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一百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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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這時, 不知從哪裏忽然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呼喚,那睡著的小家夥耳朵一支,“忽”的一下就睜開了圓溜溜,淡金色的眼瞳, 一下子跳下了那可老桃樹, 飛快地往一個方向竄去。
它的目的地是一個山洞。
隻是這個山洞與普通的山洞有所不同——它並非為野獸所棲居, 而是昆侖的太上長老扶桑所居住的修行之地。
山洞門口,正安安靜靜的立著一名紅衣男子, 他似乎是堪堪才在山顛的幽泉之中沐浴完畢, 頭發濕漉漉的披散在身後,散著淡淡的百花香。
小毛團子“跐溜”一下,熟稔的竄進了紅衣男子的懷裏。
扶桑一手抱著那隻小毛團子,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斐鑒蓬鬆的大尾巴, 淡淡道:“要下雨了,就不要亂跑了。”
他說完, 便拎起了斐鑒的尾巴, 甩手將它往山洞中一丟, 再屈指一彈, 便是一個結界,將那靈力微弱的小毛團子關了個嚴嚴實實。
斐鑒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兒, 有些委屈巴巴的睜著大眼睛瞪扶桑, 這個壞蛋!還讓別人不亂跑, 明明自己才是那個最喜歡到處亂跑的家夥!
小毛團子覺得自己被扶桑鄙視了修為!
雖然就目前來說, 它的實力的確有一點點弱, 但是現在弱不代表一直都弱啊!他腫麽可以這麽做!真是叔叔能忍嬸嬸不能忍,雖然它的叔叔嬸嬸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但是還是不能忍啊!
伸出爪子拍了兩下卻發現結界紋絲不動的某毛團子大眼睛水潞潞的一眨,嗯,它決定了!以後自己的尾巴,再也不給扶桑這個大壞蛋摸了!
而扶桑此時呢?
太上長老現在早就已經不知走出三泉峰多遠了。
此刻時值夏季,俗語道,六七月的天,小孩子的臉。所以,初夏有一個特點,就是常有雷雨。
昆侖是仙山,雖然同人間有所不同,但是四季還是分明的。不僅如此,因為昆侖層峰入雲,所以一旦打雷,昆侖的閃電還總是看上去特別的近,一道一道的,明明滅滅,便好似劈在頭頂,要將你仰首所能見的那一片天生生撕裂一般!
年紀還小的弟子們看著那瞬間黑沉下來的天色,都覺得心中害怕,其中有個孩子,實在是怕的不行,便抓住個路過的師兄不撒手,帶著哭腔說道:“師兄師兄!往常也有打雷閃電的,卻不似今日這般……師兄,你說,這閃電該不會劈在誰頭上吧!”
被師弟拉住的師兄心中也是被那隆隆的雷電之聲震得發虛,此刻一聽要劈在誰頭上就更加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但是他低頭環顧一番小師弟們期翼的眼神,卻又不得不硬撐著在師弟們麵前裝榜樣,於是,他便整肅了一下麵容,一本正經的教導道:“莫要胡言亂語。我昆侖何等地方?乃是仙山福地。諸位長老,還有掌門,都是有大神通的,區區雷電,不過是小菜一碟而已!”
那些年幼的師弟們此時正是孺慕的年紀,現下聽了年長的師兄的話,都好似吃了顆定心丸,爭相告知道:“放心吧!放心吧!咱們昆侖是仙山福地,不過就是打個雷而已,這些還不放在眼裏,總之是決計不會劈著人的!”
此時林賢正抱著我準備去歸一殿麵見雨如晦,卻不料在昆侖的中央廣場正巧碰見了這一幕。
我們兩人收斂氣息,實在是要多低調有多低調,所以也沒人發現我們,倒是叫我們在一邊旁聽了個清楚。
即使我們隻能算是魔族在昆侖的“釘子”,並不能真正算昆侖的一員,但是看見了這樣一幅場麵,林賢卻依舊是忍不住的低歎了一聲。
他並沒有向我解釋他為何要歎息,隻是抱著我默默地向歸一殿的方向去了,但是我卻知道他究竟是因何低歎。
昆侖是何等地方?
