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北獸人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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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南星北大陸上都有被稱為獸人的物種,隻是他們之間的關聯卻也就僅僅是名字上的相似罷了。其實際上,他們完全就是兩個不相同的種族。在遙遠的星南大陸,獸人是一群青麵獠牙野蠻如獸的家夥,準確的說他們是獸族,由於主要生存在星南大陸,所以他們也被稱作為南獸人。至於星北大陸上的獸人,也就是於逸此時所麵對的家夥了。

    可以說他們才是真正意味上的獸人,他們往常以近似人類的一麵生存,但是血液裏流淌著的獸性卻是能讓他們隨時轉化為野獸的形態。隻有幼年的獸人會難以控製這兩種形態之間的轉換,在成年之後他們便已經能夠自如地掌控這一與生俱來的能力了。

    北獸人的野獸形態是有別於魔獸,並且根據獸人有差異的成長狀態,會逐漸生長為不盡相同的模樣。可以說,沒有兩個北獸人的獸態是完全相同的。

    而於逸此時所麵對的獸人,顯然是一個發育相當良好的獸人。

    重劍砍在獸人的身體之上,濺起了星星點點的火花,那厚厚鬃毛之下的軀體要比想象中堅硬得多。於逸隻覺得自己的這一劍是重重地砍在堅硬石頭上般,帶出的傷害值隻有勉強的‘-28’,至於後續的八個傷害就更為不起眼了‘-3’‘-4’‘-1’。

    不過緊接著,他便看見了獸人被擊打的位置上多多少少地碎落下了石屑。原來是石‘’膚術之類的招數,他一下便反應了過來。“那就看看你究竟有多麽堅硬吧!”

    “該死的人類!”見石化的防禦被擊碎,獸人便知道自己往常那種戰鬥方式在麵前敵人身上是無法奏效了。然而,對方那殺意已決的模樣,他顯然也是沒有退路的,於是隻好用硬著頭皮嚐試著一拚了。

    獸人將兩隻強壯的前肢插入地麵,身體則是向前俯衝了出去。當前肢再次從地下拔起在空中展開之時,它們已經是裹上厚厚的岩石,兩邊石頭的大小已經是遠遠超過了人類的。

    有了【亂序者】的加持之後,於逸對上褐毛的獸人時,已經是占到了極大的優勢。何況他也已經不是第一次趕上這樣的場麵了,迎麵是剛才還對自己麵露懼色的獸人,他沒有任何退縮的理由。何況此時血怒已經是滿了怒氣,他的理智也已經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了,按著嗜戰的本能,他已經是揮劍衝了上去。

    岩石與劍刃的碰撞,結束得比想象中更快。甚至劍刃還沒有觸及道堅硬的岩石,上麵的紅光就已經在瓦解石層了。碰撞發生之後,那巨石更是在瞬間便粉身碎骨,隻剩下血怒順勢地重重砍在野獸的軀體之上。

    ‘-154’‘-26’‘-29’‘-21’……

    斜向的一斬,斬落了密密麻麻的鬃毛,露出了那一道猙獰的傷口。“我去,這麽重的一劍,居然連血都沒砍出來,你的皮還真是夠厚實的!”於逸說道,同時,他算是明白了這獸人為什麽從一開始就對自己心有忌憚。看來他是感覺到了血怒的威脅,的確,剛剛的交鋒時,血怒也是發揮出了無比的壓製力。

    而在他的話音剛剛落下之時,卻是看見了獸人身體上,沿著剛剛砍出的那道傷口獸人的身體正在出現越來越多的裂縫。很快無數的石屑便陸陸續續地散落了下來,果然,這個獸人身體上是有著石膚一類的防禦,不過看來在剛剛的那一劍下,它的防禦已經不複存在了。

    隨著落下的石屑越來越多,其中居然開始夾雜起了一些鮮血。這一劍的威力,要遠比於逸想象中要大得多。

    “嗡!!”

    在這個時候,於逸卻是感覺到了來自手中的清鳴聲。是血怒!它似乎對那些獸人灑下的血液有著不小的興趣,它還是首次露出這樣的動靜。隻是,之前在血肉巷道之中,它不是對那頭野獸的血完全不屑一顧嗎?

