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誅仙(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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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幾,潘月明便被三個和尚被追到,對方不由分說,一道紫金色光芒後,一條佛像壁畫憑空出現,朝著潘月明裹去;
潘月明隻得停下腳步,腳踩星點,浮出白虎星圖,與三人戰在一起;
一陣激烈的打鬥後,潘月明身上多了幾道傷痕,身子也被一條壁畫裹住,正當危急之時,一道微微泛紅的暗金色光流如巨浪般襲來,瞬間把三個和尚滅為粉齏;
潘月明看著前麵一臉怒而不威的陳道敏,神色複雜,但迅速恢複了過來,躬身施禮,感謝對方的救命之恩;
陳道敏笑笑,不以為意地就要離開,
潘月明請教他姓名,陳道敏頗有興致地轉過身來看他,用調侃似的口氣點評了下他們青雲宗,最終點出他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潘月明還是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想必尊下便是鬼王了,不知碧瑤姑娘與你什麽關係?
陳道敏有些頭疼的歎了口氣,說她是我女兒。
隨後便再也不去理會潘月明,悠哉哉地離去……
………………
遠處,萬靜撇著嘴,不耐煩地將懷裏的獸皮書丟給陳道敏;
周圍,零零散散地躺著幾句殘缺不全的僧人屍體,那些異獸身子一陣湧動,逐漸變成了人形,恭恭敬敬地朝著陳道敏施禮,然後站在一側;
陳道敏瞧了瞧手中的獸皮書,沒去翻看,而是有些皺眉地看著轉身欲走的萬靜,問她又要去哪裏。
萬靜嘟著嘴,說跟你們在一起沒意思,她要去找潘月明和劉菲菲玩;
陳道敏有些苦惱地盯著她,問她是不是喜歡上了潘月明;
萬靜想了想,告訴他,是的,自己喜歡上了重情重義的潘月明;
陳道敏撫額,又是頭疼,又是無奈地擺擺手,告訴她,如果搶個夫婿都搶不到的話,就不用回來了!
萬靜笑靨如花,搖著陳道敏的胳膊狠狠撒了一番嬌,
旋即轉身邁著輕快的步伐離去,半路上,她想了想,然後回頭招了招手,林圖立即一臉喜色地跟了上去……
………………
青雲門,
大殿上;
潘月明和劉菲菲站於中央;
座上的楊鑄臉露不虞,輕輕撚著胡須,眼中偶有疑惑露出:
“這天音寺為何如此急迫地想要搶奪《血經》?”
“這血修羅,厲害是厲害了,可這心法與他們佛宗完全無用啊?”
一旁的水月大師站了出來:
“師妹偶或聽聞,天音寺這數十年內正打算在塵世修築小千佛國,”
“這佛國神通,最要緊的便是信仰之力;”
“我又聽聞當初血修羅有一門神通,可以構築特殊空間,極大削弱對手的意誌力;”
“或許……他們是想習得這門神通,配以他們的神音洗腦之術,讓大量的凡人成為他們的信徒,從而提供天量信仰之力?”
楊鑄聞言,沉思了一會,嘿嘿冷笑道:“好算計,好個天音寺!”
“如此一來,那些整日裏隻會祈求禮拜的凡人,噩噩不知終日,卻與行屍走肉又有何和區別?”
“他們也不怕惹下天大因果!”
話語中,帶著森森殺氣!
忽然,一個道童走進大殿,躬身施禮後,說道:“稟掌門,妙音寺普智禪師求見!”
眾人神情一凜,楊鑄更是皺眉:“普智添為妙音寺四大神僧之一,此刻他來作甚?”
