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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掉電話，秦羅感覺自己要炸了。
    驚喜，還真是大驚喜啊！
    南宮夜雨沒有一點能力，她是要去界河送死嗎？
    匆匆在通訊器裏輸入南宮夜雨的編號，秦羅焦急地在房間來回踱步。
    “喂，秦羅，我要睡了，有什麽事？”
    聲音聽起來困意滿滿，但是從聲調起伏上分析，她有點緊張。
    “有什麽事？”秦羅氣到差點原地短路，感覺通訊器都拿不穩了，“你為什麽會在界河的勘探團裏？”
    “你聽我解釋......”
    “南宮夜雨，你找死嗎？我以前出去前線都不敢帶著你生怕你出事，你特麽直接參加去界河？你這不是找死，我......”秦羅揉了揉太陽穴，感到頭疼萬分。
    “不是，這次是我父親的命令。”南宮夜雨快速道，“秦羅你聽我說！”
    秦羅在床上坐下，把手中的獵槍扔到地上：“說吧，我聽著。”
    “這次是我父親直接的命令，如果我不去的話我就必須回五號行政區。”南宮夜雨喘了口氣，“同行的有一個行政區軍官，sat8級的超級高手，奉命保護我的。”
    南宮夜雨頓了頓，繼續道：“我必須去烏爾城參加年度的戰略峰會，代表南宮家私人商會出席。”
    “烏爾城的戰略峰會......”秦羅想了想，“首先，這個戰略峰會是什麽東西？其次，你父親如果知道要走界河的話難道不清楚界河流域的危險性？他難道不知道界河的迷霧每年吞噬多少生命？”
    “你是班組最後一個人了，如果你出事了，我......”秦羅用手撐著額頭，突然想起南宮夜雨已經加入了第六班組。
    但南宮夜雨沒有反駁，也沒有說話。
    “秦羅，你就讓我跟著去吧，我不知道父親是怎那麽想的，但是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從來都是這樣，我不能違逆他的意思，不然會出大事的。那個戰略峰會是去年開始舉行，所有行政區商會都需要一起討論接下來的行動標準和製定廢土行商路線。”
    南宮夜雨低聲說著，秦羅隻好長長歎了口氣。
    所以她之前說的驚喜就是這個？簡直是驚嚇得不能再驚嚇了。
    “明天再說，我要找林煜好好談談。”秦羅掛掉通訊，也沒心情整理箱子了。
    該死。
    ......
    秦羅最後一個晚上都沒合眼。
    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傑克就敲響了宿舍門，好像早就知道秦羅會回自家宿舍。
    他是開吉普過來的，車門上的黑狼圖案無比顯眼。
    悶悶不樂地坐進車裏，傑克戴著墨鏡瞥了後座一眼：“怎麽，夜雨她也在？”
    “你怎麽知道？”
    秦羅在車門的格子裏掏了掏，找到了一小瓶源能，擰開蓋子就喝了下去。
    “用後腦勺想想都知道你這鬼樣能有啥事。”傑克一踩油門，吉普車飛速駛出狩獵者宿舍區，朝南宮夜雨的宿舍大樓前行。
    街上基本沒有人影，大部分人在狂歡了一晚後就徑直去了位置上。
    空中有黑色的盤旋機列隊離開，上麵載滿了作戰旅士兵。
    “那是十七旅的，一半都是新兵蛋子，昨晚接到緊急指令要去b-009區鎮壓暴動。”傑克嘴裏叼著煙，也沒點上。
    “你怎麽啥都知道。”秦羅感受著車子的顛簸，從山脈帶回來的大箱子正躺在後備箱。
    “記得昨天你揍的那個學員不。”傑克趁等交通燈的時間趕緊點煙，要開車窗讓藍色的煙霧盤旋而去，“那個什麽，高凰瑟，他爸是十七旅的指揮官。”
    秦羅點點頭，沒有開口。
    “估計下半輩子人生劇本都寫好了——先去當一個班組長，然後去廢土立下幾次功，平步青雲，等老爸出事了或者退休，順理成章接受指揮官職務。”
    傑克單手把煙捏滅，吉普車穩穩停在宿舍前，“我在樓下等你吧，快點快點，吃完飯要去揍那幫小兔崽子。”
    秦羅下了車，抬頭瞄了眼南宮夜雨房間的窗戶，燈亮著，應該起床了。
    電梯在二十六樓停下，打開門的瞬間就和人撞了個滿懷，低頭一看竟然是南宮夜雨。
    “唉，我打算過去找你......”
