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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你毀了帕梅拉？”
    狀似瘋癲的緹葛默爾咆哮著重複問道，他的雙眼充斥著血絲，顯得分外猙獰和瘋癲。
    徐明玨根本不為所動，他在盤算自己是否要開槍射擊。
    內心的聲音告訴他，自己對一槍擊中對方的要害毫無把握。雖然之前在教堂練習時已經開始上靶，但一個能夠自主活動的活人和隻會站在原地不動的槍靶肯定不可相提並論。
    而且，眼前的緹葛默爾狀態很古怪，他的神智看起來介於清醒和瘋癲之間，如果一槍沒有了結對方，很有可能會受到他臨死前的瘋狂反撲。
    不過，子彈的真正威力恰恰是在未出膛之前！
    緹葛默爾雖然精神狀態很不穩定，但他並沒有失去對死亡的恐懼，知道自己隻要一出現攻擊行為等待自己的就是迎麵而來的子彈。
    所以他雖然看似憤怒，但卻不敢妄動，隻能咆哮著嘶喊：“回答我！為什麽要毀了帕梅拉？”
    帕梅拉的幽魂再次“死”了？是誰做的？徐明玨掃了一眼緹葛默爾夾著的畫框思考著。
    “我和你一樣疑惑，”徐明玨的槍口穩穩平舉，依舊對準瘋狂的緹葛默爾。
    他知道隻要自己不扣下扳機，不盲目擊發，對方就會因為恐懼而畏手畏腳。
    “不是你？難道是他們？”緹葛默爾神色疑惑，他動情地撫摸著畫框，如同那是他的愛人。
    實際上，那正是他未婚妻帕梅拉幽魂寄托的地方，隻是現在有人破壞了它。
    “是他們誘惑了我，我本不想殺死帕梅拉的，”大滴大滴淚珠從緹葛默爾泛紅的雙眼中落下，“可是他們說，隻要我成功完成入門儀式，就能夠聆聽到神的聲音，會賜給我任何我想要的……”
    標準的邪教蠱惑人心的套路，徐明玨心想。
    “我並不關心這些，但我想你應該接受應有的懲罰，”徐明玨一字一頓說道。
    他在盡量拖延時間，雖然不清楚本該監視緹葛默爾的維爾摩在哪，不過想來跟在自己身後的潘恩差不多也快到了。
    緹葛默爾並沒有理睬徐明玨，他突然動作輕柔地放下畫框，口中話語如同在情人耳畔低語：“吾愛，我親愛的帕梅拉，別著急，我這就讓你回來……”
    在徐明玨詫異的注視中，他微笑著咬破自己的手指，用鮮血在畫框被撕碎上的畫布上開始作畫。
    他先畫了一個近似鵝蛋的橢圓充當臉龐，然後再畫出眼睛、鼻子和嘴巴，接著是兩側的耳朵……
    這幅畫是這麽簡單，以至於短短幾個呼吸緹葛默爾便用自己的鮮血畫好了這幅畫。
    但就是這副簡單到沒有任何技巧的拙劣火柴人，卻傳來一股讓人戰栗的恐懼。
    鮮紅血液在畫布上緩緩暈開，那副畫上呆板火柴人的線條突然動了！
    “緹葛默爾，緹葛默爾……”隨著那火柴人嘴角扭動，房間裏突然傳來了一陣令人麵紅耳赤的嬌喘。
    “她”活了！
    徐明玨驚然醒覺，緹葛默爾在瘋癲之中完成了職業者【畫家】的入門儀式：創作一幅有生命的畫吧！你會聽到‘她’在低語，忍受誘惑，毀掉她？還是張開雙手，擁抱她？
    類似帕梅拉聲音從火柴人口中發出，在連續不斷地呼喚和詭異呢喃之中，緹葛默爾雙膝跪下，捂臉大笑：“吾愛，我終於……完全擁有你了……”
    鬆開雙手，他的臉頰粘上了傷口流淌的鮮紅，把他的瘋狂映襯得更加明顯。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他伸手死死抱住了那副畫。
    砰！徐明玨果斷開槍，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等緹葛默爾完成入門儀式。
    【畫家】雖然不能算作正麵戰鬥職業，但在記憶之中帕梅拉曾經說過正式成為【畫家】以後會獲得一項被稱為“幻象替代”的能力，能夠借助幻象替代本體受到的傷害。
    而且【畫家】還能夠通過變幻色彩來迷惑普通人的眼睛，能使自己短暫處於類似變色龍一般融入環境的狀態。
    這兩種能力並沒有直接的戰鬥力，但利用得當卻能對自己造成很大的威脅。
    雙膝跪地的緹葛默爾卻不閃不避，任由子彈擊中自己的胸膛，被擊中的地方立刻泛起古怪的鮮紅。
    是幻象替代！他成為職業者了！徐明玨再次扣動扳機，並借助這個空隙迅速後撤。
    正是因為了解【畫家】職業的詭異，他才如此幹脆地逃離。這已經不是自己能幹預的了，剩下的一切都應該交給裁決之手處理。
