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朕要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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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台吉堅定說不之後,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後,才開口說道:“我們留,是留不住的。大明與我汗國接壤豈止千裏?需要多少人才能夠阻止那些想要離開的人呢?”

    “願意走的我們禮送,不願意走的,我們以國士待之,朕以為如此,方能化解大君敕命對我們建州的影響。諸位貝勒以為如何?”

    代善仔細思慮了一番,並沒有表態,他是一個極其謹言慎行的人,而且他覺得黃台吉說的有道理,既然心屬大明,那就是再用強去挽留,也不會給汗國效力。

    就如同劉興祚一樣,要走的人,他們怎麽留?

    封閉邊關互市,最受傷的還是他們汗國。

    阿敏和莽古爾泰其實都是沒多少主意的人,連大貝勒都說不出什麽來,那他們自然也不知道應該如何。但是至少他們能夠保持一致和協同。

    在決定了不接受大明朝的冊封之後,莽古爾泰將手中的冊封詔書用力的擲在了地上,忿忿的說道:“忒歹毒了!”

    “無需如此,三推而不受就是。”阿敏拉了莽古爾泰一手,將詔書從地上撿起來。

    哪怕是他們心中早就覬覦中原神器,但是隻要沒有公然喊出取而代之的口號,那麽他們依舊汗國依舊是大明的屬國,而他們依舊是大明皇帝的臣子。

    黃台吉看沒什麽反對意見,站了起來說道:“那就這麽定了,對於各部落頭人也是如此,過幾日,借著初雪,以冬日米粱配給為由,召集各大部落的頭人們,到盛京小聚,陳明利害關係,願意歸附大明,可禮送,願意繼續留在汗國,則厚待之。”

    “其實大君乃是天下一統之大君,得天命而繼大統,自是非凡。不管是朕之前所言的乳臭未幹,還是二貝勒所言的牛犢之說,其實我們都是小瞧了大君,大君正視我汗國建州,是我汗國建州之榮幸,而此時,我們何嚐沒有正視大君?”

    “再有一飲一啄皆由天定,大君的恩封天下,也幫了我們,剔除了那些表麵恭順之徒實則暗藏禍心之人,也算是篩查了一遍,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而今日,諸貝勒能夠麵對厚封而不受,朕亦覺得心滿意足,得兄弟如此,何愁大事不成?!”

    “大汗英明!”幾個貝勒和範文程俯首說道。

    黃台吉點了點頭,其實他差一點都繃不住了內心的恐懼,失去了應該有的風範,但是依舊穩住了,至少沒在其他貝勒麵前跌份。

    等到三貝勒走後,黃台吉心有餘悸的坐在了寶座上,氣喘籲籲的說道:“憲鬥叮囑朕莫要生氣,朕自問表現還好。”

    “大汗真乃是龍鳳之姿,有大君風範。”範文程不重不輕的拍了個馬屁。

    黃台吉疑惑的看著黃台吉問道:“為何朕能夠如此快的收到來自大君的詔書,還有三貝勒也是,各部落頭人也是,為何?!難不成大明錦衣衛和我尚虞備用處一樣?”

    “那倒不是,是驛傳。”範文程小聲的回答道。

    黃台吉猛地坐直身子問道:“驛站?”

    大明的驛站最開始名叫龍場九驛,洪武皇帝朱八八規定了大明驛站的功能是非軍國重事不許給驛,而後關於驛站郵遞的使用,確定了大明驛站的使用明細。

    而後在永樂皇帝朱棣遷都北京,將燕台驛改名會同館,而後將烏蠻驛與會同館合並,玉河西堤建房一百五十間,作為館址。

    萬曆年間,四夷館日益蕭條,最終於與大明驛站的京師總樞紐會同館合並。

    【自京師達於四方設有驛傳,在京曰會同館,在外曰水馬驛並遞運所。】

    而遞運所的出現,也是張居正出台的《給驛條例》中首次出現,驛站通過遞運所參與民間貨運,其中原因,其實非常複雜。

    地方群小時常聚攏而起攻擊水馬驛勒索驛銀、捆打驛官。

    而黃衣使者出京和京官謫守都會用到驛站,在沿途水馬驛大肆揮霍。

    比如司禮太監劉允在成都驛,一天日支驛糧百石,菜銀100兩,大大的加重了驛站的壓力的同時,也造成了驛卒出逃屢禁不止。

    為了阻止這一亂象,張居正放開了驛站與民間合作的關鍵,就是遞運所的設立,朱八八的祖訓是【非軍國重事不許給驛】,我遞運所和你驛傳並沒有關係。

    各地驛站終於緩了一口氣,逐漸穩住了驛站的運行。

    水馬驛靠水則馬船皆備,而且還是各地軍戶攤派供給的政策,到了後期壓根就沒有馬船,後來放開了束縛之後,大明的水馬驛變得繁榮起來。

    “能不能禁了它?這個驛傳,以傳令代之?”黃台吉試探著問道。

    範文程是個能臣,一如匈奴的中行說,前秦苻堅身邊的王猛,後趙石勒身邊的張賓,孤兒寡母蕭太後身邊的韓德讓,西夏李元昊身邊的張元,元朝忽必烈身邊的劉秉忠。

    拋開一些成見,看他們的政績,這都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極有韜略,有安國定邦之才能的能臣。

    但是範文程的本質上,是個大明學士,他有自己的局限性。

    比如說在他看來,這水馬驛的設立,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而且最主要的就是大明的驛站太過臃腫了,一個水馬驛在範文程看來,十幾個人足以支撐,但是往往聘了數百人去經營,冗員嚴重。

    範文程思慮了片刻,才說道:“驛所的確是應當稍微精簡裁撤。這些水馬驛冗員過多,裁撤精簡理所應當,還能省一些銀錢。而且臣也懷疑民信局有的大明的探子,臣以為此舉可行。”

    黃台吉了然的點了點頭。

    大明皇帝怎麽都沒想到,他就是和黃台吉下了幾步閑棋,逗弄下大明龍虎將軍黃台吉的心理防線,黃台吉的應對進退有據,讓朱由檢也不得不感慨,這天底下聰明人太多了!

    但是這傳信傳來傳去,讓黃台吉對水馬驛以及遞運所產生了猜忌,進而開始了裁撤精簡。

    朱由檢看著奏疏,笑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上,他長笑數聲說道:“這範文程的確是飽讀詩書,朕前麵一手齊秦互帝他不上當,這後麵一手騎劫替樂毅,他也沒上當。”

    “沒有離間了三尊佛和黃台吉的關係,是朕對他們兄弟情義低估了,但是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裁撤精簡驛站!”

    “裁撤精簡水馬驛和遞運所?”張嫣拿過了奏疏看了兩眼,看了看外麵陰沉的天空,笑著說道:“至於這麽高興嗎?”

    “那你為何笑的這麽開朗?”朱由檢反問道。

    黃台吉下的這步閑棋,真的是臭棋。

    張嫣看著奏疏依舊有些不太相信的說道:“當年關公敗走麥城之前,劉備為了省些用度,把荊州到川蜀的常備驛站都給去掉了,關羽被吳國突襲的時候,正好不是聯絡處的發文時期,當然也可能吳國也算好了時間。吳國背約出兵之事,還是廖化千裏走單騎去報的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