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戀愛遊戲白月光(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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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啪!”
    尤黎世鼓著掌,  從人群步出。
    “真是精彩絕倫的表演!”
    他遺憾的語氣摻著一絲變態的興奮,“可惜,就到此為止了。”
    是的。
    到此為止。
    墜日紀年的諸神殘殺,  暗月紀年的眾神預言,  銀環紀年的墮神遊戲,  無一不在命運的棋盤之上。在三大紀年之內,他變換了無數張麵孔,奴隸、學者、屍巫、法官、大公、教皇,他行走諸國,  狂攬大權,  埋下他的暗釘與火種。
    尤其是這一款名為戀愛實則引誘神墮的遊戲。
    玩家每一次的選擇,都是在竊取神格。
    而神每一次的應允,  都會讓契約生效。
    神越沉溺情海,  神性減弱,  力量就會消亡得越快,比人類還要孱弱。
    到目前為止,  隻有他保留了絕大部分的實力。
    “光明摔碎冠冕,  冥界雙眼漆黑,  人魚墜落海域,時光長眠暗河,  群星歸位之時,  不死者依約歸來……嗬。”
    還不是淪為我命運的踏腳石。
    小綠茶是有點嘴炮技能在身上的,她忍不住說了一句,“你知道嗎?反派死於話多。”
    尤黎世眯起眼看她,倏忽一笑。
    [你的攻略對象正在被至強勢力狩獵,很快就會掛掉,於是你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a男友祭天,  法力無邊,剝奪祂僅剩的神格,成就你的不死之身,要做就做最強的一五仔!]
    [b隻有喪偶,沒有分手,大戶人家從來都是如此體麵!]<101nove.com對象換得快,沒有悲傷愛,大腿抱得好,天天沒煩惱!]
    [d告訴他,你心裏有他,但不止有他,你還有一群!]
    尤黎世搖開蕾絲折扇,鏤空的古典花窗扇麵半遮著臉,碎光浮動,妖孽得不得了。
    他紅唇吐字。
    “選吧。”
    那聲音跟不服來叫/床如出一轍。
    “反正遲早要選,逃不了的,拖得越久,墮神就越痛苦,對吧,琉?”
    尤黎世偏頭看向身旁的修長人影。
    琉滿臉迷惑。
    “啊?什麽墮神?”
    尤黎世也微微一笑,“沒什麽。”
    般弱內心狂暴。
    好家夥!
    原來你是個內外兼修的臥底!
    兼職幕後黑手!
    小綠茶想到自己這些天,被這些死亡選項搞得焦頭爛額,就產生了一股衝天的怨氣。
    她小腰一扭,還就不選了!
    你讓我當一五仔我就當,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玩家超時未選!]
    [選項移交攻略對象!]
    般弱:“!!!”
    我靠!忘了還有這一手賤的!
    選項麵板移交到了西敏的手中。
    萬物凋零,陽光孤寂,在美少年長長的眼睫毛間,遺落了一些神的璀璨。
    般弱悄悄後退。
    冰涼纖細的手牽住她的衣角。
    “姐姐,我該選哪一個呢?”
    死亡聖殿的清澈雙瞳透著天真的邪惡,“要不選第一個好了?我們同歸於盡,姐姐也能一直陪著我跟娃娃,你說好不好?”
    般弱悚然一驚。
    但祂下一刻笑了起來。
    “不好。”
    “西西長大了,不舍得。”
    淡金色的睫毛拂過她的臉頰,美少年抱著靈魂娃娃,孩子氣的,又得意的,親了她臉頰一口。
    尤黎世的笑意不達眼底。
    他擲出耳邊的宗教十字架,刹那顯露自己的真身。哀色典雅的教宗法衣,高冠之下,權杖盡顯。當血紅的長發蜿蜒到腳踝,雙眼卻是漆黑如夜,讓命運執起了鐮刀。
    先知教廷的主教等人俱是驚懼。
    “罪……罪教宗……”
    這是開創先知教廷的第一任教皇!
    “舊日支配者即為不死者,當祂依約歸來,滿城骸骨都為祭品,諸位,為了王國,為了生靈,破除預言,勢在必行。”恢複了罪教宗權柄的尤黎世下達指令,笑容溫和,語氣森然,“以教廷之名,清除墮神!”
    “……教宗大人!”
