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誅仙(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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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染臉上露出疑惑,但戒備不減“師妹有何事指教?”
劉菲菲搖了搖頭“無甚,隻是確認一下。”
然後眼神銳利起來“既然師姐有令,雪琪自當拔劍,師姐,請!”
話音剛落,林可染便腳踩星點,紅綾在空中折出無數軌跡,仿佛將劉菲菲上半身籠罩在一片火海中。
劉菲菲抬頭望向上空,雙眉一橫,身子微斜後,右手一道青碧色的冷簾揮出“神劍禦雷決引!”
頓時,無數密集的細小雷電從劍上閃現,然後天空中瞬間被引下一道粗大的青白雷霆,劈向對麵的林可染。
林可染臉色大變,漫天的紅綾瞬間收縮防禦,但依舊勢如破竹地穿破層層紅綾,一道帶著電弧的強光閃過,她被重重擊飛到空中,然後摔在地上,嘴角流血,就此昏迷過去;
“天琊劍!?”
“神劍禦雷決!?”
台上的孫健、蒼鬆等人臉色一變,台下的眾弟子也被這一擊驚得臉色發白。
楊鑄更是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隱蔽地撇了水月大師一眼。
齊昊一個飛身上台,摟起林可染,滿臉焦急;
劉菲菲看了一眼齊昊,轉過頭來,對一隻腳已經踏上擂台,也是滿臉焦急的潘月明說道“師兄,你師姐無礙,我隻使出了三成功力。”
潘月明聽了後,憤怒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有些失神地盯著齊昊和已經緩緩回過神的林可染發呆。
………………
擂台上,兩人施過禮後,潘月明狀似瘋虎,一劍接一劍地朝著對麵的齊昊攻去;
齊昊一臉糾結,不斷輕鬆地騰挪或是出劍化解著潘月明的攻擊,卻自始至終沒有出手還擊;
十幾個回合後,看台上的孫健臉上難看,站起來大喝一聲“夠了!”
擂台上的兩人頓時住手;
孫健胸口急速起伏,對著楊鑄說道“此戰,我大竹峰認輸!”
說完,一拂袖,轉身離去。
擂台上的潘月明看了看師父的背影,又看了看台下氣鼓鼓盯著他的林可染,
半晌後,頹喪地說道“齊昊師兄,我輸了……”
台下一角,劉菲菲盯著潘月明,臉上若有所思。
………………
“神劍禦雷決聚!”
數道粗如手臂的雷霆無視虛化的玄武陣圖,擊在齊昊胸口,連帶著他周圍的青石地麵也被擊出一個大坑;
齊昊單膝跪在坑底,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艱難地擠出一個微笑“多謝師妹手下留情,愚兄輸了!”
蒼鬆道人臉色有些僵硬,有些不快地看了劉菲菲一眼,然後略帶無奈地宣布“我宣布,少竹峰,陸雪琪為此次門內大比第一人!”
………………
大殿上;
劉菲菲看了看托盤上三顆青色丹藥,朝著楊鑄躬身施禮
“掌門師伯,這三清丹雖能精進修為,珍貴無比,但弟子早已發誓,苦琢道心,不假於外物;”
“是以,雪琪能否用一個請求,替代這次大比的獎品?”
楊鑄看著她,神色有些複雜,終究還是和藹地說道“你有何請求,但說無妨。”
劉菲菲抬起頭“掌門師伯,此番下山,弟子自有私心,除去探究南疆石窟之外,我也想在塵世曆練一番,以求道心穩固;”
“是以,雪琪鬥膽,不與三甲同行,而另指一人結伴曆練。”
楊鑄有些訝異地問道“卻是何人?”
劉菲菲猶豫了少許後說道
“這人與弟子相識,聽聞其身世可憐,滿村親友被屠戮一空,而凶手的手段與南疆石窟中的出現的手法頗有相似之處;”
“此人,卻是止步於八強的張小凡。”
“萬望掌門師伯垂簾,特許張小凡隨弟子下山曆練,手刃凶手,斬其心魔!”
