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和平大使錢謙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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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決定與建奴和談。

    隻要能夠達成和解,他就有極大的把握梳理內政,別的不敢說,至少恢複一些祖宗榮光,修理一下大明朝的內政,將大明的頹勢挽回到嘉靖年間,還是不在話下。

    這不是朱由檢過度膨脹,大明的朝政敗壞成如此模樣,完全是薩爾滸之戰、廣寧之戰,朝廷不得不征收每年660萬兩的白銀,填補遼東的窟窿。才激化了所有的矛盾。

    若是能夠停止朝廷征收征遼餉,梳理內政,攢夠了資本,再做決戰,絕對有一戰之力。

    和談,是現在大明朝最迫切也是最緊要要做的事,從遼東的陷阱,朱由檢必死循環中跳出來,才能夠尋得一線生機。

    和談是否是一個明智之舉?

    這就涉及到了一個澶淵之盟到底是喪權辱國還是明智之舉的問題。

    北宋的澶淵之盟無疑是當時北宋、遼國的最優解。

    對於眼下的局勢來說,彈劾,也是最優解。

    大明並非沒有和議,隆慶和議就是典型,封了俺答汗為順義王,等於默認將河套地區讓與了俺答汗,大同百姓,人稱俺答汗的部族為套寇,就是這個道理。

    開放了十一處貢市,進行商貨貿易,高價購馬,安撫西虜,對歸化城進行政策向的支持,才讓歸化城發展了現在這個規模。

    這是大明少有的通過和談的方式結束戰爭,正式基於隆慶議和之事,後來大明朝才有了巨艦船隊,才有了隆慶開關,才有了泰西最新式的火炮。

    朱由檢也是基於此等道理,才打起了和建奴和談的主意。

    北宋是驢車皇帝趙光義連戰連敗,一直打到了真宗朝時期,雙方征伐不斷,民不聊生,北宋處於被動,而遼國處於主動。

    而大明是薩爾滸、廣寧兩次慘敗,九邊國本精銳消耗一空,大明已經處於被動,而建奴處於主動。

    北宋還好一些,有錢折騰,仗著經濟重心南移,清空了河北等地,當做戰場,開始了任你拳打腳踢我就是抗揍。

    而遼國仗著自己皆是騎兵,每次都是蹭蹭又出去,就非常有病。

    放在建國初期的大明朝,朱由檢早就禦駕親征,帶著人去沈陽掃庭犁穴了,還跟建奴廢這麽多話幹什麽!

    但是眼下的大明呢,大明輸不起了,再輸一次,大明就要斷氣了!

    而當時宋真宗呢,定州軍節度使王超,長得虎背熊腰,卻是個屬烏龜的主,不願意擅動、不願挪窩,遼軍一到,立刻當縮頭烏龜龜縮不出。

    現在的關遼鐵騎呢?

    崇禎二年,黃台吉破喜峰口入薊門,關遼鐵騎按兵不動,看著黃台吉兩百裏的距離,破開了九邊防線,進入關內,才匆匆派出了兩萬人進京勤王,而到最後,勤王軍到達京師也就九千人。

    局勢一模一樣,解題的思路和答案,也是相同。

    若是能夠和議,朱由檢厲兵秣馬,不需要十年,帶著人趟平了建奴,不在話下。

    倘若當年,宋真宗在澶淵之盟後,厲兵秣馬一心圖強,訓練幾十萬軍卒,再次一擁而上,奪回燕雲十六州,那澶淵之盟的評價,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爭議。

    可惜宋真宗把時間、政治投資、金錢都用在了泰山封禪之事上,搞的後來的皇帝,都嫌封禪之事丟人,再沒人去過了。

    但凡是建州有一點和議的傾向,就是他們的滅亡之日。

    朱由檢十分確信這一點,但是在此之前,為何沒有任何朝臣們提出和談?

    因為上一個和西虜和談的張居正的下場,朝臣們都看到了,這就是求榮得辱的惡果之一,朝廷的尷尬之處,就在於幾乎所有人都抱著,不做,就不會出錯。

    皇帝一言而決,到最後無論什麽結果,都是皇帝去背負曆史功過,而他們,隻需要為了反對而反對,表明自己的態度,樹立一副忠肝義膽的模樣,就足以曆史留下芳名。

    “朕就是想和談,關寧錦的關寧鐵騎,一十二萬正軍,也絕對不會同意朕的和談。”朱由檢帶著無奈的笑說道。

    關寧錦的軍隊,隻是到了吳三桂的時候,徹底倒向了建奴,其實早在天啟年間,就已經完全變質。

    比九邊的宣府和大同的軍隊,還要尾大不掉。

    他們居於遼西走廊,左右搖擺,反複橫跳。

    張嫣看著憂心忡忡的皇帝,情緒也變得有幾分低落,風更冷了幾分,她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喚來了王祖壽,令其取了件大氅給皇帝。

    “願吾遼人,毋忘李成梁。”張嫣緊了緊自己的大氅,想了之前的一件舊聞。

    “當初老奴酋和他的親弟弟,兩個人還是李成梁的家奴,隻有十三副盔甲的老奴酋,幾年時間就擴充到了兩萬,隨後變成了六萬軍隊,而李成梁起起伏伏。每次李成梁頹勢的時候,遼東必然紛亂不止,而無人可以收拾亂局,必須請李成梁出山。”

    “三年時間內,老奴酋將將建州三衛控製與自己手下,隻要李成梁被罷黜,則老奴酋必攻海西女真的葉赫部發難。養寇自重的典型,可惜他活著的時候,老奴酋怕他,他死了呢?遼東還能成他李家天下嗎?”

    “萬曆四十三年李成梁卒,葬仰山,三年內,老奴酋南北征戰,就將海西女真幾個大部變成囊中之物,書七大恨叛明。”

    養寇自重的結果,往往都是養虎為患。這一點上,曆史上給了無數的經驗和教訓。

    李成梁養老奴酋,現在的關寧軍在養小奴酋,其本質是為了爭取更大的利益罷了。

    朱由檢忽然想到了魯迅先生的一句名言,笑著說道:“搞鬼有術,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來無有。”

    西魏東魏的邙山之戰中,西魏的宇文泰,貪功冒進,敗給了東魏的大將彭樂。

    生命垂危之際,宇文泰以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為人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樂,你把我殺了,你自己就沒有用處了,勸說彭樂,讓彭樂把自己給放了。

    而在邙山之戰中,堅守桓農糧倉的王思政,聽說宇文泰大敗的消息,不僅不逃,反而讓人大開城門,自己解衣躺在城樓上,慰勉將士,以激勵士卒,表示自己的膽略。

    幾天後東魏兵殺到城下,見城門大開,又知道王思政的威名,心中大怯,竟不戰逃走,成為了空城計的原型。

    彭樂放了宇文泰,王思政在桓農擺出的空城計,讓宇文泰安然回到西魏,宇文泰立八柱國,隨後數年征戰東魏,最終消滅以東魏為基礎建立的北齊,徹底統一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