    唰得一聲，從客廳轉角的黑暗陰影中維爾摩的身形探了出來，並急速衝向跪在地上緊緊擁抱著畫框的緹葛默爾。
    好機會！徐明玨一邊撤退到門廳，一邊再次開槍。
    “神的震怒常在你身上！”
    維爾摩並沒有開槍，他以一種威嚴沉重的聲音開口念誦。
    轟隆！似乎是雷霆劃過，房間裏閃爍著耀眼的白光，接著跪在地上的緹葛默爾如同被高速奔馳的列車狠狠撞飛。
    但他被拋起的身體卻在半空中徒然破滅，化作一灘鮮紅色的燃料，他不見了！
    顯然緹葛默爾再次使用幻象替代，配合對維爾摩以及徐明玨進行色彩幹擾，他成功躲過了這次攻擊。
    “在那！壁爐旁邊！”
    一旁的徐明玨睜大眼睛仔細尋找，色彩幹擾隻是簡單地讓自己融入環境之中，並不是隱形，他很快便找到了靠牆站著的緹葛默爾，後者的身體和衣服都變成了類似牆壁的灰白色。
    砰！維爾摩止住前撲身形，動作流暢地拔出腰間插著的手槍回身開了一槍。
    “嘶……該死的，”這一槍打中了緹葛默爾的肩頭，他沒有來得及施展幻象替代，“你們休想分開我和帕梅拉！”
    他從色彩幹擾的狀態之中恢複正常，不顧肩頭汩汩流淌的鮮血，反而帶著微笑高舉著手中的畫框。
    那裏麵有他剛畫出來的“帕梅拉”，一個線條搞笑卻透露出詭異的火柴人。
    嗚！在怪異聲中，火柴人扭動著，居然從畫布中脫離開來，虛浮在空中。
    緊接著一股無形的波浪從火柴人身體中綻放，立刻席卷了整個房間。
    觸目皆是鮮紅，甚至連鼻腔都充斥著濃厚腥臭的血漿味道。
    “小心，這幅畫可能是一件超凡奇物！”維爾摩再次扣動扳機，並高聲提醒徐明玨。
    徐明玨沒有貿然答應，他嚐試著後退出房子，脫離戰圈，然後想辦法去通知潘恩。
    但眼前的鮮紅讓他甚至沒有辦法辨別方向，整個人倒退著居然撞到了身後的牆壁。
    意識到視線被扭曲的徐明玨迅速開啟靈視能力，眼前鮮紅立刻被扭曲的線條所代替，整個世界隻剩下了幾種寥寥可數的色彩。
    維爾摩身體周圍凝固著有如光輝璀璨的太陽一般的光芒，而緹葛默爾則被一道鮮紅包裹住。
    砰！徐明玨開槍射擊，也顧不上去看自己是否擊中了目標，立刻回身尋找離開房間的門扉。
    “快閃開！”
    身後傳來維爾摩的大喊，徐明玨感受到了一陣尖利嚎叫正對自己而來，他一個彎腰險之又險地躲開了。
    是那個火柴人，她居然以一種快到驚人的速度衝擊過來！
    砰！徐明玨抬手一槍，然後就地一滾準備從大門出去。
    “帕梅拉，殺了他！”身後的緹葛默爾冰冷地吐出指令。
    那個火柴人桀桀怪笑一聲，靈活地在空中轉移方向，一股腥臭味立刻傳了過來。
    徐明玨瞳孔緊縮，顧不得其餘抬手就是一槍，然後思維之觸悍然發動。
    不知是槍擊還是思維之觸的緣故，火柴人慘叫一聲，接著嘴角裂開向下的彎弧，帶著惡意撲向了徐明玨。
    鼻端傳來濃重的血液腥臭味，徐明玨一咬牙猛地蹲身，整個人側向滾開。
    地板上沾染了血液，徐明玨躲避的動作太大，本來已經愈合的傷口再次崩開，一股疼痛立時傳來。
    該死……徐明玨低罵一聲，那個火柴人盤旋在空中似乎也有顧忌不再上前，但卻正好堵住了門廳。
    砰砰砰！身後傳來一陣接連響起的槍聲，然後就聽維爾摩再次念誦：“主的光常照耀，落在信者身上即是救贖，落在不信者身上，便是懲罰！”
    甚至不用回頭，徐明玨便感受到了身後傳來的明亮光輝和熾熱，這一瞬間甚至他的視線之中隻剩下了一片白茫茫的光輝。
    身後的緹葛默爾喉間傳來兩聲含糊不清的悶響，而後便聽見沉重軀體倒地發出“咚”的一聲。
    “這就是維爾摩的實力嗎？”徐明玨模模糊糊看到麵前火柴人扭動著變成一灘鮮血滴落在地板上。
    “你沒事吧？”身後傳來維爾摩不帶感情的聲音。
    徐明玨嘴角抽動，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肩膀，回答道：“還可以，隻是傷口又裂開了。”
    “看來我來晚了一步，”門廳突然響起潘恩的聲音，他的口吻並不顯得輕鬆。
    徐明玨抬頭一看，對方的衣衫淩亂，下擺還有裂口和血跡。
    “怎麽回事？”維爾摩皺起眉頭。
    潘恩喘著粗氣踏進房間，他龐大的身形遮擋住門外射進來的正午陽光。
    “路上遭到伏擊，對方很難纏，費了點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