一旁的水月大師聞言,臉色有些難看,死死地盯著劉菲菲;
而楊鑄聞言,臉上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愧疚,輕輕歎道“我卻差點忘了十年前的那樁慘案了。”
沉吟少許,開口說道“既是如此,我便允了你這請求!”
劉菲菲眉間露出一絲喜色“多謝掌門師伯成全!”
………………
野外小徑;
劉菲菲不緊不慢地走著,一臉淡然;速度卻忽而略快,忽而略慢,詭異的步伐,配上那清冷的絕世容顏,竟然一下說不出來是仙是鬼;
潘月明有些納悶地問道“陸師妹,為何你走路如此怪異,忽快忽慢的?”
劉菲菲側過頭“師父說過,【恒不亦持恒,持恒則易生怠】;”
“而我修行的更是殺伐之道,所謂其疾如風,攻掠似火;”
“所以就需要持續這樣練習步伐,從而使得全身不得一絲懈怠。”
潘月明一臉無語,忍不住問道“你這樣不累麽?”
劉菲菲一臉不解“我等修士,豈會因為這一點點小事而疲累?”
潘月明扶額“我是說,你整日就像一尊隻懂得修行、練功的木偶,沒有一刻得以放鬆,無喜、無悲、無怨、無怒;你這樣活著不累麽?”
劉菲菲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師傅說,【天地如熔爐,融礫而淬精】,如果不……”
話還沒說完,就被潘月明伸手打斷了,隻見他有些抓狂地撓了撓頭“別整天師傅說,師傅說的了,用你自己的話說!”
劉菲菲停了下來,歪著頭,苦苦思尋了一番,最終泄氣地說道“我也不知道……”
那迷茫的神情,仿佛是一個不知道家在何方的小女孩。
潘月明有些不忍,打了個哈哈
“你師父教你的,都是些書本上的內容,雖然精奧,但終究過於刻板;”
“我師父經常說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所以,讀的書再多,不如自己曆練體會一番!”
看了看又開始沉思的劉菲菲,潘月明打了個響指
“說到修為,我不如你,但是要說到世俗曆練嘛……”
“你可比我差遠了!”
“走,愚兄我帶你好好體味一番塵世百味!”
說完,便大搖大擺地領路而去。
劉菲菲微微側著頭,好像記起了什麽“咦?師兄剛才好像也是張口就是師父的啊?”
嘴角微微撅起,仿佛很不服似的……
………………
一座南疆集市,到處都是身著少數民族服飾的凡人,正在賣力而笨拙地宣揚著自己的貨物;
一身布衣的楊鑄一臉笑眯眯地走到一個漢子攤邊,先是翹起大拇指,讚揚了他攤上的木雕,然後掏出錢買了一個,接著問了幾句話後回到了劉菲菲身邊
“這裏是南疆邊界,還需要繼續趕七天的路,繞過焚雲山,繼續朝西南走,才能進入雲荒。”
劉菲菲好奇地看著被潘月明丟來丟去的木雕“師兄,我看這木雕粗獷蠻鄙,就連青雲門的童子,雕刻的也比它強上許多,你為何要買了此物?”
潘月明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要不是你下山的時候忘了帶地圖,我何必花五文錢買下此物?”
劉菲菲先是表情有些發窘,然後有些不明所以“沒帶地圖是師妹的不是,可是這與買下此物有何關係?”
潘月明翻了個白眼“不買點東西,你以為人家會那麽好心告訴你雲荒怎麽走啊?”
劉菲菲更是奇怪“我觀那攤主身上半點氣勁也無,乃是個螻蟻一般的凡人,又怎敢誆騙我等修士?”