    凝重的烏雲之下,般弱不得不發聲。
    “你答應我,你隻是把祂囚禁起來。”
    走完人魚的劇情之後,般弱就把通關的希望放在西敏的身上,這家夥是墮落神族,預言裏的不死者,就像是遊戲裏的bug,怎麽殺也殺不死。般弱就想刷爆祂的好感度跟黑化值,再跟祂一起嗝屁。
    當然,是假嗝屁!
    她真正的目的是通過假殉情,脫離遊戲,回歸現實!
    誰知道聖女不講武德!
    “不死者,神格永生,隻是囚禁,未免太看不起祂了。”罪教宗露出一絲愉悅的神態,“讓我看看,不死者墜入愛河是什麽樣子。”
    “傳召!”
    “瑪門!利維坦!阿斯蒙蒂斯!”
    “讓貪婪之心腐蝕骨骼,讓欲望之火焚燒血液,讓嫉妒之眼寂滅萬物!”
    天空陡然陰沉,翻湧的雲海凝聚了惡魔的犄角,邪惡粘稠的氣息讓聖裁院的騎士頓感不適。
    “你要幹什麽?!”
    猞拜羅臉色同樣烏沉,跟琉一前一後抓住尤黎世的肩膀,“多洛西還在!讓他先回來!”
    尤黎世笑容不變,“她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個屁!
    她上了那麽多艘賊船,就沈橙這一艘命運號沉得最快!
    般弱拉著西敏就要跑路。
    然而——
    聖祭魔法陣遮天蔽日,如同一片龐大又駭人的陰影,將他們罩得無處可躲,而惡魔在雲層裏邪惡窺伺,隨時準備著給他們致命一擊。
    小綠茶懊惱不已。
    般弱又去看西敏的情況。
    [優對你的好感度???]
    [優對你的黑化值???]
    她小心髒涼得透透的。
    般弱綜合各方的實力,感覺自己不是被魔法陣壓死,就是被惡魔懟死,寡不敵眾,前途一片灰暗。
    她啪嘰一聲躺倒。
    “姐姐?”
    般弱有氣無力揚手,“你逃吧,我想靜靜。”
    老娘開擺!
    回去就給沈橙紮小人!
    身邊多了一道人影,美少年同樣躺了下來,祂把花童放在兩人的中間,單手枕著後腦勺。
    倆人望著天。
    烏漆嘛黑的,也沒啥好看的。
    般弱戳祂的腰肉,“你跑啊,記得為我報仇,幹死教宗!”
    西敏也戳她的臉頰,嘴唇肥嘟嘟擠成一團,“不跑,多沒麵子。”
    “你個小屁孩,要什麽麵子。”
    “我是男人,在姐姐麵前當然要麵子。”
    般弱翻了個白眼,“戀愛腦死得快,你這樣在勾心鬥角的修羅場活不過一集的。”
    西敏唔了一聲,“是麽?原來我是戀愛腦呢,太好了!”
    般弱:“?”
    這小孩腦殼子燒壞了吧!
    祂裝模作樣地歎氣,“都到最後,死也要死得快樂——”
    西敏翻身上來,雙膝跪在她的腰,低首與她瘋狂親吻,祂唇心釘著的小蝴蝶隨著祂一起,飛入喜歡女孩子的嘴裏。
    一粒粒的鮮花種子落入了溫床,又被腥甜的鮮血澆灌,在般弱嘴裏接連開花。
    般弱:“?!”
    草!
    接個吻舌尖開花了!
    驟然的疼痛在舌頭爆開,般弱疼得眼淚直掉,不禁破口大罵,“臭小孩,死法那麽多,你非得給我挑個最痛的唔唔——”
    啪嗒。
    冰涼的淚珠在她臉上濺開,又是一陣刺痛,從皮膚鑽出開一朵玫瑰。
    美少年雙手撐在她的耳邊,整張臉白皙得過分,紅血絲格外清晰,他睫毛濕透,眼淚晶瑩,如同一頭濕漉漉而無家可歸的幼鳥。
    洪水泛濫成災。
    般弱戛然而止。
    媽的,你哭得比我還慘,我還要不要哭了?
    “不準哭!老娘我還沒哭完呢!”