想了想,對童子說道:“引普智禪師進來。”
………………
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和尚,站在大堂,對著楊鑄和一眾青雲首座侃侃而談:
“道玄掌門,不瞞各位,我天音寺欲求得《血經》,的確是為了在凡世構築小千佛國;”
“自魔宗在貴派祖師手中受到重創後,曾經延喘千餘年,”
“但最近這三百年間,又在死灰複燃,這與凡人所提供之根基,有著極大牽連;”
“那塵世凡人,終日裏在欲海掙紮,多欲亦多嗔;”
“多欲,而生惡邪念,其中甚者,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以其為助力,平添許多魔宗的麾下走狗;”
“多嗔,而生血光災厄,稍有相左,便拔刀相向,更是魔宗吸納弟子的首選;”
“就像一滴墨能染黑一缸水一樣,”
“這些情況如果不得已抑製,惡者愈惡,善者也將趨於惡;長此以往,這塵世,便成了魔宗的的魔宗,而你我等正道名門,將再無生存之根基;”
“我天音寺之所以構築小千佛國,甚至為此不惜自毀清譽,”
“乃是為了抑控凡間眾生的惡念,使其不再多欲多惡,”
“所謂一世痛不如一時痛,剮腐肉而全其身,”
“那些凡人即便其日常生活有所損傷,但以天下大局計,以萬事太平計;些許犧牲,也是值得的。”
說完,和尚連歎幾聲,臉上一臉聖潔,仿佛割肉飼鷹的佛陀一般。
………………
楊鑄聽完普智的說詞後,臉上卻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普智禪師,道玄非是詆毀於你天音寺;”
“而是在我等看來,那魔宗雖然多有暴戾,卻行度之間自有法則;”
“他們乃是繼承上古【巫】之法度,講究遵循本心,回歸野性;同級競爭,弱肉強食;”
“所以,觀其域內之民,雖居無華屋,衣無華服,酷刑上千,勞役繁多;”
“其中雖多有桀驁與粗鄙,不喜詩書,盲從宗老;更兼長日鬥毆不斷,以力為美;卻戰戰兢兢,無有一刻敢鬆懈,但凡有天災,無人莫敢不聚力焉,否則,將會贏來魔宗的嚴懲;將【自食其力,抱團取暖】這八個字演繹得淋漓精致;”
“是以,對眾生而言,他們的教義未嚐不是一種可探之路。”
“而貴寺……”
“雖也被稱作名門正派,但其治下之民,消極而怠,每日裏隻會禮佛祈禱,荒廢田間;”
“固然是衣不裹體,食不果腹,然最痛心的是,整日渾渾噩噩,不求於己,諸事指望著你們這些神僧;”
“長此以往,又有何資格被稱為生靈?”
“偏偏你們為了抽取其香火願力,推波助瀾這些凡人的怠懶之心,更使得其變作一具具行屍走肉。”
“你們口口聲聲普度眾生,卻又何時曾經正眼瞧過這些螻蟻?”
“因此,在我看來,你天音寺不如魔宗甚多矣;”
“而如果說我要擔心,擔心的卻是你天音寺的小千佛國,而非魔宗的壯大!”
普智聽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終抬首:
“道玄掌門,莫非這數十年以來,你青雲門逐漸邊緣化我妙音寺,乃是有意為之?”
楊鑄頷首:“不錯,道不同不相為謀,希望我們之間沒有兵戎相見的那一天。”
普智聽完後,垂首不語,最終歎了一口氣:“也罷,此物乃我天音寺住持,普泓大師敬獻的禮物,貧僧獻禮之後,自會跟各位師兄好好商議,看能否改變一下治下的策略。”
說罷,從袖中拿出一個木盒,遞給了道童。
楊鑄撫須稱善,眼中卻閃過一絲譏誚。
木盒放在案桌上,楊鑄並不打開,隻說:“禮已經送到,普智禪師請回吧。”
普智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一旁的水月卻說道:“掌門師兄,何不打開看上一眼,我青雲門也好回贈同等價值的禮品,萬萬不可讓其他門派說我青雲貪圖小便宜。”
楊鑄瞟了一眼她,略一思量,點頭道:“也好。”