潘月明臉上閃過一絲不喜,但看著那雙懵懂孩童般的黑眼珠,還是耐心解釋道
“師妹有所不知,塵世間的凡人雖然力量微薄,處於生靈最底層,;但他們心思繁雜,詭譎之能,往往令人瞠目結舌;”
“他們大部分雖然畏懼修士的力量,但卻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在不情願,或者憤怒的時候,往往會反戈一擊,又或者誆騙一番;”
“修士尚且心思莫測,何況這些在欲海中掙紮的芸芸凡人了;”
“是以,與他們相處,最好的辦法就是和光同塵;要想讓他們口吐實話,最好的辦法就是誘之以利!”
劉菲菲有些明白,但是又有些不太明白地點點頭,看著率先開路的潘月明,喃喃說道“和光同塵?”
這時,她忽然眼中精光一閃,身子如彈簧般側到一邊,右手方要搭上天琊,卻忽然停住,整個人也鬆弛了下來;
卻是一個衣衫略有些襤褸的老婆婆帶著孫女,站在她身側,用一種帶著些許畏懼的眼神看著她“這位……這位姑娘,我隻是想問問你是否想要買點梨。”
看著劉菲菲清冷的臉上略帶一絲不明所以和好奇,老婆婆壯著膽子說道“老婆子自家種的,可甜了!”
劉菲菲想了想,從腰裏掏出一塊碎銀子,略帶著防備地低身將碎銀放在籃中,然後拿了一顆梨,猶豫了一下,瞟了瞟街邊一個將蘋果在身上擦了擦,便張口咬下的漢子;
有樣學樣,也將梨在袖子上擦了擦,輕輕咬了一口;
仿佛梨當真很甜,劉菲菲眉頭微微舒開,身上的防備身子鬆懈了些許,然後躬身微微施禮,後退兩步,這才轉身離去。
老婆婆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足有拇指大的碎銀,先是緊張地用袖口遮住碎銀,然後與孫女麵麵相覷……
………………
一座鋪滿青石板的南疆城市裏,
二人在一家酒樓裏用餐,潘月明點了滿滿一桌子菜,大快朵頤地啃著一根豬排;
此時,一身翠綠羅裳的萬靜走進酒樓,環視了一眼,看到二人桌上的菜肴眼前一亮,毫不客氣地走到桌子邊坐下,也不管二人防備的神情,伸手便拿起一根豬大腿骨啃了起來;神情自然無比;
劉菲菲有些疑惑地看著潘月明,湊過去,輕輕地問道“師兄,莫非這也是凡間的習俗?”
潘月明不答,隻是看著萬靜那張仿佛小饞貓的臉蛋,眼前幻化出林可染坐在自己眼前,就這麽溫柔地盯著她充滿油膩的嘴唇;
萬靜三兩口啃掉了大腿骨,瞟見潘月明癡癡的眼神,眉頭一皺,像一隻小野貓,奶凶奶凶地喝道“看著我做什麽,暫且吃你幾塊肉食罷了,本小姐自會補給你。”
說完,便讓小二再送上一盆豬肉來,正要從腰間掏出銀兩時,忽然臉色一變,像做賊似的掃了掃身後的老板和夥計,然後眼睛咕嚕嚕一轉“我觀你二人必是外來修士無疑,你們可知這南疆的規矩?”
二人疑惑地搖了搖頭;
萬靜看見二人搖頭,微微鬆了一口氣,然後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認真說道“這個規矩便是,外來的修士,必須請本地的修士狠狠吃上一頓,以彰來客熱情!”
劉菲菲尚在將信將疑,潘月明卻是忍不住噗嗤一笑“從來隻聽聞南疆這邊熱情好客,每逢遠客而來,主人必將殺雞宰羊,傾情招待,卻未聽過是要讓客人來熱情款待。”
萬靜臉色有些尷尬,哼哼了兩聲“那是凡間的規矩,我等是修士,自當與他們不一樣。”
潘月明看著萬靜那滴溜溜亂轉的眼睛,和有些心虛的臉孔,嘴角掛出溫柔的微笑,咳了咳“既是南疆規矩如此,也罷,這頓我請便是了。”
萬靜聞言,大喜,又抓起一塊豬肋大口地啃起來。
潘月明皺了皺眉“這位姑娘,吃慢些,小心噎到。”聲音輕柔,卻帶著抑製不住的關切。
萬靜翻了個白眼“我已經半個月沒好好吃東西了,整日裏采果充饑,肚子都要造反了!”
