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陌趕到村口的時候，看見劉陽跟村裏的李封在打架，說是打架，但其實隻有劉陽一個人被虐打。

    李封像耍戲一般玩弄劉陽，用淺薄的法術，將劉陽一上一下地摔跟鬥，一旁有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在拍手，嗬嗬大笑，覺得有趣好玩極了。

    “李封，我要他學青蛙跳！”

    “是的！少爺！”一旁的小男孩看得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

    “李留德，終有一天，我會讓你死得很慘！”劉陽死死地瞪著他，恨不得生吞他的血肉。

    “哈哈哈，李封，瞧他說大話的樣子！本少爺很不喜歡，給我打，往死裏打！”

    劉陽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強忍著倔強的淚水，身子被靈氣壓迫成青蛙跳。

    “哪裏來的仗勢欺人的狗東西！”突然一聲怒吼，從天而降，一股築基期的威壓將他們壓得當場跪倒在地。

    但是那股威壓唯獨避開了劉陽，他一身狼狽地爬起來。

    男子看著他倔強狠絕的樣子，動了動意識，感覺到他身體深處的恨意和怨氣，眼底露出欣賞的目光。這小子很適合練他的功法。

    “小子，殺了他們！我能讓你變得更強，以後誰也不敢欺負你。”男子突然對他拋出一個鋒利的匕首。

    劉陽盯著地上的匕首，又看了一眼令人憎恨的李家兩個人，雙手微微顫抖，眼底閃過掙紮。

    最終，他還是拿著匕首，一步步地逼近李留德和李封兩人，鋒利的匕首在陽光下露出寒光，兩個小孩嚇得渾身顫抖，抱在一起，其中年紀最幼小的李留德還嚇到尿褲子了。

    他們驚恐地看著劉陽一步步地逼近，嘴裏顫抖地求饒，“不要殺我！我不想死！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小子，殺了他們，以後就沒有人再敢欺負你了。”

    “殺了他們，你再也不是一個廢物。”

    “他們嘲笑你，往你身上吐口水，你不恨他們嗎？”

    “恨！”

    “那就殺了他們。”男人的聲音似乎有蠱惑的意味，劉陽眼底突然湧出一股瘋狂的怨氣，遮蔽了他的雙眼。

    遠處的離陌眼神一沉，果然沒消除。就連她的鳳凰神識之火都沒辦法消除，那個夢，看來是真的了。

    眼看劉陽冷著臉，慢慢地舉起手中的匕首，用匕首尖對準顫抖惶恐的李留德。

    “嘭！”地一下，匕首落地的清脆聲音響起。劉陽鬆開雙手，整張臉扭曲掙紮，一時瘋狂一時痛苦，衝著他們兩個愣住的人大吼一句，

    “快走！”好痛苦！師傅！救救他！他好像又回來山洞中痛苦瘋狂的日子！

    “陽兒，閉上眼，深呼吸，你會感覺到靈氣的。”師傅溫柔中帶著清冷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原本瘋狂的他似乎被鳳凰花溫柔地包裹著，慢慢地陷入沉睡。

    他倒下的一瞬間，離陌從暗處飛出，接住他的身子。

    “你是誰？”

    “你是自己走，還是我送你滾！”離陌一個冷眼掃過去，渾身渡劫期的威壓暴露無遺，男子嚇得當場踉蹌了一下，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不錯，還有得救。”嘟嘟看著劉陽，滿意地點頭。

    “那又怎樣，他還不是得乖乖地做一枚棋子。”離陌冷著臉反駁。天道之下，萬物皆是棋子。雖然很不爽，但是她本就是天道所創造的人，逃不出它的五指山。

    嘟嘟悠哉地啃著一根竹子，對於她的冷言冷語絲毫不放在心上，天道很忙，沒空搭理她的小情緒，也就隻有它會鳥她，“你別一張怨婦的臉。你想想，做天道的棋子有什麽不好？得到天道的眷顧，有無數的機緣和珍寶，不僅能長身不老，還能站在一定的高度，俯視眾生。難道你們活著，努力修煉不就是為了這些嗎？”

    “是啊！我覺得嘟嘟說得有道理，陌陌小姐姐，天道是天，你鬥不過它，你別反抗了。我也不懂，你為什麽一直排斥天道。”

    離陌收回神識，凝神望著湛藍的天空，發起呆。

    半晌，她懷裏的劉陽悠悠轉醒，迷迷糊糊中睜開雙眼，“師傅？”

    “醒了？醒了就起來，自己走。”離陌把他放在地上，明明十四歲的少年，身子卻像縮水一般，隻有四五歲孩童的大小。

    “師傅，是你救了我？”

    “恩。”

    “師傅，剛剛為什麽不救我？”他明明感覺到師傅的氣息，但是他被人欺負的時候，師傅卻沒有出手。

    離陌不回答，反而問道，“你為什麽不殺了他們？”

    “因為師傅說過，不能殺手上沒沾過性命的人。師傅，為什麽？為什麽我不能殺他們？”他雖然聽師傅的話，但是他不懂！他為什麽不能殺他們！他們明明那樣欺辱他！正因為他的矛盾，所以怨氣和善良才會折磨他，陷入掙紮。

    離陌突然停下腳步，蹲下身子，揉了揉他的頭發，“因為，我不想陽兒沒了陽光般的燦爛笑容。”

    說完，她再次望著湛藍的天空，似乎透過天空，想與天道直視，嘴裏喃喃道，“這個世界上，大家將性命視若草芥，然而，他們做慣了劊子手，卻忘了他們自己的命，也並不值錢。”

    可惜這天道，似乎並不懂這個道理。

    離陌收回視線，笑著對劉陽說，“陽兒，我不想這個世界變成這樣，每個人都尊重別人的性命，自己的命才會受人尊敬。”

    “師傅。”

    “陽兒，怨是沒用的，就像我殺死一隻螞蟻，螞蟻再怨恨我，我也不會在意。與其怨恨，不如讓自己強大起來，將更多的螞蟻救出來。”

    “師傅我懂了，我一定會強大起來，打倒對手，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離陌歎息地搖了搖頭，“你還是不懂。如果你想救出更多人，那就要打倒更多欺負她們的人，然而，你為什麽不能放下成見，與你曾經的對手一起，保護他們。”

    “但......萬一，如果有些人，陽兒說不通，他們始終終視人命入草芥。陽兒該怎麽辦？”

    “那就打倒他，以武力臣服他。我剛剛的話，並不是要一味做個爛好人，隻是希望你做事留個善心。終有一天，你會被你的善心所救。”

    “師傅，你信佛？”善行善緣的話，他總是聽山上的老和尚嘴裏念叨。

    “你記住師傅的話，不要跟天道過不去，但凡事留個善念，卻不必盡善。”這世上，逆水行舟的人，隻有她一個就夠了。哪怕沉船，那就讓她一個人葬身海底吧。逃不掉，終究是逃不掉天道。她躲得再遠，始終在天道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