    她惡聲惡氣地威脅。
    西敏像小孩一樣嗚嗚地哭,“我不想死,我疼,我要跟姐姐玩很久,很久的遊戲,我還沒親夠,沒做夠……”
    祂的雙臂漸漸褪下皮肉,露出了冷金色澤的骨骸。
    “我還沒有跟姐姐去看海踩水……”
    雙腿變成底座,深深紮進土壤裏。
    “我還沒有寫好一千行的情書……”
    美少年低垂頭顱,後背卻像生氣護主的貓兒一樣,炸了毛,高高拱起。
    “我名字……還沒……”
    “我還……我還……怎麽來著……啊我忘……不疼……嘶……唔姐姐……”
    “別怕……”
    祂略帶哀求哭腔的語調逐漸模糊,變得尖銳陰冷,再無一絲感情,充斥著邪惡的血腥。
    般弱呆住了。
    西敏消失了。
    將她籠罩的,是一座蒼白的、腐朽的、年歲久遠的黃金鳥籠,縈繞著無名的黑霧。
    籠內空無一物,她竟成了最後的遺物。
    “唳——”
    無數雙黑暗的羽翼撞擊著鳥籠,而爬行的非法生靈則是張開利齒,啃咬著鳥籠的筋骨,發出毛骨悚然的進食聲音。
    “夠了!!!”
    猞拜羅捏住罪教宗的脖頸,壓抑著怒火,“舊日支配者已經如你所願,祂自己化成了本體,此後就是死物,預言已破,你可以關閉你的罪門了!”
    “還早。”
    尤黎世撫著薄唇,輕輕一笑。
    “利佩大帝,死灰會複燃,你比我更清楚,不是麽?”
    猞拜羅看向鳥籠裏的女孩子。
    在神力的碰撞之下,她的偽裝早就碎裂開來,黑絲絨的及肩長發,潔白如月光的皮膚開了一朵又一朵鮮花,玫瑰、百合、雛菊、薔薇、金盞花,斑斕多彩,美得強烈,是春日裏祭祀的少女聖殿。
    她呆呆坐在籠子裏。
    “嘭!”
    大帝心頭一痛,雙腿發軟,直直跪在地上。
    [崩壞75]
    記憶深處傳來了碎裂的聲響。
    猞拜羅雙眼模糊,劇烈喘氣,“……茶、茶茶。”
    他想起來了!
    猞拜羅厲聲大喝,“住手!!!”
    猞拜羅是利佩大帝的轉世,本來能夠調動大帝力量,然而他是被選擇最多的攻略對象,也是第一個墜入愛河裏的被剝奪者,他的神格在多次的戀愛中幾乎被消耗一空,神性同樣微乎其微,隻剩下他本身的超群天賦。
    猞拜羅冰冷凝視著自己的室友,也是現在的罪教宗。
    “命運教令……牽弄眾神人偶。”
    他低沉冷嗤。
    “這一次,命運休想讓我稱臣!”
    他沒有猶豫衝入了黑霧裏。
    “嘭!嘭!嘭!”
    漆黑的惡魔被一雙手臂撕開羽翼,撞死在鳥籠前。四年級生覺醒了戰爭兵器的本能,他渾身浴血,雪白聖杯的製服被撕扯了大片,他暗色的胸膛劇烈起伏,權杖乳環的雙頭鷹睜開了犀利的眼睛。
    手臂淌著血,滑落指尖,地麵很快凝成了一個血潭。
    “……茶茶!”
    他抿了抿唇鋒,嗓音摻著一絲嘶啞的顫抖,又低低地喚,“弱弱。”
    般弱回神。
    她身上長滿了鮮花,因為太香,她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沈橙瘋了。”
    猞拜羅抓著鳥籠的杆子,鋒利得他掌心滲血,他毫不在意,強勢決定,“你過來!我送你出去!”
    般弱頓時雙眼發亮,她奔了過來,“你有辦法?”
    “有。”
    猞拜羅沒有一句廢話,“我的本源是時光,有一條時間暗河,你就逆著時間,往上遊走,它會把你送回過去的時間!”
    也隻是把她送回去而已。
    這裏發生的事情依然會發生。
    “太棒了!”
    般弱催促他,“快,送我回去!”
    看她不弄死命運!
    猞拜羅點頭,他抬手握住權杖之環,突然撕扯下來,鮮血飛濺,般弱看得肉痛。
    “無事,不痛。”
    他安撫她,丟下這一枚權杖之環,雙頭鷹俯衝而下,鷹嘴鑽進土壤,啄出了一條小河。它們越啄越猛,河麵越來越寬,般弱迫不及待跳進裏麵。
    河水冰寒刺骨,她抖了抖腦袋。
    般弱正要往上遊走,想起了什麽,她扭頭看向鳥籠外的猞拜羅,“走啊,你還站著幹什麽?”