劉菲菲有些疑惑“我等修士,在外行走,就算身處荒野,也可輕易獵殺小獸,為何姑娘你卻淪落至此?”
萬靜臉上有些尷尬,先是打了個哈哈,然後有些沮喪地說道“我不會料理。”
潘月明臉上又是好笑又是憐惜“既然如此,你何必負氣離家出走,早早回家才是正理。”
萬靜臉色大變“你怎麽知道我是離家出走?”
說完,便緊張地朝著四周張望起來;
潘月明咧嘴笑道
“姑娘你身上衣服價值不菲,卻身無寸銀;獨身在外,卻並不通曉生存技能;”
“像你這種富家女負氣離家出走的戲碼,在折子戲裏都不知道出現了多少回了;”
“所以……你猜我能不能看出來?”
萬靜像泄了氣的氣球,好一會兒才有氣無力地微微抱拳施禮“鬼王宗碧瑤,見過二位!”
手上還死死捏著那根豬肋排。
劉菲菲和潘月明臉色微變,瞬間帶出一絲戒備,但看著萬靜有氣無力啃著骨頭的樣子,旋即又恢複了平常。
劉菲菲猶豫了一下“碧瑤姑娘,你既是鬼王宗出身,為何剛才不直接在店裏霸食一餐,反而來尋我們呢?”
萬靜翻了個白眼“他們是凡人。”
劉菲菲不解“我知曉你們鬼王宗向來視凡人為螻蟻,為何因為他們是凡人,你便不肯霸食呢?”
萬靜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我鬼王宗雖然信奉強者為尊,視凡人為螻蟻,”
“但是……在野外,別說獅子了,你見過哪怕一隻豺狼會無聊到欺淩蟲蟻麽?”
劉菲菲依然有些不解“平日裏自然不屑,可是剛才碧瑤姑娘不是饑餓窘困麽……”
言下之意,便是你都餓成這樣了,還這麽驕傲,讓人有些費解。
萬靜嗤笑一聲“強者恒強,恒守強者之心者更強!”
“我鬼王宗雖然在你們外人看來行事肆無忌憚,對外動則滅門,對域下治民也有頗多苛刻之處;”
“但我想說的是,我鬼王宗信奉極道,不管是善是惡,但凡正式弟子,莫不有一顆驕傲之心;”
“既然跳出凡塵,成為了一隻獅子,那便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規則,哪怕餓死,也不能低頭覓食於塵土淤泥,”
“否則,道心不穩下,勢將退化成一隻鬣狗,”
“而所謂有其一必有其二,一退再退下,你將再度成為一隻螻蟻……”
劉菲菲聽完,眼中露出異彩,歎道
“怪不得你鬼王宗雖然身為魔宗,但我師父對你們卻並無多少詆毀。”
“如此驕傲,即便是為惡;恨或許有之,但也的確讓人厭惡不起來。”
萬靜一臉不屑“何為魔?何為善?何為惡?”
“你先弄清楚了再給我說!”
說完,不理二人,埋頭繼續啃食了起來。
而二人則是眉頭緊鎖,苦苦思尋起來……
………………
中午,萬靜帶著劉菲菲和潘月明來到了麵攤;
萬靜一邊吃著麵,一邊對著二人說道“先說好了啊,既然你們求我當向導,那麽一路上就得聽我安排,吃、住、行都得由我定!”
潘月明看著她傲嬌的表情,忍住笑“是極,自當聽從碧瑤姑娘安排。”
一旁的劉菲菲則是有些不安地摸了摸自己腰間的錢袋;
此刻,一襲黑衫的陳道敏出現在離三人十餘米開外的混沌攤上,饒有興趣地四下打量了一番後,遞了一文錢給老板,要了碗餛飩;
坐在攤上慢悠悠吃著餛飩的陳道敏側臉看著正神飛色舞,對著潘月明和劉菲菲說教的萬靜,眼中露出一絲寵溺,臉上的興趣之色更濃了;
看見三人離開麵攤,陳道敏長身而起,朝著外麵走去;
老板忽然開口“這位客人,你還沒給錢呢!”
