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選擇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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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南,也就是交趾,通過藩屬國的朝貢體係,向大明朝進貢了兩頭白象,最近在京師引起了百姓們的圍觀。

    朱由檢對白象不是很感興趣,上輩子,去動物園也看到過不少的大象,他倒是對安南進貢的另外一樣物品,十分感興趣。

    當年朱翊鈞曾經好評過的福壽膏,大約有三百斤重的福壽膏就在內官監放著。

    朱由檢其實非常想要授意鄭芝龍,帶著大明無數的商船,前往東南亞地區,購買鴉片,並且向遼東傾銷。

    沒有什麽問題,是一噸福壽膏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噸。

    這麽好的東西,當然不能隻貨與遼東,發動大明皇帝的主觀能動性,各路藩王、大臣、勳戚、地主們,安排上福壽膏。

    大明的銀子在豬圈裏都要爛掉了,經濟一片塗澤,畢自嚴絞盡腦汁,甚至為了良幣驅逐劣幣,連大明皇帝的小舅子和嶽丈,國母的父親都給送進了左鎮撫司。

    福壽膏,上!

    地主們會乖乖的把銀子從豬圈裏起出來,然後高舉著銀子,大聲疾呼,帶走我的錢,給我福壽膏。

    買福壽膏換來的錢,可以用來投資薊門火炮局、天雄軍、川軍、秦軍,甚至可以投資一下關寧軍,按照清末福壽膏的收入,朱由檢的規模不用太大,就能夠解決征遼餉,每年六百萬兩白銀的軍餉問題。

    等到友邦建奴和家奴藩王、大臣、勳戚、地主們,吸的差不多了,一聲令下,先削藩,再北伐。

    這個福壽膏從哪個方麵看,都是對大明王庭極好的東西,隻要朱由檢掌握了鄭芝龍,那麽這項買賣,大賺特賺!

    “王伴伴,差人把這些福壽膏都燒了吧。”朱由檢最終看著內官監那三百斤的福壽膏,選擇了焚毀。

    福壽膏從哪個方麵來看,都是大明王朝續命的一個很好的依仗。

    事實上,清廷末年,在兩次鴉片戰爭失敗之後,大肆種植鴉片,獲得了極其豐厚的回報。

    很多人都喜歡吹英吉利的海關總稅務司赫德在任期間,為韃清收集了無以輪比的財富,但是真的打開曆史的畫卷,細細去查詢道光、光緒、宣統年間,每年的稅收從三千萬兩,斷斷十年間,飆升到了將近兩億八千萬兩。

    其中絕大部分的收入,都是種植福壽膏,用土藥壓過洋藥的國策的政策影響。

    什麽壞處?

    中原大地遍地煙館。

    流毒難清,清除名為福壽膏的流毒,中國用了整整百年的時間。

    人生多數都不足百年。

    朱由檢從來不在意自己在青史中會留下怎麽樣的名聲,他也從來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文臣們描述為一個暴君,但是他很害怕被百姓們戳著脊梁骨罵十年、百年、甚至是千年。

    豈止是寢食難安?

    潘朵拉魔盒一旦打開,朱由檢並沒有關閉這個魔盒的能力,大明上上下下,會為了福壽膏這種東西,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而朱由檢,將會成為民族罪人,被徹底的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世世代代的受人唾棄和謾罵。

    他不在乎名聲,但是福壽膏不是大明困局的出路,甚至可以說是窮途末路。

    一切都危害百姓根本利益的行為,都是找死的行動。

    其實從統治者的角度,大肆種植土藥也是地方軍頭做大的起始動機,一旦朱由檢開啟了這個魔盒,本就不太聽從朝堂號令的地方,一下子就徹底變成了群魔亂舞的局麵。

    到時候,建奴入關,難度要小上數萬倍。

    大明皇帝,心心念念的建奴,正在兄弟鬩牆邊緣遊走的時刻,選擇了出征。

    這是一種極其無奈的選擇,建奴必須拿下一場又一場的勝利,才足以壓住內部矛盾,用掠奪的財富,來掩蓋一切的問題,當一次失敗之後,就連十三甲起兵的努爾哈赤,在寧遠城兵敗之後,都不得不選擇殺掉褚英,來平息內部的矛盾。

    這就是戰爭掠奪集團的弊端,他們擁有很強的戰鬥力,在戰爭的初期可以靠著掠奪來進行快速財富積累,勝利仿若是喝水一樣輕鬆寫意,但是一旦碰壁,就會出現分崩離析的局麵。

    這也是黃台吉就任大汗之位之後,第一時間選擇了攻打朝鮮,而不是攻打寧遠的原因。

    建奴需要勝利,建奴甚至比大明皇帝想的更加脆弱,大明皇帝預想的建奴可以輸兩次,而大明可輸三次,是極度悲觀的想法。

    事實上,不管是代善還是黃台吉,亦或者範文程都清楚,這個稚嫩的政權,連一次戰敗都無法承受,那些部族的奴酋們,磨刀霍霍向著大明的同時,何嚐不是向著建奴?

    當建奴軍事行動失利,大明皇帝隻需要一道詔書,就足以讓建奴變得危在旦夕。

    代善坐在柳絮兒的房間裏,一動不動,他這個狀態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

    失而複得,而後得而複失,卻無法報複,甚至連仇人都不能去查,是什麽樣的心情?

    柳絮兒死了,死在了他的麵前,他穿著血衣上朝的那日起,其實他和黃台吉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代善甚至都沒有去追查誰是殺害柳絮兒的凶手,他懷疑過範文程,也懷疑過黃台吉,更懷疑過阿敏,莽古爾泰。

    後來,他誰都不去懷疑了,甚至府上的仆從們說一些小道消息,代善都置若罔聞,無論如何柳絮兒死了。

    代善這一次依舊選擇了忍讓,他不去追查凶手,就是想讓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但是思念二字,卻是無可抑製的,所以在出征前,他才在柳絮兒的房間裏,徘徊了這麽久。

    “你那時候問我,為什麽要打仗呀。”代善忽然開口笑道:“其實吧,我也不樂意打仗,但是父親看到了大明的頹勢,甚至連春秋大閱都是淨軍充數的時候,父親就覺得可以取而代之,這一想,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這滾滾大勢,誰有自己選擇的權力呢?”

    代善站起身來,小心的關上了柳絮兒的門,從仆從的手中拿出了自己的兜鍪,抱在手裏,低聲說道:“我不在府中的時候,多打掃下。”

    代善抱著兜鍪,踩在包衣的背上,上了戰馬,向著城西而去。

    而此時沈陽城裏,黃石卻在奮筆疾書,他得到了一份極為重要的情報,他需要將這份情報傳遞出去,隻要能夠送到驛站,就可以讓大明在歸化城方向得到先機。

    歸化城丟了,大明就把塞外丟的一幹二淨,再無出關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