楊鑄剛一打開木盒,一道紫金色的刺眼光芒溢出,一道巨響後,殿頂被炸開了半個洞,楊鑄也渾身是傷,狠狠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狼狽無比;
就在此刻,普智忽然飛身而近,掌中凝出光芒,隱隱半隻佛手出現,狠狠地朝著楊鑄胸前印下,
一旁的蒼鬆道人臉色大變,一道青光出現在他手上,然後腳踏星圖,整個人頓時進入了子彈時間,最終狠狠一劍刺在了普智肋下,瞬間多了個巨大的血窟窿;
誰料普智仿若感覺不到疼痛似的,身子依舊朝前飛去,最終一掌印在了楊鑄胸前,楊鑄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普智看見楊鑄竟然並未氣絕身亡,雙手一操,略顯虛弱地摟著楊鑄一個騰挪,滾在了大殿上,旁邊就是劉菲菲和潘月明,
他看了潘月明一眼,臉上露出詭異的微笑,一邊使出柔骨術,將楊鑄四肢緊緊鎖死,一邊嘴中念著佛咒;
頓時,潘月明胸前的珠子綻放出刺眼的光芒,一陣熟悉的佛唱在潘月明腦中出現,他眼睛迅速地變得空洞而無神。
“殺了道玄!”已經被鮮血染滿了全身的普智一聲地喝,潘月明毫不猶豫地抽出長劍刺去;
“噗!”一道白芒穿過楊鑄和普智的身體,將二人穿了個對穿;
普智吐著血,有些得意地狂笑,最終倒地而亡。
普智一死,潘月明胸前的珠子便不再發光,整個人也軟軟地倒了下去……
………………
殘破的大殿,一群人在手忙腳亂地救治楊鑄,另一群人則是拿劍指著跪在地上的潘月明;
一臉驚惶與無助的潘月明盯著急怒交加的孫健,又看了看一臉不可置信的林可染和柳豔,接著看了看一臉關切和焦急的劉菲菲;
最終低下頭,澀聲說道:“弟子不查,中了妖人的奸計,請師傅責罰!”
一旁的蒼鬆冷冷看著手中的小球:“哼!可奪人心智的噬魂珠!?”
一旁的水月大師板著個臉:“當初此子上山的時候,我就說必有奸計,果然,藏了十年,夠深的啊!”
孫健臉上怒氣更添幾分,狠狠一腳將潘月明踹到在地。
然後也不顧自身顏麵,朝著蒼鬆和水月,先是辯解了一番弟子是中了妖人奸計,並非真的想要刺殺掌教,然後躬身請求他們饒過潘月明;
劉菲菲也下跪,哀求水月放過潘月明,換來的卻是水月厭煩的冷哼。
但無論孫健和劉菲菲怎麽求情,二人不為所動,隻說潘月明此番大罪,必須先逐出師門,再處以極刑;
幾番哀求無果後,孫健一咬牙,就要下跪;
潘月明雙目欲裂,大喊道:“師父,弟子認罪!願意接受極刑!”
然後流著淚,對著孫健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弟子不肖,萬萬不敢讓師父遭受此等屈辱!”
接著,跪著朝大門後退,每退一步,就朝著孫健和柳豔狠狠磕一個響頭;
不多時,殿內多了一行血跡,潘月明額上也早已血肉模糊;
孫健老淚縱橫,死死憋住哭聲,側頭不忍再看,旁邊的劉菲菲和大竹峰眾人也是臉色淒楚,眼淚滑落而下……
………………
正當蒼鬆將潘月明廢除修為,宣布了逐出師門的決定,正要處以極刑時,
一個道童匆匆來報,說是鬼王宗之女和左護法前來拜山;
蒼鬆冷哼一聲,說道:“處理了這個叛徒再接見鬼王宗的來客!”
卻看見萬靜和林圖已經急匆匆地從台階上趕了上來;
萬靜亮出了代表鬼王身份的鬼王令,對蒼鬆說,自己已經和潘月明私定終生,既然青雲門已經將潘月明逐出師門,她便代表鬼王宗把潘月明收入門下,並代替鬼王賜其煉血堂堂主的身份,如果青雲門膽敢處死潘月明,鬼王宗必然與青雲門開戰,到時候天下生靈塗炭,都是青雲門自己種下的因果。
聽了萬靜的威脅,蒼鬆臉色難看,但也有些有些猶豫;
水月大師卻站了出來,說青雲門既然立下了擔當天下蒼生的宗訓,行事之間,法度就是第一要務;連刺殺掌教的罪名都可以赦免,青雲門以後有何臉麵約束群雄?
說完,水月就是一劍朝著潘月明刺下,萬靜出手攔下這一劍,
水月大怒出手,一招便將萬靜擊傷,
林圖見狀,仿若怒虎朝著水月攻去,卻被蒼鬆攔下,一時殺得難分難解,
水月見狀,臉上殺機畢露,冷哼一聲,拔劍使出青龍亢朝著潘月明刺去,喝道:“我倒要看看鬼王宗是否有這個本事救下張小凡!”