    猞拜羅沒有告訴她,他的神格被嚴重剝奪,隻剩下最後一分,也隻能容她逃走。
    他定定望著她,緩慢又堅定搖頭,“抱歉,我不走,我會留在這裏,即使崩塌,我也會留在這個世界。”
    般弱:“?”
    她沒好氣朝他伸手,“你笨啊,待在這個虛幻的世界有什麽好的,跟我一起走啦!我會遊泳,我帶你!”
    籠外惡魔成群,巨魔咆哮,猞拜羅半邊身體淹沒在黑霧中,敞開的胸膛裏跳動著一顆赤誠的心髒。
    嘭嘭嘭。
    快跳出來了。
    怎麽會痛得這麽厲害。
    四年級生將手鑽進去,卻隻是,輕碰著她的指尖。
    “抱歉。”
    他平靜又緩慢地重複。
    “時光不會跟你走。”
    他不是燕弱衣。
    他是孤獨終老的利佩大帝,是年輕傲慢的四年級生猞拜羅。唯有這裏,唯有這世界,他才是被愛、被思念、被選擇的那個。
    他會記得與她的一切。
    記得她站在燦亮的夕陽裏,用指尖吻了他的雙唇。記得他為她折了九萬隻粉兔子,說了九萬聲的我喜歡你。記得雙頭鷹被她咬在唇心她眉睫濕透的模樣。
    如果他化身宇宙,她是炙熱不死的太陽,那他就做一顆非周期彗星,終生隻見太陽一麵,在最愛她的那一刻悄無聲息隕落。
    他願意死在這個美夢裏,死在崩壞的遊戲世界裏。
    般弱勸解不了,隻好孤身上路。
    她穿過了時間的河水。
    時間停在她身後,長眠暗河。
    [崩壞89]
    般弱衝出了瀑布,場景頓時一轉。
    她又躺在初始登陸的房間裏,她長長鬆了一口。
    又回來了!
    第三次讀檔!
    “啪!”
    塞沛吐出了嘴裏的小紅球,戴著止吠器,居高臨下望著她。
    般弱:“!!!”
    這種關小黑屋的眼神她可太熟悉了!
    般弱剛要爬走,被男生拖住腳踝,狠狠拉了回去。
    “喂,亂/倫是不——”
    “閉嘴!!!”
    塞沛紅著眼睛,惡狠狠掐了她腰肉一把。
    “再說話我吃了你!!!”
    般弱隻好閉嘴。
    塞沛把般弱扛到肩頭,跳窗逃走。
    般弱被顛得想吐,“我們去哪裏啊?”
    塞沛沒有說話,他全身獸化,變成了一頭巨型黑狼,馱著般弱穿過晝夜,穿過河流,又從森林跑到山穀,最後把般弱摔在一處荒廢的祭壇上。
    alpha狼相當暴躁,險些要把祭壇抓碎,“通道怎麽開不了?!”
    般弱悟了。
    “這難道就是遊戲的登陸通道?”
    “也是下線通道!”
    塞沛語氣對她非常惡劣,“給我滾回去!再來我就搞死你!”
    “林星野,你不會的。”
    般弱淡定拍走自己頭上的葉子。
    塞沛臉色糟糕,不想跟她說話。
    盡管他爭取了時間,但祭壇始終無法運行。
    般弱拍他的肩膀。
    林星野鑽研祭壇,沒有回頭,惡聲惡氣警告她,“離我遠點!”
    “別搞了,我們被逮了。”
    般弱歎息一聲。
    林星野一話不說化身狼形,牙齒叼住般弱就要開跑。
    雪白的衣袂在眼前蕩開,銀發垂落腳踝。
    珀伽眼球蒼白,如同一具殺戮機器,浮在上空,麵無表情地注視著他們。
    而在他的身後,命運含笑問候,“跑得還挺快的呀,差點就沒抓住呢,唔,這還得感謝親愛的玩家,讓我用捕夢網捕捉到了一個沉睡的靈魂,光明沉溺深淵,分裂出黑暗,用來做兵器是再適合不過了。”
    “喚醒他!”
    林星野把般弱推向銀發,自己則是迎戰命運教宗。
    般弱嘭的一聲,撞進對方的懷裏,冷得她直哆嗦。
    她抓狂不已。
    “他眼珠子都是白的,裏頭都沒人影,我怎麽喚醒他啊!!!”
    林星野吐出一口老血。
    “他為你墮的神,你問我我他媽問誰?!”
    這個罪孽深重的女人!!!