陳道敏轉頭,極為有趣地看了看他,什麽也沒說,掏出一枚銅錢輕輕放在他手上,轉身離開;
臉上的表情,仿佛是在細品什麽極為有趣的東西……
………………
一處石山腳下的田邊林蔭;
萬靜四處打量了一番“嗯,此處應當是梵雲山附近了,往東離此五百裏,便是天音寺那群臭和尚在的地方;”
說到天音寺,潘月明臉上不由自主地現出一絲懷戀和孺慕。
“不過這裏夠荒脊的啊。”潘月明看了看田中稀疏的禾苗,皺眉說到。
劉菲菲凝眼認真看了看那些田中雜落其中的野草“此地頗有些疏於打理,想必是人丁稀疏之故。”
潘月明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這一說法;
萬靜確是嗤鼻一笑,卻沒有說什麽。
忽然,前方塵土有些囂揚,一陣吹吹打打聲傳來;
三人好奇地尋去,卻見上百村民正在燃起一簇簇高香,叩拜著幾尊佛像,那佛像跟平日裏所見頗有不同,仔細看來,更像是真人雕塑,而非如來;
“咦?這尊佛像與普弘法師好生相似!”潘月明又些訝異地看去,裏麵有一尊竟然跟劉勳有著六七分相像。
“想必是天音寺的高僧們慈悲為懷,故而這些村民自發為其立生祠,香火朝拜。”劉菲菲猜測道。
“想必如此了。”潘月明頷首,認可劉菲菲的猜測。
萬靜確是嫌惡地看了看那幾座雕像,撇嘴道“怪不得此處如此荒脊。”
待三人走近後,仿佛傳染似的,村民停下了對佛像的跪拜,紛紛有些戒備地看著二人;
鏡頭從這些村民掃過,隻見他們個個瘦骨嶙峋,時不時掃向佛像的神情卻虔誠無比;
潘月明問一個老者,今天有何喜慶之事,如此興師動眾。
老者告訴他,今天是向天音寺神僧祈福去災的日子,隻要心誠,神僧降下慈悲,便可福壽長伴,無病無災。
萬靜開口“村中每月可是常常舉辦求子、求雨、驅蟲、無澇等儀式?”
老者一臉欣喜,誤以為萬靜也是同道眾人,於是細細交流起來,原來,每個月裏,這些村民都會花上大半個月來進行各種祈福儀式,從求子到驅病,再到紅白雙喜,甚至連受了點皮外傷,也會進行祈福供奉;
三人聽的皺眉不已,劉菲菲問他,花這麽多時間進行祈福,田中穀物無人打理,眼見即將挨餓,為什麽不多分出點時間去勞作?