眼見淩厲的劍芒就要將潘月明化為粉齏的時候,一道迸著紫色流光的身影擋在了潘月明身前;
劍芒之後,紫色的屏障被擊得粉碎,萬靜那水綠色的身影也緩緩倒了下來,
眾人被驚呆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呼,潘月明更是眼眶欲裂,眼角都流出血來;
水月也是臉色難看,眉頭緊緊鎖起,竟然一時沒有再出手;
林圖仿若雷亟,丟下蒼鬆不管,撲到萬靜身邊,顫抖著伸出右手,探了探她的氣息,然後臉色煞白;
呆了一小會後,林圖用森冷而仇恨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仿佛要牢牢把他們記下來,然後輕輕把萬靜的身體抱了起來,打算離開時,他微微猶豫了一下,走到潘月明身邊,捏碎他身上的繩子,將他夾在右臂下,然後理都不理眾人,就這麽徑直離開;
身後,一眾人臉色各異,水月臉上陰晴不定,最終眼睛微微眯起,正要拔劍出手時,一陣虛弱的輕咳傳來,
卻是重傷的楊鑄虛弱地站在大殿門口,他用一種略帶愧疚和唏噓的眼神盯著林圖腋下的潘月明,虛弱地歎息道:我青雲門畢竟虧欠了張小凡在先,既然他現在已經被逐出師門,這一份因果就算是了了。
說完後,用一種艱澀難懂的眼神盯著水月看了一小會,然後也不管眾人的反應,略顯艱難地轉身離去……
………………
十年後……
雲荒石窟,深水潭;
周邊布滿了寫滿了水書文的陣法,當初那隻巨大的夔牛被一群人圍住,無數金紅色的的光鏈將其死死纏住,最終哀嚎一聲,緩緩被放倒在地;
一身勁,套著裝長衫的潘月明麵無表情地看著,眼中的瞳孔竟然泛出淡淡的血紅色,平添了幾分瘋狂和冷厲;
臉上多了一道傷疤的陳道敏走到他身邊,負手而立:“你想好沒有,究竟是融合夔牛的神通,還是玄鳥的?”
“這十年,你立下的功勳最多,因此你先選,剩餘的那隻給逸才。”
潘月明看著陳道敏多了幾分戾氣的臉孔:“融合哪隻異獸可以幫我殺了水月?”
陳道敏沉思一會,搖了搖頭:“你目前修煉《血經》已有小成,再加上武巫術,如果一對一,殺水月並不算難;”
“但是,水月向來呆在小竹峰,真的想要殺她,就避不開一個人……”
“道玄!!”
說到這個名字,陳道敏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那道疤,眉頭略略皺起;
“十年前,我鬼王宗第一次攻打青雲門,雖多有死傷,但終究是占了上風;”
“直到那個人出現……”
陳道敏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眉角卻不由自主地跳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說不出來的怪異,仿佛是興奮,仿佛是佩服,又仿佛是恐懼:
“嘿嘿,不得不說,你那掌門師伯的實力當真是世所罕見,拖著尚未痊愈的身軀,一人一劍,便將我等擊退;”
“青雲門……天下第一的稱號果然並非浪得其名!”
潘月明麵無表情地打斷了他:“他已不是我的師伯,我已經被逐出了青雲門。”
仿佛不願意提及這個話題,潘月明看著旁邊圍觀的幾個和尚,臉上露出厭憎之色,眼中也露出一絲嗜血的光芒:
“鬼王,你當真要跟妙音寺那群和尚合作?”
陳道敏看了看那些和尚,嘴角露出不屑:“什麽合作,這些被青雲門壓的四處逃竄的豖鼠之輩也配和我合作?”
“與他們達成臨時同盟,隻不過是驅使他們幫我們分擔壓力罷了。”
“獅子如果打不過另一頭獅子,但又必須對方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暫且退化成一隻狼,成為狼群中的狼王,驅使狼群一擁而上,待那頭獅子力竭之時,再狠狠撲上,咬斷它的喉管!”