確是仙山福地不錯,但是這仙山福地又是從何而來?是從自然而來。
雷電不會劈到昆侖的人?這是誰定的?又是哪一本課本上麵講的!
雷電是元素,對應的是雷靈根,就好像山石對應的是土靈根一樣。不論是普通凡人還是修仙者,尊重自然是最基本的道理,可是身為昆侖的弟子,還是內門弟子,卻居然可以這樣大言不慚的蔑視自然之力!不僅如此,他們還將這樣錯誤的概念傳授給年紀尚小的師弟們,使得他們在懵懂時就樹立了諸如昆侖無敵,可以藐視一切的自大的思想,這難道不可怕嗎?這難道不可悲嗎!
即使是我才來昆侖幾天,見到這幅場麵也是忍不住心中無奈,更何況林賢還是從小生活在昆侖的。他對於魔族的忠心自然是毋庸置疑,但是要說他對昆侖有沒有感情,那自然也是有的。
如果說魔族是林賢的故鄉,是他必須回去也是心中想要回歸的地方,那麽昆侖就是栽培他的母校,他在這裏成長和學習,卻終有一日要離去。
雖然知道終有一日自己會和昆侖站在對立麵——又或者他們從來就是對立的。但是林賢是個君子,他這些年不問世事的隱居修行並不全為了更好地潛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就喜歡這樣簡單安靜的生活。所以對於他來說,如果魔族和昆侖開戰,他願意作為魔族的將士光明正大的與昆侖戰鬥,但是他卻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母校”以這樣一種自大過頭的方式衰敗。
如果將昆侖比作一個英雄,那麽即是是年邁虛弱的英雄,也應當死於沙場,而不應當死於傲慢的囚籠。
我覺得晚菁如果生活在現代,那麽必然是個影後,說不準還能拿個導演金獎。因為這會兒她這自導自演的一出戲,實在是很精彩。
昆侖絕壁也算是昆侖一個忌諱的地方,平常沒人會去,因為害怕被底下的殺伐之氣灼傷,甚至都沒有設看守,晚菁三更半夜的穿著一身重孝,一步一步緩慢的向絕壁崖走去。
我和林賢遠遠地在後邊墜著。我瞧晚菁走的熟門熟路,門道摸得比一般新弟子還熟悉,不禁心中起疑。她這個樣子,可不像是沒來過昆侖,反倒像是曾經在這裏生活過很長時間一樣,我心道,難不成我家娘親之前也在昆侖當過臥底?
我人小,修為也弱,離那絕壁崖如此遠,都感覺胸口被壓得發悶,也不知道晚菁瘦的和一道影子一樣的身體究竟能不能吃得消那股殺伐戾氣。
我有些擔心的拽了拽林賢的袖子,問道:“伯父,我娘親她不會有事吧?”
林賢緩緩搖了搖頭,說:“尋常人誰也說不準,但是族長運籌帷幄,步步為營,她既然選擇這樣做,就一定做了完全的準備。”
我有點急,說道:“也就是說不一定會死,但是八成要重傷?”
林賢道:“以族長的修為……也不一定就會重傷。”
我聽得一陣無語,你他媽這不是說的廢話!
晚菁在絕壁崖前靜默的佇立了許久。
底下凶煞的氣息一陣一陣的翻湧上來,如果側耳聆聽,說不準還能聽見殘魂惡毒的咒怨。
她晚菁活了這幾百年,自詡手上殺孽重重,卻一直秉持著兩句話。
第一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分毫,我必千倍萬倍奉還。
第二句,便是倘若你我一刀兩斷,那麽所有我欠你的,我都還給你,所有你欠我的,我也會一一討回來。
程染,你曾跳過一回絕壁崖,現下我也跳一回。這一次,便真是兩不相欠,再無瓜葛了。”
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從此以後,我再不會對昆侖,手下留情!”