老者先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她,然後說道,貧窮挨餓乃至各種厄運,都是上天給他們的懲罰和考驗,隻有虔誠地祈福,才能獲得上天的原諒,從而派遣妙音寺的神僧來為他們解災解難;十數年來,隻要他們心誠,感動了上天,妙音寺的神僧們必然會出現在他們眼前,大顯神通,消除他們的災厄。
潘月明和劉菲菲看著他們虔誠的略顯瘋狂的眼神,皺眉不已,而萬靜則在一邊冷笑不停,一副嫌惡的樣子。
不遠處,一尊雕像隱隱發出一絲紫金色的熒光……
………………
離開了村莊,萬靜才告訴他們,這是妙音寺聚集凡間香火願力的手段,隻要村裏有僧人的雕像,他們便可以通過吸取凡人的願力來增強自身修為,
為了吸取凡人的信仰,除了整日宣揚那些改過的教義,用精神功法誘騙於村民外;他們還經常故意指示一些被收服的小宗派冒充魔教,在各個村莊作惡,然後再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從而獲得村民的好感。
潘月明不信,說自己在其它地方並無聽說此等事情;
萬靜像看傻子一樣看他,說道,臨近青雲宗和其它大宗的地方,妙音寺自然不會如此放肆,隻是很克製地吸納香火願力而已,但在偏遠地方,他們就會變本加厲,無所不用其極。
潘月明不由自主摸了摸胸口的珠子,與萬靜爭吵了起來,
最終,兩人置氣不理對方……
………………
中間畫麵快速閃過,
小路上,二人互瞪雙目;
火堆旁,兩人像小孩一樣爭奪著烤好的兔肉;
茶水鋪裏,二人鬥嘴鬥的不亦樂乎,而劉菲菲隻是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
雲荒,一座巨大無比的石窟半埋似地立在荒野上;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進洞口,沒多久就發現了數十具幹屍,死者症狀與草廟村的村民頗為相似;
忽然,隨著一陣異響,遮天蔽日的車紅眼蝙蝠,亮出尖牙朝他們襲來,萬靜認了出來,這是吸血鬼蝠。
三人一時間險象環生,劉菲菲使出神劍禦雷決,殺了一波又一波,卻絲毫不見蝙蝠減少,隻能張起玄武盾苦苦支撐,
危急時刻,萬靜不情願地把身子扭出個極為怪異的姿勢,身後浮現一個紅色的水族文字,然後張口一嘯,無數聲波發出,頓時,蝙蝠大半被炸的粉碎,其餘地也暈暈乎乎地飛走;
驚魂稍定後,潘月明有些不滿地問道,為何不早點使出這一招?
萬靜卻說,這招式太醜,要不是情況危機,她才懶得用,說完,便一臉不爽地先一步朝著洞裏走了。
潘月明一副難以理解的樣子,與劉菲菲討論了一下,覺得洞口的幹屍乃是蝙蝠所為後,繼續朝前走,卻發現已經不見了萬靜的蹤影。
………………
二人走到一處蜂窩狀的石壁時,無數拳頭大的飛蟻撲來,劉菲菲又是幾劍神劍禦雷決劈出,但見效不大,危急時刻,潘月明撲在劉菲菲身上,打算用身體保護她,
就在飛蟻即將撲倒潘月明背上的時候,胸口的珠子忽然綻放出紫金色的光芒,將二人包裹在內,飛蟻接觸到紫金色光芒時,紛紛化為粉齏。
劫後餘生的潘月明盯著珠子,臉上露出感謝之情;
而劉菲菲看著他,眼中露出一絲複雜之色;問他為何要救自己。
潘月明理所當然的說,因為我是你師兄啊。
劉菲菲垂頭,神色有些莫名……
………………
二人繼續前行,在路過一處巨石堆時,忽然一條長著犀牛頭的四翼巨蛇躥出,張口一噴,一團紫黑色的毒霧將二人籠罩在內,二人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灰青了起來;
“琴蛇!?”劉菲菲認出了這隻怪蛇,奮起全身力氣,六道神劍禦雷決連續劈出,頓時,將琴蛇擊成重傷,自己卻因為用力過度,而無比委頓;
琴蛇受傷後,變得更瘋狂,潘月明急忙扶起劉菲菲,衝到了旁邊一個小石窟裏,把劉菲菲放在地上;
