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貴賤均田、五年不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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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矯情!她就是矯情!”

    “全天下多少人吃不起飯!若是此案過後,畢自嚴徹查私鑄爛錢,將大明的經濟盤活,又能活多少人?!”

    “她倒是顯得自己重情義,就顯得朕薄涼寡恩是吧!”

    “她要去靜寧庵,行,現在就去,也別去監刑了,也別收屍了,傳朕的旨意,周奎父子二人,暴屍十日,任何人不得收屍,否則以同罪論!”

    “反了天了!”

    朱由檢聽到了王承恩稟報,就是氣的兩眼冒火!

    張嫣身邊也有王承恩的人,張嫣和周婉言的對話,王承恩一個字不差的轉述給了大明皇帝。

    “氣死朕了,朕難道不知道張嫣在做什麽嗎?”

    “朕在縱容,張嫣心裏清楚的很!她怎麽就這麽糊塗,不知道朕想她留下來嗎?”朱由檢極度憤怒中,他發現了一個完全不受自己控製的存在,氣的手都在抖。

    “既然不願意就去靜寧庵吧!”朱由檢猛地吸了口氣,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留不住,自然要放手。

    “去坤寧宮,然後去午門,監刑。”朱由檢冷靜了下來,並未收回成命,但是王承恩當然曉得萬歲爺說的都是氣話,也沒有下去傳旨。

    周奎和周鉉斬首的案子,除了他們,還有晉王和代王,這兩頭豬在詔獄裏關的已經足夠久了,和建奴勾結走私,這也是滅門大罪。

    但是考慮到滅門有可能滅到皇帝頭上,以大不逆罪論,兩人也會斬首。

    所以,朱由檢在父子二人的黃泉路上,專門弄了兩個親王作伴,也算是他仁至義盡了。

    新的代王和晉王的名單,宗人府的宗正已經呈上來,朱由檢遲遲沒有報批,他很想直接除國,廢掉這兩個藩王世係,這樣一來,大明的財政負擔壓力會小很多。

    但是他不能呀,當年遼王除國世係被廢的時候,張居正手中的權勢比天還大,揮舞著一鞭法的鞭子,抽在了所有人的身上,包括他自己。

    此時的朱由檢,還沒有除國的先決條件,他對地方的軍隊、財政,都沒有足夠的掌控力。

    所謂的中央隻有對各地的官僚任命的人事權,但是推薦的名單卻是有地方送達。

    權力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衰弱著,這已經不是經濟改製、政體改製,自上而下可以解決的問題了。

    朱由檢想過無數的辦法,並且付諸於了努力,是大明維持著殘破的身軀,繼續走下去,直到出現光明,可是光明在哪裏呢?

    日月龍旗在被冬風吹的獵獵作響,它飄揚在大明的土地上,但是已經殘破不堪。

    此時的大明明公們,依舊沉浸在花團錦簇之中,大明剛獲大勝,大明皇帝通過親征證明了自己統治的合法性,連年大旱,終於有了緩解的趨勢,而且通過轉運司的努力,粉飾了太平。

    徐老師父帶來的番薯,似乎也給大明帶來了一個糧荒的解決方法,大家可以繼續坐在百姓的頭上,壓榨他們,汲取他們的養分,努力的維持大明的爛攤子。

    根子已經爛了,大明這棵參天大樹,已經到了轟然倒塌的邊緣。

    盧象升一直說天有大變,孫傳庭時常覺得大廈將傾,類似於此類的先知者們,曆朝曆代,每個時期都有,但是他們又能如何呢?

    朱由檢看著周奎和周鉉的人頭落地,知道自己做了最大的努力。

    “若是想走,今天就可以出宮,廢後的詔書明日就到,新後定的是田貴妃,朕走了。”朱由檢站了起來,裹著大氅,離開了午門的五鳳樓。

    周婉言沉默不語,看著萬歲爺略有些疲憊的身影,留下了兩行熱淚。

    不愛嗎?怎麽可能。

    一隻蒼鷹高聲鳴啼,劃過了北京城的上空,無數的信鴿帶著響哨,在樓宇間遊弋。

    隨著周奎和周鉉的人頭落地,大明皇帝和朝臣們的爭鬥,正式從暗鬥時代,走入了明爭的範疇之內。

    朱由檢有些撐不住了,身體上的,精神上的,與朝臣的明爭的過程中,都愈加疲憊,他很累。

    “陝西那邊的民亂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嗎?”朱由檢拿著手中的奏疏,這是錦衣衛的吳孟明送來的緹騎密報。

    在密報中,吳孟明動用了錦衣衛的暗探,摸清楚了大明花團錦簇下暗流湧動。

    “陝西十三家七十二營,府穀的王嘉胤、王自用二王之亂,他們占領了黃龍山。”

    “宜川王左掛占領了宜川,安塞高迎祥自號闖王,洛川張存孟差點把福王的府庫給拿了、延川王和尚聚義兵兩萬餘自武關至荊湖、漢南王大梁占領了八百裏洞庭湖、景德陳羅輝潘陽湖水師擊潰了大明軍,喧囂一時。”

    “自關中至洛陽、再到襄陽、漢口、漢南,民亂四起呀。”朱由檢呆滯的看著巨大的堪輿圖。

    去年,建奴寇邊,大小平頂山開始接戰,再到歸化城聯軍,宣大衛軍入京畿勤王、皇帝親征塞外,一場大戰,整整持續了一整年的時間。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畢自嚴用了自己最大的能力,保證了糧草的供給,戰時餉銀按時發放,但是也給大明朝留下了巨大的隱患。

    民亂比想象的來的更早了一些。

    “盧象升說他可以控製關中不會大亂,洪承疇已經去了襄陽,孫傳庭請命前往漢口,勇字營出動,必然可以撲滅這波民亂,萬歲無須如此憂心。”孫承宗看著堪輿圖,局勢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

    “袁太保,你的意思呢?是剿還是撫?”朱由檢手中長長的木杆,在地圖上點來點去。

    “現在都督們已經到位,各衛軍已經集結,就等朝廷一聲令下,是戰是和,就等我們的主意了。袁太保,你說說你的想法。”

    “戰,這些人就會變成流民,在大明土地上,肆意生長,將火苗帶到大明的角角落落。和,民亂這些人,會被招安,朝廷怯懦,就會有更多的宵小之徒,在明公、勳戚、縉紳們的支持下,渾水摸魚。”袁可立老了,他總覺得自己這身體,很可能隨時都會離開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