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驅逐客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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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檢身著肩抗日月、正五背五的九五之尊,十二章紋龍袍,坐在玉鉤羅幕轎輦上,被抬到了午門外,正式開始了典禮儀式。
三推而就,朱由檢在禮部尚書黃立極三請之下,離開了轎輦,帶著群臣們奔著皇極殿而去,過金水橋後,群臣匍匐在地,口中高呼萬歲,文東武西。
朱由檢踏著黃毯,來到了月台之上的九鼎之前。
因為服喪的緣故,教坊司隻是設立了樂台,而未曾奏樂,教坊的女倌們,在沒有奏樂之下的舞蹈,顯得極其的滑稽和可笑。
在九鼎之中上香之後,朱由檢並沒有進皇極殿,而是被宮人們引領著,去了太廟給列祖列宗祭祀香火,再到乾清宮給朱由校燒一炷香,代表著大明天子承繼大業。
整個過程,沒有朱由檢任何的事,他隻需出一個人而已,甚至是連悼文都是由禮部起草好的,甚至不需要他念誦,宦官亦步亦趨就把這件事給辦了。
朱由檢終於肯定了自己的那個猜測,大明的朝臣、內侍們,的確是想要把皇帝當成一頭豬養起來,而現在他唯一的獠牙,就是已經近乎於名存實亡卻又堅不可摧的皇權。
這不矛盾,一如當初他拒絕繼位和朝臣們繼續書寫詔書一樣。
朝臣們隻是想找個好騙的皇帝,原來的信王,的確易於哄騙。
“皇兄,朝臣們拿著奏章,準備把你釘死在昏聵上,朕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朱由檢給朱由校上了一炷香,自此以後,因為兩龍不想見之緣故,他再無見到靈柩之時。
朱由檢回到了皇極殿之上,群臣們早就等在了皇極殿的兩側,畢竟是登基大典,文左武右,跪成了兩排,靜靜的等待著宣召。
王承恩撐開了第一卷詔書,乃是天啟皇帝遺詔也是最重要的繼位詔書。
“朕以眇躬,仰紹祖宗鴻業七年於茲,深惟皇考取法堯舜之訓,兢兢業業,不敢怠遑。邇者三殿告成……皇五弟信王,聰明夙著,仁孝性成,爰奉祖訓兄終弟及之文,丕紹倫序,即皇帝位。”
“勉修令德,親賢納規,講學勤政,寬恤民生,嚴修邊備,勿過毀傷,內外大小文武諸臣,協心輔佐,恪遵典則,保固皇圖。”
“各止於本處,朝夕哭臨三日進香,畢。”
王承恩讀完了第一卷,就拿起了第二卷,冊封張嫣為懿安皇後的詔書,這也是規矩。
兄終弟及,而作為扶信王登基的重要人物,自然是需要在繼位之時,給予回報。
第三卷是人事任免的詔書,新皇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基本格局之下,六部尚書,全都換了個遍。
隻不過在朱由檢看來,其實都是左手換右手罷了,還是那些人,左右逃不過東林和閹黨罷了。
指望他們念著皇帝登基升的官,感恩戴德,盡忠盡能,不太能靠得住。
朱由檢也終於知道為什麽張嫣說在這宣召的時候,可以打一會兒迷糊,稍微眯一下,因為朝臣們都跪在地上,聽著詔書,沒有一人抬頭。
而且讀完三卷詔書之後,還有三卷!
諸如大赦天下,也是應有之意。
多是些封外戚、封王、賞賜的流於形式的詔書。國帑、內帑空空如也,拿什麽賞賜?封地?皇室幾乎沒有多少官田,拿什麽封賞?
連非常受寵的信王都領不到足夠的歲祿,可想大明朝的財政岌岌可危到了何種地步。
和後世上學的時候,開學典禮上那些又臭又長的致辭,沒什麽兩樣,都是讓人昏昏欲睡。
“雖朕薄德匪躬,上幹天怒,致逆賊直逼京師,然皆諸臣之誤朕也!朕死,無麵目見祖宗於地下,自去冠冕,以發覆麵!任賊分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
朱由檢猛地被噩夢驚醒,他夢到了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子,站在萬歲山中的樹下怒吼著,狀若瘋癲,而王承恩站立其旁,早已是淚流滿麵,不遠處跪著幾個宦官。
而此時的皇極殿上的詔書依舊沒有讀完,依舊在王承恩那個陰陽頓挫的聲音。
“停!”朱由檢開口打斷了王承恩念那些誰都不願意聽的聖旨,他被噩夢驚醒之後,眼神瞬間變得淩厲起來。
“是。”王承恩一邊讀著詔書,朱由檢睡著的時候,他還故意往前走了幾步,擋住了群臣們的視線,聽到身後傳來喊停的聲音,立刻說道。
朱由檢清了清嗓子,說道:“平身。”
“謝陛下。”皇極殿上的朝臣,被這驟然的變故,給弄的有些迷茫,但還是山呼海喝的站了起來。
當然還有幾個人依舊跪在地上,這些人,顯然睡著了。
“把沒起來的官員名字記一下,弄個灰名單。”趙桓對著王承恩說道,他在睡覺,朝臣們也有幾個也在睡覺。
朱家天子薄涼寡恩,朱由檢沒有打算放棄這一優良品質。
“朕要驅逐客氏、魏璫、王體乾、任氏出宮。”朱由檢懶得廢話,直接拋出了一句議題,既然已經當了皇帝,那就沒必要在遮掩。
朱由檢這簡短的一句話,如同一道驚雷一般,讓安靜的皇極殿瞬間如同炸裂開來!議論紛紛!
都知道信王殿下憎惡閹黨,沒成想登基第一天,還沒過了天啟皇帝遺詔的三日進香的時間,直接拋了一句話出來。
客氏、魏忠賢自然不必說,王體乾是魏忠賢的頭號走狗,掌印太監,也是他拒不交出天啟印璽,逼著張嫣又刻了一套新的印璽。
任氏是魏忠賢進獻天啟皇帝的養女,也是客氏一直構殺後嬪的主因,客氏一直希望任氏能懷上龍種,可惜天不遂人願。
把這四個人驅逐出宮,宣告著以魏忠賢為首的閹黨集團,徹底土崩瓦解。
在看穿了閹黨是一盤散沙之後,紙老虎一樣的魏忠賢,沒有任何好懼怕的地方。在此之前的一切忍耐和退讓,都是安撫魏忠賢和客氏不要狗急跳牆罷了。
同樣也是為了這皇位,既然已經坐上來,就沒有了忍耐的必要。
禮部尚書黃立極是被魏忠賢扶著上位的大明首輔,看著群臣們議論紛紛,立刻跳了出來,說道:“臣附議,陛下聖明!”
此時再不跳反,等到大明新天子借著東林黨的勢,除掉魏忠賢之後,就輪到了他黃立極!
戶部尚書閣臣施鳳來看著沒搶到跳反頭功,立刻俯首說道:“臣附議,陛下聖明!”
倒魏,是一項重大的政治資本,結果被兩個跳反的搶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