琴蛇追趕而來,潘月明拔劍,以傷換傷,最終在洞口將劍插入被琴蛇雷霆劈開的肉孔,連挑數十劍,活生生地把琴蛇七寸處剝成白骨;
喘息了一下,潘月明吃力地掏出蛇膽,遞給劉菲菲,說是可以解毒;
劉菲菲問他,他修為更淺,中的毒更深,為什麽要把蛇膽給自己。
潘月明苦澀地說道,自己是一個無人掛念的普通弟子,更是青雲門的累贅,而劉菲菲是青雲門的一代天驕,無論如何考慮,都是救劉菲菲更劃算,
更何況自己是個男人,更是師兄,萬萬沒有隻圖自己性命,卻將師妹放任不管的道理。
劉菲菲看著他,臉上的清冷逐漸融化,眼中更是露出糅合了憐憫和心疼的神色,忽然出手製住潘月明,把蛇膽給潘月明喂下。
解開禁止後,潘月明有些羞憤地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劉菲菲反問他,你不是總說讓我別總是師傅來師傅去的,為自己活一次麽;這就是自己想要做的事,距離毒發還有兩個時辰,能做兩個時辰的自己,夠了。
………………
正在潘月明一邊氣哼哼地撒氣,一邊卻有些六神無主的時候,
一臉不爽的萬靜聞聲找了過來,看到臉色灰青的劉菲菲,她幸災樂禍地狠狠嘲諷了一番;
潘月明正要發怒,卻看見萬靜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問她,是否有辦法可以救劉菲菲;
萬靜一副不以為許的樣子說道,小事一樁,不過剛才潘月明喝罵她,讓她很不高興,需要磕頭認罪才肯救劉菲菲;
潘月明二話不說,跪地磕頭起來;
萬靜頓時慌了神,連忙說自己是開玩笑的,趕緊掏出一堆小香囊,手忙腳亂地從裏麵翻出一個小瓶,倒了一顆藥丸送入劉菲菲口中;
看著已經沉沉睡去的劉菲菲,萬靜說道,服藥後隻需要昏睡一個時辰,便可解毒。
潘月明認真道謝。
萬靜有些好奇地問道,你骨子裏性格這麽倔,為什麽肯為劉菲菲給自己下跪?
潘月明把剛才的事情講了,並說道,自己是個男人,也是師兄,救自己師妹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反過來竟然被她救了,他覺得自己虧欠甚多,因此別說下跪,就算要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萬靜先是鄙夷地啐他一口,說他是看不起女人;接著卻是有些感慨地說道,想不到你也算是個重情重義的性情中人。
潘月明苦笑,對她說,自己身世孤苦,這一輩子對自己好的人也沒幾個,除了師父師母以及師姐外,就隻有劉菲菲了。
在萬靜的好奇打聽下,潘月明隻得把自己的身世以及跟自家師姐的事情告訴了她;
萬靜側頭想了想,問他“所以當時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才會不生氣,就因為我跟你師姐的性子有點像?所以你跟我吵架的時候,最後總是千般忍讓?”
潘月明有些尷尬,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沒想到萬靜並沒有生氣,隻是說,沒想到你對你師姐還挺癡情的,所謂看朱成碧無非也就是這樣了;語氣中,頗有讚賞之意。
潘月明有些好奇,問她,你不生氣?
萬靜很好奇地反問,我為什麽要生氣,至情至愛是一種寶貴的品質,這種事,你該覺得驕傲,而不是覺得羞於啟齒才對。
潘月明愕然,然後看著萬靜的眼神柔和了許多,與她輕聲閑聊了起來……
………………
深潭處,三人不斷騰挪,青白色的雷霆、紫色的光矛、青白色的劍芒輪番攻向潭水裏的夔牛,最終,夔牛吃痛下,身子朝著深處隱去。
萬靜舒了一口氣,笑道,如果不是這頭夔牛尚未成年,我們三人都要葬身此地;
其餘二人也是心有餘悸地點點頭。
三人躍過深潭,來到一處巨大的石牆,上麵雕刻一個巨大的人像。
萬靜仔細看了看,有些吃驚地說道“血修羅?”