    招惹了一個還不夠,直接整了個六!!!
    她當打麻將湊兩桌前男友呢?!
    現在好了,大家都困在遊戲裏,為她要死要活的!
    般弱也豁出去了,直接跳到珀伽的腰上,生猛開啃。
    珀伽皺起臉,用力撕開她的手,她就一次次纏上去,咬得他那兩瓣淡色的嘴唇紅得滴血,沾染了世俗的欲望。
    “小師哥!小師哥你醒醒!”
    般弱嘴跟手一起上陣,掐得他又紅又腫。
    “……唔!”
    他的雙眼慢慢墜入顏色。
    小師哥從一場長長的夢魘中醒來,他揉了揉昏沉的眉心,睜眼就看見一張陌生的臉龐,他怔了怔,猶豫片刻,說了聲得罪,指尖便輕觸她的眉中央。
    瞬間,般弱紅得跟小蝦米一樣,高高弓起了背。
    神經病!
    五髒六腑,每一處都要探過!
    “果然是你,我直覺不錯。”
    小師哥舒了一口氣,像抱小孩一樣,將她抱在懷中,指尖擦拭著她臉頰的灰塵,又微微皺眉,“怎麽弄得如此狼狽?誰欺負你了?”
    直到他摸出般弱頸肩一處血跡。
    淡淡殺機如同秋水無痕彌散開來,卻讓整個山穀都寂冷下來。
    “誰,傷的你?”
    般弱裝作假哭,“還不是你,一分一,一分三,趁著你昏睡,他們一起欺負我!”
    “……”
    小師哥沉默片刻,“……其實,應該是一分三,三分四,我的主魂在你與君不見隱居之後,便隨你們葬在了鸚鵡洲。往後你所見的,都是我的分魂。”
    般弱:“???”
    是本茶孤陋寡聞了!
    小師哥淡聲道,“也不妨事,既然我已醒來,分魂俱是無用,那師哥,殺了他們,向師妹賠罪,可好?”
    般弱:“!!!”
    我就說說而已,你不要嚇我!
    然而小師哥向來重諾,並沒有開玩笑。
    隨她下葬之後,他的主魂昏昏沉沉,不見天日,此生殘念已了,他也無心眷顧世間,便任由其他分魂行事,如今又被她的一縷生機驚醒,他自然是要重新執掌身體,再與師妹享這百年雪,千年紅。
    “都出來罷。”
    小師哥單手抱著小師妹,他身上的製服隨他的心意變換,重新拓開了一身黑色道袍,束著纖纖細腰。道君烏如鴉羽的長發柔順落到腳踝,被他用一縷清風環住。
    而在他麵前,則是多了三道虛幻的身影。
    他們複雜看著般弱跟自己的主魂。
    “給你們一個小周天的逃跑時間。”
    小師哥唇色如血,神色卻清淡至極,“有多遠,逃多遠,欺我師妹,我奉你們一場天地同素。”
    人影頓時消散。
    小師哥平靜垂眸,“劍來。”
    他拈了一縷風刃,化作劍鋒,在指尖旋轉。
    “去!”
    “法隨我令,諸天不救!”
    般弱悄悄咽著口水。
    連自己都殺,真狠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小師哥身上的殺氣更重了。
    小師哥疑惑嗯了一聲。
    “你怎麽會被困在此處?這裏的法則都是衰亡的,並不適合你長久生存,容易損了你的根基。”
    般弱小聲地說,“他們太可惡了,把我困在了遊戲裏。”
    “遊戲?倒也無妨。”
    小師哥看了看天穹,“你若想出去,左右不過是斬開這方幼小的天道,師哥許久未動劍,且來一試。”
    他伸手剖向自己的胸口,竟牽出了一座血漉漉的劍首。
    自君不見殉葬之後,他以自己的血肉為爐,重新祭出了一柄心劍,小師哥提起染血長劍,道袍飛掠,直入青穹。
    “轟隆——”
    烏雲滾滾,雷聲陣陣。
    般弱都麻了。
    哥,咱們明明可以走捷徑的,您直接挑了個最高難度的!
    正當此時,一片陰影遮住了般弱的光,罪教宗鬆了鬆領口,“收拾了那頭狼,總算抓到你了。”
    “嗖嗖嗖!”
    血劍落下,把般弱圍成一個桶。
    “……”
    小師哥身處青冥,淡冷俯首,周身亦是雷蛇環繞,“煩請,離我師妹遠些,琴某感激不盡。”
    “如果我說不呢?”