    對麵發狂的獸人則是沒有給他多想的時間,一聲憤怒而略帶淒厲的長嘯之後,獸人便帶著胸前一道大傷口朝前方衝了過來。而那雙發紅的雙眼,則是讓於逸想起了自己在旅店時的所見。

    另一邊,在褐毛獸人發出了這一聲不死不休的怒吼之後,周圍的其他獸人終於像是被喚醒了一般。它們剛想上前有所行動,卻是突然看見了前方那從劍上射出危險的暗紅色光芒,它警示般的甩了甩身後的八條長尾,頓時間,那些蠢蠢欲動的獸人便再次變得趑趄不前起來。

    “還真是一柄危險的劍。”影自然也看見了這一幕,嘴上不由喃喃地念道。

    而就在群獸猶豫的瞬間,包圍圈中心的戰鬥已經是走到了盡頭。暴怒的獸人不顧身體的傷勢,強行攻擊,而結果隻能是讓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起來,並且那些崩裂嚴重的傷口也越來越控製不住汩出血液了。

    “畜生,你的死期到了!”於逸麵對已經發泄完所有氣力趴在地麵上苟延殘喘地獸人說道,狂暴的獸人渾身血管經脈都在不斷賁張著,這也許是他進入戰鬥後的本能,但現在這隻能讓他的生命流逝得更快。“看上去,我現在殺了你,對你來說也算是種解脫了吧?那就伸出脖子來吧!”

    “讓我來……”

    就在於逸即將動手的一瞬間,他卻是聽見身後傳來了珀爾的聲音。小女孩此時的聲音,讓他想起了之前在晚月村相見時的感覺。

    “珀爾……”回過頭,於逸卻是看見珀爾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黯黑的巨鐮,對那就是她喜歡的武器,在她手中看起來也是那麽得合襯。但是,這種時候,她是在哪裏找來的如此趁手的兵器的呢?

    在思索之間,小女孩已經是奔向了前方瀕死的獸人。手中的鐮刀高高舉起,而就在它即將落下之時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紫色的身影。

    “珀爾小心!”是那頭紫豹!於逸匆忙開口提醒道。

    隻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那潛行出現的紫豹卻是沒有對珀爾發動襲擊。它人性化的“五體投地”地伏在了地麵上,全然是一副任憑發落的模樣。對,那本就是獸人。

    “你是在求我,麵他一死嗎?”見此,珀爾卻也是停下了動作,“你是不想失去至親好友才出現在這裏的,而他,剛剛才殺了我的至親之友!換做是你,你會怎麽做呢?”

    紫豹緩緩地抬起了頭,它看了一眼麵前的小女孩,身形一動,卻是沒有選擇襲擊。它迅速地回轉過身體,朝著他那已經奄奄一息的同伴撲去,用自己帶著閃閃紫電的利爪徹底終結了那痛苦的喘息。再之後,它則是伏在了屍體之上,就像是一個悲痛中的人一般。

    “這……”於逸也是壓根沒有能夠想到紫豹會有如此的舉動,不過對於這樣的一個結果,他倒是也能夠接受,反正都沒有太大的差別。隻是,他注意到珀爾卻是提著巨鐮,依舊緩緩地走向那一死一傷的野獸。

    “珀爾……”他輕呼了一聲,卻是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想著去阻止小女孩。

    而這個時候那頭悲鳴中的紫豹,竟是在一點點地縮小著。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她露出了人的形態。她回過頭看向珀爾的一瞬間,於逸卻是也認出了她,果然,她就是在旅店遇到的那位年輕男子的女伴。

    她回轉過頭,對著珀爾不斷地道歉:“抱歉,抱歉,實在很對不起……”

    女獸人的道歉則是讓於逸也有些奇怪地走上前來,剛剛,這些獸人對人類完全就是一副仇視的狀態。而現在,她卻是對自己不死不休的敵人,懇切地道歉。

    “你為什麽向我道歉?想為自己和其他獸人尋求一條生路嗎?”珀爾此時卻是掛上了一張堪比影的冷臉。

    “我隻是為,蓋斯殺了你的好友而道歉。”女獸人說道,“你的夥伴,在死後仍然願意成為你手中的兵刃,你是真正將動物當做朋友的人。抱歉,我們居然傷害到了你這樣的人,我們本應該成為你的朋友。”

    “沒想到,你居然會為此而道歉。”這時候,於逸走上前來說道,“我想問問你,你們怎麽就知道,今晚、過去那些被你們所殺戮的人中,就沒有這樣的存在呢?”

