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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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吏!
    王元被拖走,一路罵聲不絕,被人用糟糠塞住了嘴。出去一刀,便身首異處。
    杜陵伏在地上瑟瑟發抖,連聲道“陛下,陛下!王元之言,絕非大將軍之意,絕非”
    皇帝站起身,指著他道“杜陵!你回去告訴隗囂,王元無禮,已被朕殺了!他要投降,就趕快!不想投降,就守著好了!”
    杜陵汗流浹背,連連磕頭,唯唯連聲,生怕皇帝改變了心意,要了他的命,帶著從人連夜出發,狼狽逃回隴山。
    一眾朝臣散去,皇帝回到居處,臉上沒有絲毫怒氣,甚至顯得很輕鬆。
    小班登道“陛下,您不是說隴西難攻,能不打就不打嗎?您本來要隗囂投降的,應當好好地安撫他,怎麽能殺對方的使者呢?現在是不是必要開打了?”
    皇帝笑著道“你看他當堂那麽無禮,不殺成麽?是他逼的朕!”
    班登小聲道“我看是陛下逼的他。”
    烏蓋道“小班登真是越來越聰明了,猜到陛下一早就想殺他。”
    “我哪兒知道?陛下,您真的早就想殺他嗎?”
    皇帝道“王元辭禮不屈,根本就不想投降,不僅他自己不會降,還會攛掇著隗囂自立。他是隗囂的心腹,是為隗囂定計決策之人,是隗囂的膽。朕殺了他,隗囂就嚇破了膽,沒有人在旁慫恿,反倒更容易投降。若是一味牽就,會助長彼等的驕氣,以為朕不敢動他們。”
    班登嘿嘿一笑道“陛下,反正您說什麽都對!”
    杜陵一路逃回隴西,見到隗囂,哭泣著稟報王元被殺一事,隗囂聽了,呆坐半晌,方才大哭道“遊翁!是隗某害了你!遊翁!汝性剛,隗某不該讓你去請罪呀!唉,汝何不稍稍奉迎之,非要自取其禍!遊翁,沒有了你,隗某當如何是好呀?”
    “大將軍要保重身體,不要過於傷心,數十萬百姓還要仰仗大將軍。”馬援在旁邊勸道“如此看來,皇帝陛下此番是必定要取隴西,不會猶疑的了。請大將軍即刻入朝,以息陛下之怒,保全闔族親屬及兩郡百姓!”
    隗囂抹了眼淚,恨恨地道“投降?隗某真恨不得提兵十萬,與建世小兒決勝隴山!”
    他甩了甩袖子,怒氣衝衝地回了後房。
    杜陵急得跺腳道“建世皇帝兵馬無數,就在隴山山口,大將軍無論如何不能抵擋!文淵,你還不去勸勸大將軍,讓他不要以下犯上,以卵擊石!”
    馬援微微一笑道“無妨,大將軍會低頭的。”
    隗囂回到後堂,叫了長子隗恂過來,以手撫之背,左看右看,又忍不住滴下淚來。
    隗恂忙跪下,問道“父親為何如此傷悲?”
    隗囂忍淚道“伯春,你少時曾去過長安,還記得長安之繁華否?”
    “長安之繁華百倍於上邽,非此地所能比也。”隗恂說著,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驚恐地道“大人,您不會是您是要拋棄兒了嗎?”
    隗囂撫慰道“說什麽拋棄?不過是讓你去長安住些日子,長長見識,日後自然是要回來的!”
    “我不去!”愧恂抱著父親的大腿,哭喊道“父親!大人!大將軍!我可是您的親生兒子!那小皇帝如今恨極了父親,萬一他您又敵不過他,為何不幹脆束手歸降,如此也能保住闔族的性命,父親!請您三思呀!”
    隗囂一腳踢開了他,恨恨地道“我有兩郡之地,十萬大軍,怎能束手就擒,將大好的基業交於他人之手?你已成人,也該為父親分憂,為我隗氏出力了!等拖過了這一時,劉秀在東線擊破洛陽,進軍函穀,那放牛皇帝不退兵也得退兵!到了那時,為父便給他來個東西夾擊,全殲略陽之敵,出隴山口東向,占據關中,以圖王霸!”
    “可是父親,兒子怎麽辦?父親進兵,就不怕小皇帝殺了兒泄憤嗎?”愧恂伏在父親的腳邊哀哀哭泣。
    隗囂道“我大兵壓境,他兩麵受敵,到時由不得他不低頭,必會放你回來以結為父之歡心!你若能生出長安,待為父稱王,便以你為世子!”
    “父親,兒不要什麽世子,兒隻要在父親身邊!人生一世不過幾十年,父親又何必非要圖王圖霸?難道兒的命還不如一個王字!”
    “沒用的東西!”隗囂抽回了腳,決然而去,嘴裏還說道“此事由不得你!快收拾行裝,準備東進!”
    不一會兒,隗恂要入質長安的事便傳遍了全府,他的夫人張氏哭喊著來向隗囂吵鬧,他的二兒子隗純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聽說大兄要走,哭道“大兄不要走!父親,我們何不與那個放牛娃拚了?為何要送大兄去討好他?”
    “若此子敢殺吾兒,我必與之拚個魚死網破,為我兒報仇!”隗囂道“你兄若是死,也是隗氏的功臣,吾當為其立廟,追贈其為王,讓他永享祭祀!”
    大將軍府中哭喊聲震天動地,隗囂被鬧得心裏不勝煩躁,便到母親的院子裏躲清淨。他的母親秦氏正在大發脾氣。
    她揮手將侍者端上來的碗揮到地上,摔得粉碎。
    “這呱呱粉難吃!沒有我兒做的那個味道,快去叫我兒來,讓他親手為我做一碗呱呱粉!”
    隗囂疾趨幾步,坐於母親榻側,握住秦氏的手,說道“母親,兒無奈,要暫時避一避放牛皇帝的鋒芒,隻得送您的孫兒伯春去長安母親,您不要怪我!”
    秦氏忽地靜了下來,沉聲道“我為何要怪你?我隗氏的男兒,怎能輕易居於人下?伯春若死,則死得其所,無愧於他的姓氏!”
    秦氏用力握了握隗囂的手,說道“讓他去!別聽那個不懂事的女人胡亂吵鬧,男兒漢要舍得,才能有所得。”
    隗囂放下心來,將秦氏幹枯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說道“還是母親見得明白,兒懂了!”
    秦氏忽地伸出兩隻手指,在兒子的臉上狠狠擰了一把,擰得隗囂的臉都扭曲了。她大罵道“那你還哭喪著個臉做什麽?兒子死一個兩個有什麽打緊,多納幾房姬妾,再生幾個就是了!老母親卻隻有一個,把你母親餓死,還能再生出個母親來嗎還不速去,為我做碗呱呱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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