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抿嘴巴，不敢多說一句。

    芷雅右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看著千蕝沮喪的樣子，此時不落井下石，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她輕聲對千蕝說：“千蕝神尊，你霓仙山居然混進了魔界之人，你太大意了。”

    千蕝自責的點點頭。“對，一切都是我太大意了。”

    “師父，好在被我們發現，一切都不算太遲。”白瑤邁著小步子走到千蕝的身旁，嘟嘟嘴巴。

    “不管如何，她是你霓仙山的人，也是你的弟子，是需要千蕝你知道的。”天帝右手端在身前，左手背在身後。

    千蕝側身向凡塵憤恨的看去，瞧她蒼白的臉頰，絕望的雙眸又充滿了愧歉，是在對自己這個師父的愧歉。

    凡塵的秀發在微風中淩亂的飛揚，神情十分從容。

    千蕝的心情十分矛盾，十分複雜。

    她不知道麵前的凡塵究竟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還是凡塵隻是在試探人心？

    她腦袋一片淩亂，腦海裏閃過一幕幕凡塵曾經和大家生活的點滴，一切都是她的計劃，一切都是她的虛情假意。

    鼻頭一陣酸痛，瞬間，眼睛變得模糊起來。

    “師父！”凡塵低聲喚道。

    千蕝的心也是痛的，她真的把凡塵當做自己的弟子，想到凡塵可能是在利用自己，實在利用霓仙山，也有可能是在利用，欺騙凜夜，她的心就痛得無法呼吸。

    “我不是你師父，你為何要害死塵柯，竟然串通魔界搶走軒轅鏡！你為何要欺騙我們？”她大聲對凡塵質問道，眼神鋒利的看著凡塵。

    凡塵無奈的搖搖頭。“我沒有，師父！我沒有！”

    她渴望的嘶喊著，渴望的怒喊著，向是最後的呐喊，她不是想求饒，隻是想要告訴師父，她真的沒有騙過大家，真的沒有......

    “我不是你師父！別叫我師父。”千蕝堅決的對凡塵喊道，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

    泊鴉緊鎖眉頭，愧疚糾纏著自己，依然不肯放過自己。

    他清楚的明白瓔墨雖然見不到凡塵，但是知道她在六界的任何一角是安全的，是平安的，瓔墨就覺得幸福，開心。如若，有一天知道了凡塵在這個世界已經灰飛煙滅，不複存在了，瓔墨會有多難過，會有多難過......

    想到這，他無法看著凡塵隨自己去死。

    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使在場的所有人皆感到震驚，特別是芷雅。

    以死威脅他，他也不怕，說隻跪瓔墨一人，不肯向自己的父君天帝下跪，此刻，他卻向千蕝下跪，芷雅的心很不是滋味。

    “泊鴉！你做什麽？你快起來。”凡塵驚聲喊道，看著那不可一世的，除了瓔墨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的泊鴉居然向師父下跪，她知道泊鴉想為自己做最後的努力。

    千蕝雙眼定定的看著凡塵，並未看泊鴉一眼，她從未如此痛恨過魔界，無情的對泊鴉說：“你起來。”

    泊鴉雙拳緊緊握住，身上那捆綁得緊緊的鎖仙繩將他手臂勒成一橫一橫，他慢慢抬起腦袋。“你們為什麽非要冤枉她？千蕝上神，她是你的弟子，難道你真的忍心，忍心看她被屠龍柱誅殺嗎？忍心看她受如此折磨？忍心看她灰飛煙滅？”

    他隻有她們不要如此殘忍，隻有她們能有一絲憐憫，一絲不忍，不要如此決絕的將凡塵推入屠龍陣中。

    凡塵感激的看著泊鴉的身影，委屈，感激，難過充斥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泊鴉！你這樣做一切都是因為瓔墨，一切都是因為他！為了他居然向她人下跪，為了能挽回自己一命，這又何苦？

    千蕝生氣的拂拂衣袖，邁開一步，大聲回道：“邪魔外道居然和我提忍心？和我提心？”

    凡塵有些感動，欣慰，欣喜瞬間包圍了她。

    自己能認識他這樣有情有義之人，實在是自己的幸運。

    她嘴角高高揚起，欣然的歡笑起來，對泊鴉稱讚。“泊鴉，我凡塵能結識你，是我三生有幸，我為你自豪，以你為榮，你有情有義，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聲音斬釘截鐵，鏗鏘有力。

    眾仙紛紛投以奇怪的目光看著凡塵，從未見站在屠龍柱麵前，即將接受誅仙的人能如此泰然，還笑得如此開心。

    大家紛紛不解，這究竟是有多大的胸襟，有多大的心！

    泊鴉抿嘴一笑，緩緩站起，慢慢側過身。

    “是我有幸，能認識你這樣一位不平凡的女子，這才是我的大幸。”他開心的對凡塵答道。

    “哈哈哈......”

    兩人揚天大笑，所有的話語都不是多餘的！

    這種情義是在場的人皆不能理解，也沒有人能懂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利益，隻有情義的友情，沒有正邪，隻是朋友，交心的朋友......

    天帝看著凡塵這番模樣覺得似曾相識，這多麽像自己的故人，一個特別的故人。

    白瑤看著凡塵笑得如此開心，她整個人懵了。

    贏了嗎？為什麽贏了她，她卻像是勝者一樣？

    白瑤整個腦袋放空，愣愣的看著麵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凡塵，她隻感覺自己像是贏了，又像是輸了！

    忽然，天刮起一陣寒風。

    雪花悄無聲息的從夜空中紛紛揚揚飄落下來，瑟瑟冷冽的寒風撩起了眾人心中的那一絲無情，冰冷。

    “快看！下雪了。”

    “怎麽會突然下雪？”

    “是雪！是雪！”

    ......

    在眾仙的紛擾下，千蕝抬頭一看，真的是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嘵嬈伸出右手，雪花落在掌心，緩緩融化。

    她瞅了凡塵一眼，看著凡塵旁若無物，和泊鴉絲毫不受下雪的影響，揚天大笑，她若有所思，陷入了無盡的思慮中。

    夜空下，雪花漫天飛舞，像無數的雪精靈在空中漫舞。

    凡塵和泊鴉的笑聲穿透整片霓仙山，他們笑得如此快樂，笑得如此豁然，好像是在眾仙，像是宣誓著在這樣寒冷的雪夜不再冰冷，沒有悲傷。

    雪，深切切的，越來越大，好象有千絲萬縷的情緒似的，又像海水一般洶湧。

    能夠淹沒一切，還有一絲揭開藏頭露尾般的裸露感。雪花形態萬千、晶瑩透亮，好象出征的戰士，披著銀色的盔甲，又像是一片片白色的戰帆在遠航……

    這個夜晚，已經不會有更多的意外。

    漫長的雪野裏，霓仙山的群山正在被一層層銀雪覆蓋。

    今夜一片靈魂的生長，就是一片薄薄的雪，在曠野的屠龍台一次真實的成長。

    還會有一些蒼茫，在寂靜裏守望.一些雪漂泊了夜晚，另一些雪，陷入了深夜的泥濘.就像我們不會辜負一個夜晚一樣，寒冷也不會辜負了這些意外的積雪。

    凡塵和泊鴉雙眼凝視著對方，他們在相互欣賞，相互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