潘月明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可是就算咬死了那頭獅子,你也隻是頭狼王。”
陳道敏臉上露出一絲唏噓,看了看潘月明和身旁的林圖:“這不還有你和逸才麽?”
“等咬死了獅子後,我就隻能期望你們兩個能成為新的獅子了……”
潘月明露出一絲冷笑:“鬼王,你老了!”
陳道敏臉上露出一絲痛楚,嘿嘿笑道:“是啊,六根擾我心,當我女兒離我遠去,當父親的卻發現自己沒辦法獨力為她報仇的那一天,我就老了!”
潘月明聞言,眼中閃出濃濃的愧疚,手指已捏的發白,沉默一會,忽然再度岔開話題:“這隻夔牛與我和碧瑤有緣,我就選它吧!”
說完,便朝著那隻巨大的夔牛走去,路過林圖麵前時,他轉過頭來,用一種帶著不屑和厭惡的眼神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卻什麽也沒說,繼續往前走去;
林圖臉色有些不自然,
陳道敏轉過頭來,臉上露出微笑:“逸才,趕緊去把那隻玄鳥的精血吸了吧吧,用力別太狠,將養五年,它又可以為他人提供精血。”
林圖應了一聲,但卻沒有挪動腳步,臉上露出掙紮之色,最終一咬牙,躬身道:“二十年來,宗主待逸才如同子侄;因此,逸才有件事,必須告知宗主知曉;”
仿佛使出渾身力氣,林圖艱澀地說道:“實不相瞞,逸才乃是……”
話還沒說完,便被陳道敏抬手打斷,他轉過身,看著正在夔牛身上吸取精血的潘月明,幽幽說道:
“這萬丈紅塵,芸芸眾生便如同一張密密麻麻的巨網,”
“誰也不知道自己因在哪裏,果在哪裏;誰會和誰相遇,誰會和誰相知……”
“有些事,我不問,你不說;這是距離;”
“我問了,你不說;這是隔閡;”
“我問了,你說了;這是信任;”
“你不說,我不問;這是默契;”
“而有的事,我沒問,你卻說了;這便是依賴了……”
說完,陳道敏扭過頭來,欣慰地看著林圖:
“這二十年來,我一直視你如己出,而今天,你也終於視我為親父……”
“我甚是欣慰啊……”
林圖聽完,再也控製不住,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三個響頭,失聲哽咽起來;
陳道敏望著林圖額頭上的鮮血,眼中竟然露出罕見的溫柔……
………………
一處村莊裏,最後一名村民倒下,一柄石劍插在他胸口,隨著村民化為一具幹屍,劍身上的裂紋微微閃過一道紅光……
鏡頭拉遠,凶殺現場竟然跟當初草廟村的一模一樣,上百具幹屍形狀各異地躺著;
黑影躲在屋簷下,雙眼的血色逐漸消失,他看了看遍地的屍骸,嘿嘿的笑了起來,最後竟然化作一陣夜梟似的慘笑,聲音裏,說不出的蒼涼……
………………
青雲門大殿;
蒼鬆道人麵含怒色:
“掌門師兄,就在昨日,又有一村莊全體村民被屠戮,死法又是跟當初苗堂村的一模一樣!”
“這已經是今年以來,第十一次了,再抓不住凶手,我青雲門被天下恥笑不說,治下之民人性惶惶,早晚有搬離殆盡的一天!”
楊鑄撚著胡須,沉吟道:“卻是如此;不過我觀這凶手行蹤詭秘,甚是難查,實力想必不弱;須得派出一名實力高超、心思縝密的高手前往調查;”
“如今我青雲門內,我自然需要坐鎮門內,以防鬼王宗再次來襲;蒼鬆師弟需處理門內各種事物,脫不開身;”
“不妨這樣,水月師妹實力高強,身為女子,心思也頗為縝密,想必有水月師妹出馬,那賊子定然在劫難逃。”
“水月師妹,此事關係到我青雲門的臉麵,不知你可願為愚兄解憂?”
水月大師站於階下,臉色有些不好看,但卻沉默不語。
這時候,孫健站了出來,主動要求接過這一任務,
任憑楊鑄百般勸說和婉拒,他依舊堅持,隻說當初張小凡犯下大錯,自己這個師父必須做點什麽來將功補罪。
最終,楊鑄無奈,隻得答應,隻是囑咐他,務必注意安全,發現賊蹤後,不要輕舉妄動,立即發信號通知門內長老。
看著孫健離開的背影,水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
深夜,書房裏;
水月坐在楊鑄對麵,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卻也不知,不知田師弟此行是否能夠安然無恙呢?”
