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和泊鴉雙眼凝視著對方，他們在相互欣賞，相互了解。

    笑聲慢慢在雪夜中消失，此時，霓仙山已經白雪皚皚，屠龍台一片潔白。

    有多麽寒冷呀！凡塵凍得嘴唇發白，沒有仙氣護體的她真實的感受到人心的冷暖，也真實的感到雪夜寒風反而刺骨。

    她禁不住低下眼眸，看見這地上的雪，像記憶中的榮光一樣煥發！那麽輕，它承擔不了一雙腳印。那麽薄，它挽回不了一個夜晚的最單薄的尊嚴。夜晚的雪見證她無法持續的人生。

    “我十分愧疚，我愧對正界，愧對仙界和神界。”千蕝低聲暗道，她有自責，有無助，有懊悔，有愧疚，有......

    白瑤雙眼滴溜溜的盯著師父，見著師父神傷的模樣，她覺得有些心疼，關切的對師父說：“師父言重了，她混入霓仙山以凡人的身份，連師父和父君都查不到她身上的魔氣，怎會知道她有如此身份。”

    天帝拂拂衣袖。“你也不必太過自責，一切不算太晚，隻要我們齊心，相信此事定能得以平息。”

    凡塵現在不在乎他們說什麽，也不在乎大家如何誤會，心平氣和地告別過去，淡定從容地看山神靜，觀海心闊，心態平和。

    凡事有因必有果，不同的選擇，成就不同的人生。如果你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就會被事物的表麵所迷惑，從而做出錯誤的選擇。

    她舍不得夜，舍不得師兄們，舍不得太多，但是，她從不後悔，從來不後悔，因為她做的都是對的。

    她抬眼看看天空，停滯的時光，死寂的黑夜，誰都不願麵對。

    殘酷的現實不允任何人消耗時光，不管曾多無孤獨無助，不管曾經如何傷痕累累，終有一天必需自己走出黑暗，站在陽光下將自己暴曬，經曆風吹雨打，是人生的必經之路。盡管人群擁擠，每個人都是沉默的，孤獨的。

    壓低著聲音盡量表現得十分平和。

    “師父！徒兒謝謝你多年的照料，謝謝你教會我許多東西，謝謝你！弟子無以為報，請受弟子一拜。”

    她閃爍的雙眸凝視著千蕝，發絲上零散的白雪顯得有些落魄。

    噗！

    跪倒在地。

    這一跪，是在告別，是在感激，是在說再見！

    千蕝側過身子，想起老六塵柯，就無法釋懷，她已經相信了凡塵和魔界勾結，將塵柯的死與凡塵連在一起，看著凡塵如此模樣，也覺得是在惺惺作態。

    千蕝緊緊握住拳頭，猛地轉過身，堅決不再接受凡塵這一拜。

    此刻希望凜夜趕快趕回來，如果凡塵真是失去記憶，一會開啟屠龍陣，此陣神力再大，也無法殺死羽傲，隻會將她體內的神力激出，而她解除封印，恢複神力定不會放過帝後和白瑤，到時天界和神界定會天翻地覆。

    如若是裝的。羽傲亦正亦邪，倘若激怒她，她又有那遺失的誅神劍，那正界這些在場的所有人也會性命不保。

    千蕝隻希望此刻凜夜能趕回來，也隻有他能阻止天帝，隻有他神力能與天地抗衡。

    隻有這樣，神界和天界、霓仙山才能保住。

    “師父！”凡塵輕聲喚道。

    “我不是你師父。”千蕝十分堅決，始終不肯轉過身看凡塵一眼。

    不是師父......

    凡塵緊緊咬住嘴唇，心中隻有兩個遺憾，最後三個願望，她希望師父一定要答應自己。

    “希望師...千蕝上神，能夠救活南月、劉一、苗兒三人，他們都隻是普通的，平平凡凡的凡人，您要我答應你的事，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所以還請上神能憐憫他們三人。”說完，重重的朝地上磕去。

    千蕝長吐一口口氣，就算不用她說，自己也會做。

    她背對著凡塵點點頭。“這個本尊可以答應你。”

    凡塵臉上蕩起歡笑，她猛地直起身子，跪在地上看著千蕝的身影。“多謝師父...多謝神尊，多謝千蕝神尊。”

    “還有一事想求上神成全我，我體內有紫靈的仙靈，請師...上神和天帝幫我將仙靈取出。”凡塵懇切的看著千蕝和天帝，自己死也不能拉著紫靈，自從它跟了自己，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整日和自己東躲西藏。

    “取出仙靈？”千蕝麵有難色，這紫靈貓的仙靈給了誰就取不出，除非是擁有仙靈之人願意以死付出代價，再由自己用神力將仙靈取出，如若是自己一人之力或許不可，但是要是有天帝，應該可以。

    天帝眉眼一低，這紫靈貓是仙家寶物，就這樣跟隨凡塵死去，實在不值得。“好1我答應你。”

    “既然帝君答應你，我也會盡力一試。”千蕝說。

    “多謝上神，多謝帝君。”凡塵感激不盡。

    白瑤撇撇嘴巴，臨死還這麽多廢話！

    嘵嬈激動的跪在凡塵身邊，將身子被捆綁住的凡塵抱住懷中，，痛哭流涕。“小凡，小凡！我不想你死，不想！”

    “嘵嬈，你要好好保重。”凡塵壓製著心中的悲傷對嘵嬈溫柔說道。

    “嗚嗚嗚...小凡。”嘵嬈哭得甚是傷心，整個霓仙山回蕩著她的哭聲，在這淒愴的雪夜，顯得分外的悲涼。

    夜！你會很難過吧？我想，應該是的！

    凡塵的心像被匕首插進，一陣陣的刺痛，痛得窒息。

    告別一場喧囂，我在安靜中為靈魂找一個出口。沒有你嗬護的時候，要記得自己給自己問候。畢竟，人生路上，就算再多的人陪，幸福也要自己走。

    夜！我愛你！

    她緩緩張開嘴巴，千蕝如此深愛凜夜，她相信千蕝會替自己好好愛他。“上神，請您替...請您好好照顧夜！”

    “恩。”千蕝點點頭。

    白瑤緊緊抿著嘴巴。“沒有你，凜夜師兄會和我很幸福的。”

    凡塵緩緩從地上站起，這是自己最大的遺憾。

    告別昨天真的很難，曾經的牽手還散發著餘溫，當初的誓言還疼痛著心扉。

    就讓它離去吧，很多回望、回想已經沒有了意義。請允許塵埃落定，用沉默埋葬過去，用堅強和執著，描繪又一個自己。

    凜然轉過身，徑直向十六根屠龍柱的正中央走去，一個一個腳印在雪地裏有規律的排成兩列。

    她不用任何天兵押送，走得如此坦然，走得如此瀟灑。

    泊鴉也毅然決然的向凡塵走去。

    “小凡！小凡！”嘵嬈猛地上站起，對著那站在十幾丈之遠的凡塵呼喊道。

    雪越來越大，像是在要將所有積攢的雪在這一夜盡情釋放。

    凡塵抬眼向自己凜然走來的泊鴉微微一笑，離別時候那一抹壓抑地酸楚是無法擺脫的淒惶。

    對不起！凡塵！自己隻是想為魔神做些什麽，隻是想讓他不要在漆黑的夜裏隻能對著天空發呆，隻是不想讓他想起你的時候不知道你是否安好，隻是不想讓他在相見你不知道你身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