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陳年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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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檢搖頭,他隻不過覺得自己的皇兄有些精神潔癖。
就大明朝的百姓們的信仰堅定程度,連個淺信徒都算不上。
靈了去還願,不靈就砸廟,今天進寺廟阿彌陀佛,明日進道觀三清道君顯靈,後日就進教堂請主庇佑,哪裏有什麽定性?
按照後世的分類法來說,中國自古就是神權君授的世俗國家,而非那君權神受的宗教國家,這東西,還得見麵問問再說。
朱由檢想了想說道:“徐光啟,詔其回京複官。”
“陛下聖明。”薛鳳翔聞言臉色一喜,大明朝的工部在徐光啟離開之後,朝中僅僅剩下一個工部侍郎李之藻獨木難支,工部的地位急轉而下,逐漸成了六部之末。
徐光啟,左手《幾何原本》,右手《農政全書》,還摻和一手《同文算指》,這也就罷了,對軍事發展方向很有想法,天啟五年,被魏忠賢霍霍,請辭回了上海老家。
薛鳳翔見事情商量完了,低頭說道:“臣告退,去做先帝陵寢的圖紙,不過,萬歲,臣的確是閹黨,東林也看不上工部。”
朱由檢拍了拍薛鳳翔的肩頭說道:“從今以後,你就是皇黨了,你覺得你適合摻和到這黨爭之中?好好做事。”
“萬歲,田爾耕殿外求見。”乾清宮太監陳德潤低聲說道。
“宣。”
田爾耕拿著幾本卷宗來到了乾清宮的偏殿,匯報著昨日的戰果,根據他對自己經曆的揣測,辦事的時候,田爾耕並沒有牽連甚廣。
大明皇帝眼瞅著不願意丟掉閹黨這把刀,真的是胡亂牽連,他才會死的更快,揣摩天子心意,是他們的特長,顯然田爾耕賭對了。
“也就是說魏忠賢的死忠都下了獄了嗎?”朱由檢將看完的案宗合上,魏忠賢的死忠比朱由檢想的要少很多。
朝內大臣就辦了兩個人,一個是兵部尚書崔呈秀,吏部尚書周應秋。太監抓了兩個李朝欽、劉若愚,和他們近人十人。
滿打滿算,算上死掉的寧國公魏良卿、右都督侯國興,兵仗局掌印太監李永貞,一共二十一人。
而且田爾耕正在抄這些太監的家。
田爾耕想起了英國公的提醒和午門前萬歲爺說的話,挺直了身子說道:“是,其他人多為攀附。前些年,不是閹黨就是東林,這事說不清。臣也是閹黨中人,對門道了解的很清楚。”
“魏忠賢呢,認罪了嗎?”朱由檢詢問起了魏忠賢的審訊。
田爾耕坦然的說道:“魏璫不認謀反,其他十餘項罪名都認了。他堅稱是先帝要殺他,而不是萬歲要殺他,臣糾正了幾次,他不願改這口供,臣就寫道了案宗之上。客氏招認了掖庭養婦,謀為呂不韋、李園故事。”
呂不韋被廣泛的認為古今中外第一風險投資商,一千金的代價,賺取了一個國的收益。奇貨可居說的就是呂不韋。
還有傳聞嬴姓趙氏政,並非秦莊襄王和趙姬之子,乃是呂不韋私生。
李園,也是戰國人,相比較呂不韋被趙政逼得飲鴆自盡的結局,李園也成功不了太多。
李園將已經懷有身孕的妹妹,獻給了當時無子嗣的楚考烈王,而後戰國四公子之一的春申君,作為楚考烈王的弟弟,春申君入宮想要兄終弟及繼承楚國王位,被李園豢養的刺客擊殺。
李園的侄子熊悍登基,就是楚哀王。後來李園和他的妹妹,也都死在了楚哀王熊悍的孿生弟弟負芻的手中。
魏忠賢和客氏,走的就是呂不韋和李園的求死之道。
“那就不治謀反之罪了,他也沒有謀反,朕準他自殺,其餘處斬。”朱由檢將案卷放下,此案乃是詔獄辦案,自然不用過刑部,直接判了就是,過刑部,又是一頓拉扯,反而夜長夢多。
“殺魏良卿、侯國興、李永貞,是懿安皇後授意的嗎?”朱由檢盯著田爾耕的臉色忽然問道。
田爾耕隻覺得一股熱血陡然從胸腔湧向了腦門,而後心跳聲咚咚的在耳邊狂響不已,他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是。前日夜裏,乾清宮太監陳德潤,在塗文輔走後,說有皇後口諭,誅國賊,臣應了。”
朱由檢倒是早就料到了有張嫣的影子,但是隻是沒想到田爾耕承認的這麽快。他剛要開口說話,眼神瞟到了一道倩影進了偏殿,止住了馬上就要說出話的念頭。
“見過皇叔。在討論魏、客之案?”張嫣從正殿來到了偏殿,笑著問道,倒是沒有伸手拿卷宗。
田爾耕看了一眼皇帝,得到首肯之後,將從抓捕到魏黨和魏黨同謀的罪狀和處理結果,前前後後說的很清楚,緊接著他又回答了幾個問題,主要是張嫣點名的幾個人為何沒有被捕,理由都被田爾耕說的非常明白。
朱由檢看著張嫣沒有問題之後,對著田爾耕說道:“田都督,你回去後把錦衣衛打理好,尤其是城門稅定要盤查清楚,你和塗文輔也是同僚,通力合作,徹底梳理西山煤田之事。”
錦衣衛的職權很大,對城門盤點行商稅有監督權,而這種監督權往往會被錦衣衛轉化為領導權。
“臣領旨。”田爾耕俯首慢慢的退到了乾清宮偏殿前門,才轉身離去。天家的事,他不想摻和,魏忠賢和客氏倒的還不夠快嗎?
“你要在西山采煤嗎?”張嫣沒有在魏、客兩人身上糾纏,反而問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之上。
朱由檢理所應當的點了點頭,任何一個沒有監管的行業,在沒有足夠的引導之下,隻會變成人間地獄。
張嫣出神的看著窗外的華燈,仿若是看到了當年的之事一樣,罕見的帶著一絲恐懼的口吻說道:“有人不同意。”
朱由檢聽到張嫣所言,嚴肅的說道:“朕是大明天子!由不得他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