她的話音隨著夜風飄散無跡,除卻她自己,再沒用被任何人聽見,恍若夢幻泡影。
我胃中著實難受的緊,方才走了一會兒的神,再抬眼的時候,就見晚菁已經朝絕壁下縱身一躍,黑色的發絲伴著白色的衣角,轉瞬間消失無蹤。
而就在她跳下去的瞬間,昆侖山頂的大鍾忽然自鳴起來,“咚——咚——咚——”的沉悶巨響迅速傳遍了整個昆侖。
有人擅闖絕壁崖!”
擅闖絕壁崖可不是鬧著玩的,你闖一闖就是一條人命。因著昆侖絕壁也算是個逆天的殺人寶地,一下去保管殺的你從此世上再無此人,所以便是真要把十惡不赦罪該萬死的窮凶極惡之徒丟下去,事先也要祭告過天地才可,否則便太過歹毒,是以但凡有人下去了,又沒祭告過天地的,這大鍾便會自動發出哀鳴,惋惜那消散的魂魄。
林賢帶著我收斂氣息完美隱藏了一把,坐等各位昆侖高層先趕過去,等到看著高層差不多都到齊了,但是小魚小蝦都還沒趕到的那個檔口,抱起我一臉焦急的也衝上前去!
亂跳絕壁崖也算是一樁大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欽佩我娘親有膽子,就連那據說每天忙得和陀螺一樣的昆侖掌門雨如晦都到了。
雨如晦年紀不大,連兩百歲都還沒滿,瞧著更是年輕,好像才隻有二十出頭一般,頭發端端正正的束著,衣裳是一席淺藍色道袍,領口繡著銀白花紋,麵目清秀,本是討人喜歡的一張麵孔,卻偏生沒有一絲表情,這般清風霽月的裝束,又硬生生叫他穿出了沉悶之感,實在是可惜。
我心中暗道一句,個小老頭子!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雨掌門板著他那一張招牌木頭臉,冷冷淡淡的發問。他的聲音雖則好聽,卻和他的木頭臉極為神似,也是沒有一點起伏,比讀書軟件還要讀書軟件。
我心想,難怪他沒徒弟,就這裝逼的樣,能收到徒弟簡直老天爺打盹兒。
林賢暗中在我耳邊傳音:“殿下,一會兒能哭出來嗎”
我估摸著就我現在胃疼的狀況,哭出來應該不成問題,哭的狠了指不定還能吐一吐。便點了點頭,向他比劃了了一個ok的手勢。
林賢有點愣,問道:“這是何意?”
我拍了拍腦門,暗道真是傻了,忘記他是古代人,不知道ok是什麽……
於是我便在他手掌上寫了三個大字:“沒問題!”
這真是一個悲劇。
我們開始了長達半年的冷戰,每天同在一個屋簷下,卻是他修他的,我修我的。
扶桑到底是個什麽修為,我其實不是很清楚,但是他既然可以和歸虛對打,怎麽說也差不了。扶桑早已經辟穀,不在進食,隻要往蒲團上一坐,兩眼一閉,根本沒有日落月升之別。
但是我不一樣。我才築基中期,雖然也可以不食五穀,但卻還是會餓的。
這山洞裏所有設施一應俱全,唯獨沒有廚房,真是可悲可歎。萬幸我身邊還有我娘親給我的手鐲,我進去看了一圈,總算翻出來一瓶辟穀丹,一顆嚼下肚,總算是緩解了那種燒心的饑餓感。
辟穀丹適用於金丹期以下的修士,雖然隻是很普通的丹藥,但卻並不便宜,所以一般性未達金丹的修士,大多還是吃一日三餐的。在他們眼裏,辟穀丹是奢侈品,可是在我看來,與其叫我嚼這難吃的破藥丸,我寧可一日三頓餐餐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