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到了戚百合自殺的那一天，煙雨就覺得自己的心整個都提了起來。

    這一天，煙雨看著戚百合和往常一樣申請外出。而看看戚百合，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但是簽字的醫生總覺得有點不安。

    帶隊的護士也一如往常，將出去所需要的注意事項再一次告訴了這些即將接觸社會的人以後，就領著大家出門了。

    每個禮拜能出去放風的隻有這麽一天，大家都是卯足了勁想要表現一下。生怕這一次表現不好，下一次就不能出來了。

    戚百合也是，鑒於戚百合往日良好的表現，帶隊的護士除了時不時看她一眼以外倒是給了她一定的自由空間。

    正當帶隊的護士在仔細觀察幾個第一次被帶出來的病人時，戚百合走了過去，拍了拍她的肩。

    帶隊護士一回頭就看到戚百合淡淡的笑容：“我想去上個廁所。”

    總覺得這個笑容裏麵有種怪怪的感覺，但是當帶隊護士仔細看過去的時候又發現戚百合和往常並沒有什麽兩樣。

    煙雨很想提醒帶隊護士，她看到了戚百合藏了一把水果刀在自己的身上。

    就這麽借著上廁所的名頭，戚百合順利的混了出去。煙雨的視角是隨著戚百合而轉換的，就是留在原地，也隻能看到越來越模糊的畫麵而已。

    她就這麽看著戚百合結賬，然後離開。當然，這些現金也從來沒讓這些人見過。就是見到，也隻是幾張錢而已，所以也沒多引起重視。

    來到廁所之後，她選了最裏麵一個小隔間，出乎意料的是這個超市裏的廁所，是馬桶的。看上去很幹淨，戚百合笑著點了點頭。

    反身淡定的關上了廁所的門，戚百合坐在了馬桶上。

    戚百合摸到自己的動脈之後，朝著那裏狠狠刺了下去。

    在戚百合往下刺的時候，煙雨就離開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她大概已經知道了。

    一般而言，直接割腕是不容易割破動脈的。但是看到戚百合的動作，她就知道了，是割不破，但是夠狠心就不好說了，還是對準了刺的。

    廁所的隔間門下，有血流出。

    望著廁所的天花板，煙雨頓時覺得自己很冷。明明生為一個實體都沒有的存在，是不會有感覺的。

    “啊——”

    這聲尖叫的聲音很熟悉，雖然煙雨看不清，但是她知道，這是屬於那個帶隊護士的。

    恐怕她是察覺到了讓戚百合一個人離開這種事不太好吧。但是也不能怪她，精神病醫院這種地方，很少有護士願意過去。

    出來的人有四五個，但是帶隊的隻有她一個人。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看上去很好的人會去自殺呢，尤其是前幾次出來的時候戚百合表現很好，醫生都有說她已經恢複正常了。

    接下來就是搶救，找家屬。

    最終還是沒有搶救過來，不過經過這一次，恐怕新寧對於以後外出的人把控的會更加嚴格吧。對於那些看上去和常人無疑的人，也會更加的仔細，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至於為什麽戚百合的靈魂會在新寧，這個煙雨倒是透過她的靈魂看清了。

    搶救時，她所在的醫院其實聯係過戚百合的父母。但是他們一聽到戚百合是自殺的，就表示自己並不是戚百合的父母。同時也拒絕過來領屍，對於這樣的人，醫院也沒有辦法。

    最後還是新寧精神康複醫院的人不忍心，把戚百合的屍體帶了回去。

    隻是後來不知怎麽回事，戚百合的死被爆了出來，大家都覺得既然是全權交給了新寧。

    但是新寧沒有照看好，反而讓她自殺成功了，就應該負責。對此，在網絡上引起了一大片聲討的人。

    戚百合的父母這次倒是承認了自己的女兒，也成功拿到了醫院的賠款。醫院也是有苦說不出，這的確也算是他們監管不力造成的。

    影響遠不止這樣，原本把親人送到新寧精神康複醫院的，現在都紛紛把自己的親人送到了別的地方。

    有的人也撤回了自己捐贈，這家醫院主要是私立的，就這麽一下子，基本就抽空了大半資金。

    一時間就是醫護人員的工資也沒辦法支付了，原本就不怎麽有人的醫院，人更少了。

    隻留下一些沒有親人，或者是被親人拋棄的人。就算還有幾個想要留下來的醫務人員，但是他們也還有自己的家要養。

    很無奈，愛心最終還是被現實打敗了，新寧精神康複醫院倒閉了。就在戚百合死去半年以後。

    對於這裏，戚百合還是有感情的，也有愧疚的，因此即使這裏倒閉了，她還是選擇了留下來。

    看完了戚百合的記憶，煙雨睜開了為了專心看記憶而閉上的左眼。

    一雙冷漠的眼睛正好和自己麵對麵。

    煙雨一看清眼前的事物就對上這麽一雙眼睛，差點沒嚇得跳起來。

    揉了揉自己坐的有點發麻的腳，煙雨有點無奈，不明白為什麽這些鬼一個個都這麽喜歡跟人靠這麽近。

    都說人死的時候會想明白很多東西，不知道戚百合是不是這樣的。不過鑒於她自殺的時候也就十三四歲，還真不好說。

    四眼相對，煙雨覺得自己真不是勸人的料。尤其是看到這麽糟心的記憶之後，感覺更加的糟心了。

    說起來，她好像還沒有遇到過很開心的結局。每一個變成鬼的家夥都有自己不得不說的故事。

    不過也是，真的能夠幸福結束一生的人本就不會有這麽強烈的執念，能讓他們直接成為鬼魂。

    “你去投胎吧。”

    一句幹巴巴的話從煙雨的嘴裏蹦了出來。理所當然的，戚百合並沒有理她。

    “投胎了，才能告別過去。”依舊是幹巴巴的話，這一次，戚百合就是連看都不看煙雨了。但是好歹人沒有直接消失，讓煙雨知道她還是在聽的。

    但是眼前的情況也真的讓她十分頭疼，勸一個疑似精神病人的家夥投胎，也太累了。

    說道太累，煙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會不會是因為太累了才不想投胎？

    要說新寧，現在的新寧已經徹底沒落了，而她在新寧也不知道呆了多久，才能等到這裏變成這麽荒廢。

    就是贖罪，那也夠久了。

    “我能讓你不投在你生前那樣的家庭中。”

    聽到這樣的話，戚百合本來在地上摩擦的手指頓了一下。

    看到這一幕，煙雨就知道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