    “死。”
    般弱眼睜睜看著他們又打了起來,修仙混魔法的,場麵非常奇怪。
    她的腳踝被人一拖,直接滑進了山石的夾縫。
    林星野捂住胸口,奄奄一息,“你怎麽打算?”
    般弱遲疑,“等他們打贏?誰贏跟誰走?”
    林星野都氣笑了,“沒出息……咳咳!”
    他有些不甘心,但還是咬破了指尖,從魔法陣拖出來一個活人,他開門見山,“幫個忙!解個咒語!”
    琉揉著腦袋,“下次拖我能不能溫柔點?我腦子都快磕破了!”
    “別廢話!”
    在林星野的掩護下,琉鑽進了祭壇裏,硬是被他開出一條空間通道。
    般弱不太放心,這條魚靠譜嗎?
    “快走,時間來不及了。”
    林星野推了般弱一把,又對琉說,“你陪她一起上路,當好她的屁墊,別讓她摔得粉身碎骨!”
    琉又好氣又好笑。
    “你這不是第一次送人走吧,這麽熟練。”
    林星野沒吭聲。
    他的世界充滿了虛假與謊言,他的女主角也隻是一瞬擁有過。
    她從來沒為他留下過。
    要不……這次試試?
    他握緊拳頭,呼吸急促,鼓足了勇氣,“那你要不要跟我——”
    那個走還沒說出口,琉已經牽著人,鑽進了通道裏麵。
    他失魂落魄,鬆開了手指,又自嘲一笑,“你他媽做什麽美夢呢。”
    [崩壞92]
    “噗通!”
    般弱被一隻微冷的手掌牽著,墜入了一處彩色的空間。
    顛倒的殿堂,斑斕的人臉,無數事物被切割得支離破碎,折射出一種奇詭豔麗的光彩。
    “別怕,很快就到了。”
    琉牽著她,走到了一扇雕花的門前,他輕輕敲開,出來一個戴著兔子麵具的遊戲管理員。
    “你好,這裏是回歸通道,你們是否終止遊戲,要回歸現實?”
    [崩壞98]
    時間這麽趕?
    “是她,我可沒玩夠!”
    琉眉頭微皺,又不著痕跡鬆開,推了般弱的後背,“麻煩快點給她登記!”
    般弱簽署回歸協議。
    [崩壞99]
    琉淡淡地想,這個世界要塌了。
    “那麽,祝你一路好走了。”
    他彎下腰,發梢似有若無擦過她的臉,旋即他直起腰身,替她握住門柄,準備關門。
    她試探性喚了一句,
    “廢物魚魚?”
    琉歪頭,“什麽?你餓了?回去吃魚,這裏沒有!”
    她如釋重負,走入了黑暗裏。
    “啪嗒!”
    他亦關上了門。
    通道關閉。
    [崩壞100]
    遊戲世界開始崩毀。
    而回歸通道裏的殿堂破碎,人臉割裂,像方塊一樣分解、消融。
    男生靠著門,抬手撈起一塊雪花碎片。
    當城市迎來那一場初雪,他也用這個姿勢,靠在機車上,車後座是他的一群愛笑愛鬧的妹妹。
    他散漫又隨性彈著雪沫。
    然後隔著一條街,衡驍就看見了那個家夥。
    他命中注定的情劫。
    鴨舌帽,短馬尾,小臉淹沒在兜帽的短簇簇的絨毛裏,露出的嘴唇軟嘟嘟的。她在便利店前停靠自行車,還掏出了一隻小豬鑰匙圈,親了一口小豬,嘴裏嘟囔著你還不是落在我手中,笑得又得意又可惡。
    操真他媽可愛。
    操他一見鍾情了。
    “不好意思,這根能讓我嗎?”
    衡驍跟著她進了便利店,站在她的身後,故作不經意地碰了碰她的手指,那奇異的觸感讓他的尾椎骨都酥麻了。
    後來他得知她有了男友。
    再後來他們又結婚了。
    他冒充賓客,不死心去參禮,參到自己熱潮期發作,疼得撕心裂肺。
    他冷酷切掉了腺體。
    喜歡的女孩子上不了我的床,我的身體再無熱情可言。
    如果還有下一場初雪——
    見麵我會告訴你。
    無論重來多少次,無論是海邊雪天還是夏日鳴蟬。
    我依然會喜歡你。
    即使暗戀至死,這一封情書從來沒我的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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