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堪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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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子,好些了嗎?”

    桃子的嘴唇動了動。

    “喝水嗎?”

    桃子隱隱覺得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貼上自己的嘴唇,甘甜的水流進自己的喉嚨裏。

    “還要。”桃子閉著眼睛抓著他的衣襟不放。

    甘甜的水又流進來,桃子幹裂的嘴唇漸漸有了水色,濕潤起來。

    她閉著眼睛舔舔嘴唇:“還要。”

    桃子終於滿足了,慢慢張開眼睛,“師父父。”

    容易驚喜萬分,想到她摔傷了頭忙問道:“桃子,你是不是醒了,告訴我,我是誰?”

    “師父父。”

    他從沒有這麽高興過,緊緊抱著她不放手:“沒事就好。”

    “疼……”

    “什麽?”

    “疼……”說罷她閉上眼睛,再次失去了知覺。

    容易聽她又沒了聲音也猜到她未必能這麽快痊愈,至少她已經醒了,這便令他欣慰許多。

    “師父帶你去看大夫,很快就不疼了。”他低聲說道,說罷再次把桃子扶上馬,又拍拍馬脖子說道,“黑晶,去玉檀山。”

    玉檀山,聽名字就是一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山頂的玉檀寺是遠近聞名的,玉檀寺的慧明住持是一名神僧,可是容易要找的卻並不是他,也不是玉檀寺裏的任何一個人,而是玉檀寺的棄徒廖青。

    廖青原本是玉檀寺藥盧的一名普通的小沙彌,其實他也不是特別普通,他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他格外醜。而他的出名是因為破戒,且一夜之間破了兩個戒。他愛上來廟裏修行的華山派女徒弟雲秀,但雲秀顯然不喜歡他,於是他用了一種很低劣的手法,他在雲秀的飲食裏下了春藥,但是他終究沒有得逞卻被雲秀的大師兄發現了,兩個人打得失了分寸,廖青一不小心把他打死了。於是膽戰心驚的廖青連夜便出逃了,可他又不舍得走遠,便藏身於玉檀寺後山,他唯一的愛好便是製藥製毒,天長日久竟成了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毒醫,後來有一天他又偷偷擄走了雲秀,雲秀的名聲壞了回不去,便索性也留下來,一輩子與他過不去,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很狗血的故事。

    容易生平與狗血是不相關的,可是偏偏此番沒有逃脫。容易把這稱為,命運的作弄。當年他偶然路過這裏,因錯過了宿頭無處落腳隻得在玉檀寺借宿,偏偏那天雲秀追著廖青一路痛打,從山後打到山前,容易隻是推開門看了一眼,就是那一眼,令雲秀神魂顛倒,當即連打廖青的事都忘了。

    廖青十分憤怒,他雖然時常被雲秀痛打,但他執拗地認為打是親罵是愛,這是雲秀對他獨特的愛的表現,可是現在,她竟然對著另一個男人發呆,把痛打自己這件大事都給忘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個膚淺的女人!不,這個風騷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在雲秀麵前搔首弄姿,雲秀怎麽會對自己置之不理!憤怒的廖青一怒之下拿出自己新練成的毀膚藥向容易潑去,容易身手敏捷忙把窗子一關將毒藥擋在窗外,可雲秀沒有防備被淋了一身,雲秀的麵容便毀了。自此,容易便與廖青結下了梁子。掐指算來,這是他生平結下的最莫名其妙的梁子。故而他每每回憶起這事,總覺得是命運的作弄,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這不是作弄,是因果報應。

    他此生做了很多無情無義的事,直到今天,命運要用這種方式,報應到他的身上,隻是卻拖累了桃子。

    老天爺,我容易此生未曾信過天命,然此番若果然有因果循環,也該落在我的身上,否則你便是跟我一樣,瞎了眼。

    想到這裏,容易驅著黑晶,向玉檀山後山深處走去。

    陰鬱的清晨,崇山峻嶺淹沒在灰色的暮靄中,被太陽拋棄的群山陰沉地佇立著,地亂石堆積的小道,兩邊是盤虯臥龍的古樹,茂密的枝葉相互交錯,遮天蔽日,到處都霧蒙蒙,濕漉漉的。

    忽然山林裏傳來叱吒聲。

    “廖青臉你有種別跑,看姑奶奶一劍把你劈成兩半!”

    “我知道你舍不得。”

    “呸!看不害臊你看我舍得舍不得!”

    “我若死了,誰陪你耍?”

    突然叢林中風聲漸起,一道短促的風聲自空中掠過,繼而又一陣風聲掠過,那短促的風聲旋即返回來。

    “容易!”

    容易愣了愣。

    “你不認識我了?”青綠色的女子用袖子遮住臉,“不認識便罷了。”說著小聲啜泣起來。

    “雲秀!誰欺負你,老夫砍死他!”

    原來是雲秀,這麽說另一個就是廖青,這麽多年不見還是那麽冒失。

    “容易!竟然是你這廝,真是冤家路窄!”廖青二話不說便向容易撲來,容易聽到聲音忙用袖子捂住口鼻閃躲。

    廖青“咦”了一聲便笑了,“你這廝怎得成了瞎子?報應啊報應,今天就讓你死在這裏!”

    “這麽多年,你的武功竟然毫無長進。”容易說道,“你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即便我看不見你又能怎麽樣?”

    “你這廝欺人太甚!”

    容易雖然失明,但武藝高出廖青太多,三兩下就把他打在地上。廖青眼看是打不過又向容易投毒,不料卻被雲秀攔住說道:“你若要殺他就先殺了我!”

    廖青無奈道:“雲秀,你如何是非不分,你今日落得這般還不是他害的?”

    “呸!姑奶奶是被你害的!”

    “你讓開,我今日必須殺了他!”

    “你敢!”

    “好了,別吵。”容易不耐煩道。

    “你說不吵就不吵,你算老幾?”廖青不屑。

    “我找你是有事相求。”容易直言相告。

    “嘿,你是傻了吧?有事相求找上我?我才不幫你!”廖青抱著手臂不屑道。

    “是我的小徒弟,”容易不管他的反應,徑直說道,“她的頭受了傷,想請你看一看。”

    廖青冷笑:“你徒弟的死活與我何幹?”

    “你不是一直想要找我清算嗎?我就給你個機會。”

    “什麽機會?”

    “不管用什麽方法,讓你三個回合,生死有命。”

    “我和你?不管什麽方法?”

    “是。”容易說,“但三回合之後不論我死活你都要救我徒弟。”

    “你說話算數?”

    “決不食言。”

    “好嘞,成交!是你說三個回合隨便什麽方法,正好我的新藥還沒試過,就拿你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