    “我……我們隻是,被仇恨……”說了一半,女獸人也遏止住了自己嘴裏的借口,“我也感覺到了,蓋斯帶領的大家,已經走上了一條錯誤的道路,有違我們的初衷。但是,我無法製止他,我甚至無法製止我自己。我們體內的藥物正在讓我們失去控製……”

    於逸抓住了對方口中的關鍵詞,問道:“藥物?”

    “在這裏,所有的獸人都曾經是人類的階下囚,當時,我們都被賣進鬥技場。而為了我們能夠長時間保持獸形態戰鬥來吸引觀眾,那裏的藥師每天都會讓我們服用大量藥物。直到最後,除了我和蓋斯,其他人都已經無法變回人形態了。而我最近也開始有些失控了,蓋斯就是為了找回那條可以讓我平靜的頸鏈才回旅店的。”

    聽著女獸人的哭訴,於逸也總算是明白了這些獸人為什麽會如此憎恨人類。“你們為什麽不回家鄉去?”

    “奴隸是不會被重新接納的。”獸人淡淡地說道,“何況,那些藥物除了讓我們會保持獸形態,更是會讓我們變得更加好戰和嗜血。就算回到家鄉,遲早也會因為暴虐而被殺死,還不如……”說道這裏,女獸人自然再說不下去了。

    說到這裏於逸也默然了,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也許這場血光之災的祈願,本就是人類自己。

    這個時候,女獸人又伸手掏出那條銀鏈,也就是她口中的頸鏈。她對著人類小女孩說道:“抱歉,是我們傷害到了你。我的朋友,希望你能替我保管這條頸鏈。”

    於逸從女獸人的口中聽出了一些端倪,果然,珀爾剛剛接過銀鏈的一瞬間,女獸人口中便吐出了鮮血。看來,她在了結了自己的伴侶之時,就沒有想過要獨活下去了。也是,如果按她所說,這些獸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如……如果再……選一次,我們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抱歉,”彌留之際,女獸人忍著痛苦說道:“在……今晚之前,我們其實……並沒有殺人,隻……隻是把他們俘虜了,想……讓他們,也感受成為奴隸的滋味……”

    “他們在哪?”於逸不禁問道。

    “精……精……”這個時候,女獸人卻是已經再也挺不住,一扭頭,徹底死了。

    對話結束,隻剩下兩人幹幹地站在兩具屍體之前。

    “珀爾,是我疏忽了……”

    那邊的小女孩什麽也沒有說,就那麽靜靜地站著,一手攥著那天銀製頸鏈,一手則是握緊了黯黑巨鐮。

    場麵算是安靜了下來,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於逸才終於注意到了手頭血怒的不對勁。它似乎發出了一種異樣的灼熱,這是過去所沒有的。再一看,原來她剛剛一直都在無聲無息地暢飲著地上獸人的血液,那是敵人的血液,所以它也就肆無忌憚起來了。

    而現在,它似乎因為暢飲了這些佳釀之後,出現了一些異常的現象。

    隨著血怒上的溫度升高,於逸隻覺得自己心中似乎也有一股無名火在不斷燃燒。再轉頭看向周圍那些安靜下來的獸人,剛剛因為女獸人的陳述而平靜下來的憤怒,此時突然又變本加厲的暴漲了起來。

    等等,血怒飲下獸人的血……那可是已經被藥物改造過的血液!該死!這把蠢劍又惹麻煩了!

    “殺……”

    最終,他的喉嚨中發出了一個沉沉的音節。

    “大哥哥……”

    珀爾感覺到了不對勁,終於開口擔憂地輕喚了一句。而當對方循聲回過頭時,她看見的卻是一雙通紅的眼睛。還不等她再次開口,對方便已經拖著重劍朝周圍那些獸形態下的獸人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