二人連忙詢問,萬靜告訴他們,血修羅乃是千餘年前的一位魔道巨子,更是煉血堂的開山始祖,功法犀利,一時無兩,隻是後來與青雲門的開山祖師一戰敗北後,便消失的無隱無蹤了。
然後想了想,用比較確定的口氣說道,我們一路走來,雖之探索了一小塊區域,但卻遇到了鬼蝠、魔火蟻、琴蛇、蠱雕等異獸;深潭中,更有夔牛這等洪荒異物;估計此處乃是血修羅當初飼養各類異獸的地方,或是用於研究武巫術的地方;
劉菲菲點點頭,說道,聽聞你們魔宗擅長於融合異獸,以助威力,想必是從血修羅一脈遺傳過來的了。
萬靜點點頭,有些嫌棄地說道,武巫術裏還是厲害了,可是變成怪模怪樣的異獸,難看也難看死了,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忍受的下來。
二人看著萬靜,捂嘴輕笑;
正當三人轉身打算離開時,萬靜忽然咦了一聲,死死盯著雕像的手指,對著有些疑惑的二人說道,血修羅據說是六指異像,為何此處左手是五指?
仔細對比雕像雙手研究了一番後,又拿著自己的指頭比劃了一下,縱身朝著石壁的某處騰去;
在一處仿佛再尋常的不過的石頭凸起處按了按,雕像額頭處忽然裂開一道石門;
三人騰空進了石門,卻隻見小小的石室裏,放著一個青銅匣子;
萬靜小心翼翼地打開,卻是一卷厚厚的獸皮書;
隨意翻了兩頁,她的表情認真了起來,對著二人說道,這是血修羅的《血經》心法,乃是魔宗之物,希望二人不要覬覦,讓她帶回鬼王宗。
潘月明和劉菲菲二人對視一眼,說道,既然是魔宗之物,而青雲門與鬼王宗雖然不是同道,但也不是死敵;他們沒有搶奪的道理。
萬靜眉開眼笑,看著潘月明不斷點頭。
………………
三人出洞之後,正在商量午餐吃什麽,忽然幾聲佛號,一陣紫金光芒閃過,七八名慈眉善目的和尚從遠處的天邊騰空而來;
對天音寺頗有好感的潘月明先是與幾位和尚恭恭敬敬地見禮,萬靜卻悄悄往後挪了幾步;
為首和尚寒暄過後,說道,當初血修羅作惡多端,殘害無辜,此處乃是他的隱秘巢穴,其中所留之物,定是禍亂之源,希望三人能把石窟中的所得之物交給天音寺,永久封存。
潘月明和劉菲菲麵麵相覷,神色有些猶疑;
而萬靜則是直接反問,你們怎麽知道這裏是血修羅的巢穴?
一眾僧人臉色微變,為首的僧人不答,隻是說自然知曉。
三人臉露狐疑,幾番口頭爭執後,為首的僧人閃過一絲焦慮,最終說道,此物事關天下蒼生禍福,隻有得罪了;
說完,眾僧嘴中念出經文,紫金色的光芒從身上滲出,
瞬間,三人被拉進佛國空間,無數的佛像壁畫將三人死死纏繞,動彈不得,眼見就要神智失守;
忽然,數道金紅色的光矛刺入佛國,空間碎裂;
然後二十幾頭形態不一的異獸朝著一眾僧人衝來,撲殺在一起,打得難分難解;
為首的和尚臉色大變,結出手印,正要再次凝出佛國空間,一道金紅色的光箭從他臉頰擦過,帶出一道深刻見骨的傷痕;
和尚瞳孔一縮,遠遠望去,卻見一身勁裝的林圖正從一個詭異的身體姿勢裏恢複過來,帶著一絲張狂,盯著他;
為首的和尚臉色有些猶豫,最終一咬牙,捏碎了手串上的一顆佛珠;
林圖的神情變了變,彈指間,來到了三人麵前,扶起了萬靜,對著剛剛回過神的潘月明和劉菲菲說你二人速速離去!
二人看了看蘇醒後一臉不爽地朝著林圖拍打的萬靜,放下了心,對視了一眼,腳踏星圖,飛身離去;
遠邊,又是十餘道紫金色光芒出現,潘月明臉色有些難看,對劉菲菲說,分開走,速速將此地情況告知掌門師伯。
劉菲菲臉露擔憂和不舍,但最終點頭答應,與潘月明各自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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