    “上車。”秦羅臉瞬間黑了，回到樓下就把南宮夜雨推進車裏，傑克吹了個口哨。
    “老秦，溫柔點，難怪人家每次看到你臉色都不好。”
    往後視鏡一瞄，發現秦羅的臉整個都是黑的，傑克連忙閉嘴。
    一路無語，開進訓練大樓後傑克直接開溜，秦羅抱著手和南宮夜雨站在停車場邊上大眼瞪小眼。
    “這個我也不想的。”南宮夜雨憋了半天才開口，“我不能違抗他的命令。”
    “我不是說這個。”秦羅歎了口氣，“為什麽不早點和我說？還是你早就知道他們會找上我，然後我一定會答應？”
    “一半半吧。”南宮夜雨含糊道，“這麽多人同行去界河，怎麽會有事呢？”
    “首先，我的主要目的不是界河。”秦羅踢走腳邊的碎石，“我在中途會去塔爾夫山脈嚐試尋找阿洛克，那小子失蹤了我有責任把他弄回來。”
    “不是，秦羅，都這麽久了在山脈裏麵我覺得......”
    “別什麽覺得不覺得了，反正我就是把山脈整個翻過來抖三抖我都要把他抖出來！”秦羅有些不耐煩，“倒是你，你爸瘋了？他怎麽不親自過來？你現在是聯邦軍部的後勤官，不是行政區的代表人！隨便找個秘書長過來都行！還叫女兒去冒險？”
    秦羅張開手掌，裏麵是之前捏在手裏石塊的碎屍。
    “別管那麽多了，好嗎？”南宮夜雨搖搖頭，“去吃飯吧，晚上就要出發了。”
    “真是荒唐。”
    秦羅苦笑道，“這世界真他媽荒唐。”
    ......
    有人說，在這個時代能活著已經是一種幸福。
    那個人的名字叫卡爾費特，秦羅對他的印象原本隻有一個——開朗的老爺子，但是現在多一個了——被科研部一腳踹出去的作戰旅指揮官。
    作為傳奇作戰旅的指揮官，卻甚少有人知道他的心酸。
    第三作戰旅的的覆滅對這個偉大的人物造成了災難性打擊。
    而這支作戰旅就是倒在界河的，在霧中一個一個失聯，裝甲車和快艇，盤旋機，一架一架地失蹤，隻剩下在河邊昏迷不醒的卡爾費特。
    沒有人知道裏麵確切發生了什麽，卡爾費特或許知道，但是他選擇了沉默。
    他很健談，和秦羅特別談得來。可能是悲劇把兩人連接在了一起，但是秦羅知道對方的心智之強自己遠遠不及。
    成為偽生人，獲得靈魂和自由思維的代價，是完美的人格。
    和機械人不同的是，秦羅也有七情六欲，也會悲傷痛苦。
    卡爾費特是很了解這種情況的，在一年前兩人見麵的時候他就說過：“秦上尉，不是我說，有些事情既然無法挽回就好好止損便是。你要往好處想，你現在還剩下誰？阿洛克，還有那個可愛的後勤官對不對？你看啊，至少這兩個人還在，我這個老頭子是真的一個人咯......”
    秦羅的手有些顫抖。
    他不知道下一次軍官會議後卡爾費特來找自己時自己要怎麽說，難道強顏歡笑地告訴他，“不要緊，後勤官還在”嗎？
    某種程度來說，自己真是一個差勁的人。
    一個差勁的半機械人工生命體。
    南宮夜雨在桌子對麵用小調羹攪拌著奶茶，偶爾偷偷瞄他一眼，似乎在想他有沒有發火。
    但秦羅不想說話，至少這一刻他清楚知道這一切都無法改變了，命運正在把他推向懸崖，或許是要他死，或許是要他在懸崖邊上永遠孤身一人。
    “秦羅。”
    南宮夜雨的輕聲把他拉回現實，隻好低頭把盤子上的三明治送進嘴裏。
    “那是我的三明治。”
    哦，對了，自己叫的是豆腐源能湯，還加了很多辣椒油。
    “你不是說自己雇了一支三人小隊嗎？”南宮夜雨喝了口奶茶，秦羅留意到她短袖上沒有戴後勤官臂章。
    “是的，多點人會比較好，主要是找人背行李。”秦羅簡短道。
    “他們有什麽特別的嗎？”南宮夜雨繼續發問，觀察著秦羅的臉色。
    “這些都是純人類，腦顱裏被放了芯片，可以和偽生人的係統相連，不會背叛雇傭者。隻要這次任務完成他們就可以做手術把芯片弄出來，然後就自由了。”
    “這些人是......流放者？”南宮夜雨一頓，看起來有些不可思議。
    “準備成為流放者，現在是罪人，沒有選擇繼續服刑，而是選擇出來贖罪。”秦羅喝幹淨碗裏的湯，身子頓時暖和了起來。
    兩人沉默了數秒，最後南宮夜雨到結賬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回去準備下行李吧。”秦羅歎了口氣，“真是糟糕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