“他嘴上說是帶功贖罪,心裏怕是依舊割舍不下那個張小凡,想要為他尋的凶手,以便填補自己的愧疚之情;”
“但他想過沒有,萬一那個凶手是個不世的高手呢?”
楊鑄依舊穩穩當當地煮茶,分了一杯給水月;
然後緊緊盯著她的臉龐,沉聲說道:“水月師妹,你應當知道我今日執意讓你接下這個任務的目的所在。”
水月臉沉如水,隻是喝茶,並不接話。
楊鑄歎了口氣:
“水月師妹,我不管你當初跟腳何處,但你進門至今已經有三百餘年了吧?”
“這麽多年來,你難道對青雲門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知曉你恨我,恨不得拿劍殺了愚兄,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卻是我負了你;”
“因此,不管當初我繼任大典上你搗亂也好,平日裏冷嘲熱諷也好,我都沒放在心上;”
“就連你尋了一個跟顏盈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童來,甚至還偷了她的天琊神劍和神劍禦雷真訣傳授於陸雪琪,就是為了讓她更像顏盈,好來揭開我傷疤,”
“這……我也忍了!”
“但是,當初你明知道空智不懷好意,還故意擠兌我,讓我深受重傷,”
“以及你故意殺死鬼王宗之女,挑起兩宗之間的大戰,”
“近日更是將青雲門山門陣法的破解之法偷偷告訴了妙音寺;”
“這個,我無法再忍;”
“如果你真的恨不得我死,等我找到下一任掌教,傳位之後,自然會站在你麵前,引劍自戮。”
“但是,我現在畢竟還是青雲門掌教,任何危害青雲門的行為,我都無法坐視!”
“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本是想讓你接下任務,然後乖乖回到你的妙音寺去,從此不再見麵,也算全了我一番私心。”
“但是,你竟然眼睜睜地看著田師弟接下了這個任務,”
“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田師弟的!”說到這裏,楊鑄低沉的聲音裏透出無邊的惶恐和憤怒。
水月大師聞言,卻哼哼地笑了起來,臉上帶著說不出的譏誚:
“田師弟究竟會被誰害死,我……還是你!?”
然後臉上湧出一絲瘋狂:
“不錯,收下陸雪琪,讓她完全複原呂顏盈,好整天戳你的傷疤,是我的主意;”
“故意殺死鬼王之女,送出青雲門護山大陣的破解之法,也都是我做的;”
“可這究竟怪誰!?”
“想當初,我萬般討好與你,連女兒家的臉皮都不要了,隻求你能正眼看我一眼;”
“可是你呢?你一心癡戀呂顏盈,為了那個心中根本沒有你的女人,三番兩次拒絕我師父的提親,最後更是當著全派弟子的麵,撕了我的示愛書;讓我成為青雲門上下的笑柄,從此抬不起頭來;”
“從那一天起,我就恨你,恨你道骨子裏,恨不得挖了你的心,吃了你的肉!”
“所以,一切能讓你痛苦的事,我都願意去做!”
“你不是依舊放不下呂顏盈麽?”
“好,那我就找一個跟呂顏盈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來,整日在你麵前晃蕩!”
“你不是發下宏願,想要光大青雲門,救濟天下麽?”
“好,我就毀了這青雲門,讓它灰飛煙滅,我看你有何臉目去見你仙逝的師父!”
楊鑄麵容苦澀:“要報複我,何須如此麻煩,你把我的秘密公諸於天下,不就可以了麽?”
水月輕蔑一笑,臉上露出報複的快感:
“你想的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水月站了起來,湊近楊鑄的臉龐,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告訴你,青雲門的掌教不是那麽好當的,既然當了這個掌教……你就別想著解脫!”
“我要眼睜睜地看著你,一步一步墮入阿鼻地獄!”
說完,眼中綻放出快意的瘋狂,轉身離去;
而楊鑄,呆呆坐在原地,臉色灰敗,仿佛被抽去了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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