

    身形瘦小的顧蓉極其容易的從這洞中爬出，拍了拍沾染在這素淨外衣上的灰塵，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顧尚書府外的空氣，真是自由的空氣呀。

    沒想道這偌大肅穆地兵部尚書府與街尾陋巷，隻差了一個狗洞。

    之前還以為出府定是與顧老頭經曆一場鏖戰才能換來，沒有想道如今如此之容易，鑽了個狗洞便出來了，雖然說不怎麽好聽，但至少也到達目的了。

    “走，去麗春院。”

    傍晚的京都依舊是繁華熱鬧，道路兩邊店鋪林立，包子鋪的蒸屜開籠時肅殺的天氣更凸顯出了水汽的氤氳。

    石板橋邊的豔黃璀璨的銀杏樹正在揮霍著這一身秋色，落葉如雨般翩躚起舞，飄灑而落，或有杏花煙雨江南，或有銀杏斜陽京都。

    天邊濃墨重彩的火燒雲起於西方，一路氣吞山河占領了大半個天幕，但終究是天命難違，鼎盛之後隻剩下潰散。

    顧蓉行走在這不怎麽熟悉的京都街道，來來往往擦肩而過了一個又一個陌生人，而後又有一輛接著一輛的馬車穿行而過，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那麽的自然。

    出現了或者是沒有出現顧蓉，別人的生命、時代的更迭都不會發生任何的變化，沒有人會在傍晚的京都，注意一個醜陋矮小的男人。

    真實慶幸現在如此普通的路程，沒有殺戮，沒有心機，顧蓉暗自竊喜著可以雖不完全光明正大，但是可以平淡的走在人群中。

    所以是自己猜想錯誤了，根本沒有暗衛跟著自己，還是跟著自己的暗衛沒有想著攔住自己，之前見識過冷崖的速度和聽從命令。

    借著與盼夕說話的間隙，顧蓉偷偷往身後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並看不出任何的不妥。自己未遇攔阻的走到沉香閣，輕鬆地爬出牆角的狗洞，安全地走在鋪滿晚霞的街道。

    一切都很容易，卻有些不對勁。

    那牆角的狗洞！

    顧蓉驚恐地回想道，接近兩尺寬的洞口，完全容得下自己匍匐而過，但自己第一次發現時，似乎根本沒有那麽大！

    思及此，顧蓉驀地頓住了腳步，是有人故意要放她出尚書府！

    “小姐，您怎麽了？”

    見自家小姐突然停住了腳步，臉色也不太好，盼夕擔心地問道。

    “沒什麽，我們走吧。”顧蓉走了兩步，卻如芒在背，似乎有萬千雙目光在從各個方向、各個角落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但此時若是轉頭回顧府，白白浪費了未馨瑤報仇的機會，讓吳文隆這種人依舊毫無反思的逍遙快活。

    之前在永嘉巷那毫無人煙之處，背後之人也未曾動手，那應該暫時還不會對自己不利。

    一臉嚴肅地拉著盼夕的手，顧蓉交代道“如果呆會遇到危險，你記得趕緊跑。”

    “從我成為小姐奴婢的那一天起，就知道要好好保護小姐。”

    顧蓉感覺到在寬大衣袖下拉著盼夕的手忽然觸手微涼，狐疑地看了一眼盼夕。

    “奴婢出門前特意帶了兩把匕首，小姐您拿著這一把防身。”

    匕首約莫五寸長，顧蓉偷偷攏在了衣袖中，由於有衣料遮擋，其外的人發現不了，這私下了還傳遞了一把匕首。

    讚揚地看了盼夕一眼，出門居然記得帶著匕首防身。

    等走到麗春院時，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了下來，麗春院門口早已點燈，一排大紅的燈籠高高懸掛在大門口，猶如白晝一般透亮。

    門口正站一群濃妝豔抹的妓女們，正用著溫軟深情的聲音招攬著客人，芊芊素手一勾，便有幾個男子經不住誘惑的朝裏走去。

    豔麗中帶著俗氣的紗裙十分的清涼薄透，雖然在顧蓉的眼裏她們穿的並不露骨，與自己的熱褲、吊帶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

    但是在這深秋之中穿的如此單薄，確實讓顧蓉想到真是各行各業都不容易。

    “這位大爺，您看著眼生啊……”

    一個三四十歲卻保養得宜的女子迎了上來，發髻上點綴滿了珠釵，手上戴著幾枚玉指環，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錢。

    “您便是這院裏的媽媽吧？”

    顧蓉故意啞著嗓音問道，也不去看她有意無意的打量。

    這種銷金窟中出身，眼光必定時毒辣異常，此時麵前這位的和顏悅色，怕是要感謝自己從顧莛衣櫃裏偷來的這身衣服了。

    雖說顧莛平時對那些個衣著裝扮完全沒有興趣，但是堂堂二品尚書府中，怎會有次的東西給唯一的嫡子用。

    她這哥哥平日的服飾衣物，都是由尚書夫人從錦衣坊采購的。在這錦衣坊中，便是一塊簡單的帕子，也是需要耗費這京都中最好的繡娘一些心力的。

    “正是呢，奴家是這麗春院的錢媽媽，可需要為公子介紹幾位好的倌人？”

    “不用了。”

    顧蓉一邊說便一邊往麗春院裏邊走去，這媽媽果然是跟錢很過不去，連姓都是錢。

    跟在後麵的盼夕從錢袋子裏拿出一錠銀子賞給了那位錢媽媽，那媽媽便千恩萬謝的目送著顧蓉進去。

    等顧蓉進去後，那錢媽媽卻收斂的笑意，向站在門口柱子後一直待命的龜奴走去。

    “派個人跟著剛剛進來的那兩個黃毛丫頭。”

    錢媽媽顛了顛盼夕賞給她的銀子，分量倒是不輕。

    她的麗春院也不是沒有進來過大戶人家的小姐喬裝混入，人家純把來自己的麗春院當作取樂，見識見識這番紙醉金迷。

    自己院裏的姑娘，個個都想著有人來贖出自己，然後從良過日子，卻不想就是有一些出生便高貴的小姐，還好奇著這下賤的生活。

    雖然麗春院隻接待男客，但是送上門的銀子，哪裏有不接受的道理呢，隻要她們不惹是生非，自己樂得輕鬆賺錢。

    剛剛進去那兩個人一看便是主仆關係，談吐氣度和穿著絕非是小門戶出身，自己招惹不得，但還是得察看好，免得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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