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鳴驚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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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會雜技?”

    桃子剛要說話,隻見淺櫻扯著她的袖子低聲說:“主子別去。”

    “怕什麽,我原本就不是身份高貴的人。”說著起身說道,“會一點。”

    “既然如此那就快點吧!”延光世子迫不及待地高呼道。

    “請諸位稍等片刻。”桃子說完便退下去了。

    如嬪低聲對她皇後說道:“姑姑,那個影儀郡主穿的也是五彩錦。”

    “本宮看得見。”皇後鐵青著臉說道。

    “這五彩錦除了姑姑隻有嘉熙貴妃有,定是她給影儀郡主的。”

    “可恨至極,她有意將五彩錦給影儀郡主穿,又令她雜技,分明是嘲笑本宮!”

    “那個女的影儀郡主也是,當初姑姑屈尊紆貴地向她示好,她不領情就罷了反而倒向了嘉熙貴妃,難道她不知道她師父與長安王一向是不對付的嗎?”

    “閉上你的嘴。”皇後狠狠地瞪她一眼。

    隻聽到一聲驚呼,緊接著空中飛來七彩綢緞纏在二樓的欄杆上,眾人紛紛抬頭望去,隻見又一道紅綢蜿蜒飛來,紅綢的一頭係在欄杆上,另一端是桃子,裙裾翩翩竟然踏著綢緞宛如踏在祥雲之上,翩然而至。

    “這是哪裏來的仙女!”

    桃子借著紅綢,當空一個翻身又將紅綢扯下來,紅綢將她團團圍著,隻見她單腳站在殿前的華表上,翻騰旋轉。

    “好!好!好看極了!”

    “世子可還滿意?”麗夫人問。

    “滿意滿意!十分滿意!”世子又問,“這是哪位郡主,從前不曾見過,這般天仙般的人物,我竟不知!”

    “這位是當年智救太後特封郡主的影儀郡主,並不是真正的郡主。”如嬪說道。

    “什麽叫不是真郡主,既然是太後欽點的,那便是正經不假的郡主,該早給我引薦引薦才對。”世子邊說著眼睛卻緊緊盯著桃子,見她突然從身子一歪掉下來,忙大喊道:“妹妹小心!”不料她卻腳勾著彩綢倒掛金鍾,五彩錦的衣裳在彩綢上舞動,宛如一隻翩躚的蝶。

    不一會兒,桃子倏忽躍起,旋轉著穩穩落地。

    “好!好!”世子叫好不絕,“從未見過這樣精彩的雜技!”

    “誰說不是,尤其是那五彩錦的衣裳,上下翻飛,真是如同神仙一般。”嘉熙貴妃也笑著說撫掌。

    皇帝說道:“的確精彩,朕從前不知影儀郡主有這般本領。”

    “不過是一點小把戲。”

    “這樣的小把戲,既能愉悅人心,又不會傷人傷己,依朕看來比那些舞刀弄槍的把式好得多了。”說罷對隨侍的太監揮手道,“看賞,就把前日新得的珊瑚擺件賞她吧。”

    “謝陛下。”

    長安王的臉色不禁有些難看,氣氛也莫名尷尬起來。桃子微微福身,退下來,不禁有些奇怪。便問淺櫻:“怎麽回事?”

    貞賢妃說道:“陛下方才說舞刀弄槍說的是長安王,從前先皇在的時候也喜歡令群臣們獻技自娛自樂。長安王每每舞槍舞劍,有一次差點誤傷了先太後,大約是方如嬪提起太後,才令陛下又想起來,隻是這麽一提起來,長安王該不高興了。”

    桃子眨眨眼睛,微微一笑,心想著,這群女人可真是機關算盡。麗夫人讓自己穿著五彩錦羞辱皇後,如嬪則隨口一句話便引起皇上對長安王的舊恨,這一場宴會下來,你來我往,針鋒相對,可表麵上卻風平浪靜,一片祥和。

    皇後笑了笑說:“影儀郡主一向閑來無事,難得有這般才華,陛下與其賞她個珊瑚擺件不如賞她個好差事。”

    皇上皺皺眉頭說:“也不無道理,皇後的意思賞她什麽差事。”

    “她既然長於雜耍,不如將玉梨坊交給她掌管。”

    “玉梨坊,通常都是年長而無歸宿的宮女所掌,交給她,年輕了些吧。”

    皇後笑道:“隻是往常的玉梨坊掌事多是年長而無歸宿的宮女,並不是說玉梨坊掌事非得是那樣的人。”

    皇上點點頭:“皇後說的有理,就這麽辦吧。”又想了想說,“影儀郡主如今住在哪裏?”

    貞賢妃說:“在臣妾的落英堂。”

    “落英堂遠了些,就讓宮人從玉梨坊新辟出一進院子給郡主吧。”

    “如此甚好,”皇後笑道,“如此一來,郡主在宮中也有了自己的地方了。”

    桃子微微福身道:“謝主隆恩。”

    這般安排聽上去是賞了,可通曉內情的人皆知道這分明是以獎做罰,玉梨坊乃宮中樂妓伶人居住的處所,堂堂郡主去和樂妓伶人住在一起,這也就罷了,還領個玉梨坊掌事的官,這般主子不是主子,仆從不是仆從的安排,才是最大的笑話。

    不過桃子並不介意,她也不懂這些。麗夫人眉開眼笑地說:“恭喜郡主了!”桃子便笑著說:“多虧麗姐姐扶持。”麗夫人偷偷向嘉熙貴妃挑挑眉毛,笑得更甜了。

    宴畢,帝後攜手而歸,有人說帝後和睦,有人則說這個時候陛下當然要給皇後留些麵子,其實心裏頭寵的還是嘉熙貴妃。

    “你今日不高興。”

    “臣妾不敢。”

    “這裏沒有外人,你無需如此。”

    “陛下。”皇後冷冰冰地說道,“臣妾已經容忍了陛下心中藏著別的女人,難不成還要容忍一個粗鄙之人的羞辱嗎?”

    “你是說桃子那丫頭?她從小就是個少根筋的人,今日的事八成也是被人利用,不是有意辱你。”皇上說道,“何況,朕不是也已經幫你修理了她嗎?”

    “臣妾原本說的也不是她,是她背後的人。”

    皇上笑了笑說:“那就更無需介懷。她和她的表兄,朕遲早是要處理的。”

    “陛下不用這麽說,倒像是全都為了臣妾似的,臣妾與她不過是小事罷了,就算陛下成心護著她,或者不舍得傷她,臣妾也無話可說。”

    “你這就是小女兒心思,長安王若倒了,再留她何用。”

    皇後想了想說:“影殺府倒了,為何要留著影儀郡主?”

    皇上突然冷笑:“影殺府倒了,可是容易還活著,他一天活著朕一天便不安寧。”

    皇後冷冷地看他一眼,突然笑了:“所以這就是靈舒交換的條件?留下桃子放走容易,陛下就沒想過,如果有朝一日容易果然愛上了靈舒又該如何?”

    “不可能。”

    皇後笑道:“人人都道是陛下心如鐵石,可臣妾卻覺得,陛下才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癡情人。”

    風中帶了寒氣襲來,皇帝不禁皺起眉頭,轉身上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