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子洄！”嚴子洄的遲疑讓蘆櫻非常的不快，在她看來，這幾乎就是叛變的跡象，接著她心裏冒出個糟糕的想法。

    【聽說這姑娘在做內應的時候，和一個魔修關係曖昧，不會就是眼前這個吧……】

    蘆櫻驕橫是驕橫，反應也一點兒也不慢，立馬意識到眼前的情境是多麽危險。此時此刻，嚴子洄可不僅是她能呼喝的小兵了——她若是對那個魔修有感情，那麽再拿麒麟殿的尊卑壓她，豈不是適得其反？

    她杏眼一轉，便換了個口氣，像是安撫寵物似的：“子洄，子洄，聽我講，把那個給我。”

    嚴子洄的眼神下意識轉向趙羽去，趙羽卻什麽都不說了，隻靜靜地看著她笑。

    趙墨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蘆櫻著急了：“子洄！快點——你們隊長的傷勢等不及了！”

    嚴子洄低頭看向趙墨，後者奄奄一息，平日嚴肅的麵龐現在浸滿汗水，虛弱的神色讓他看起來有些可憐，嚴子洄望著趙墨，心裏砰砰跳得快了些——就是這張臉，當初讓她義無反顧地離開了家人，加入了麒麟殿……

    蘆櫻心疼地為趙墨擦了擦汗。

    就這個動作讓嚴子洄醒過來了。

    不！不是這樣——這個人，從來都沒正視過我！

    她胸口一痛，逃也似的又看向趙羽，趙羽的臉比趙墨年輕，所以更柔和些，更別提他從不吝嗇的給予蘆櫻溫暖了——就像現在一樣，眼睛裏麵好像隻有她……

    #

    看到關鍵的法寶落入了麒麟殿那個女修嚴子洄手裏，趙羽就知道自己贏定了。

    趙羽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皮囊，就像初雪因此總找他麻煩，也總放他過關一樣，他從初雪盯著自己的麵孔走神就知道自己能好好利用這一點了。他偶爾會刻意運用這一點，加上設計好的笑容，能讓一貫大氣的葉織也愣一下。

    更別說嚴子洄這姑娘了，也許她在做內應方麵是搞得不錯，但在情感方麵她根本不會掩飾，總是癡癡地盯著趙羽的臉看。

    趙羽自然知道怎們做。

    在嚴子洄猶豫不決的時候，趙羽稍稍偏頭，嘴角揚起弧度，眼睛裏裝載好飽滿的“溫情”落在嚴子洄身上，此時正好有風吹來，撩動了趙羽幾縷長發拂過臉龐。

    嚴子洄最後看了一眼趙墨蘆櫻二人，她下定了決心，抬手運了力道，飛快地將法寶甩了出去。

    啪。

    趙羽輕輕把它接在掌心裏。

    “謝謝你，子洄。”他笑笑。這種廉價的溫柔的表情，他從不吝嗇於展現給誰，笑臉是他的一副虛偽的麵具，趙羽戴久了，有時候恍惚間會覺得自己真的是個溫柔的人了。

    ——然而他不是。

    也許從前他確實柔軟過，但從那個被家人拋棄掉的潮濕陰暗的早上開始，他再也不會有柔軟的情感了。

    法力在指尖流轉，輕巧地注入到火焰金箔裏，他含情的雙眸都被映襯出碎金的波光來。趙羽望著蘆櫻輕笑了一聲：“其實我想說，你來的真真好，省的我再去找你了……現在，你們兩個一起去死掉吧。”

    趙羽抬手一揮，法寶隨著他的心意在視線內著起火來，點燃了蘆櫻的長袍，瞬間抉擇之後，她咬牙鬆開了趙墨，向後縱身一躍，撞在不遠處的火牆上然後穿了過去，那一瞬間，本來隻是長袍部分的火焰頃刻被吞連而遍布全身，她整個人化作了火球。

    火牆又合攏了。趙羽不去管失去蹤跡的蘆櫻，上前兩步，低頭看著火焰灼燒著他兄弟。那軀體微微抽搐著，眼睛卻一直努力睜著。

    火焰對修者的傷害比趙羽想象中要小些，他與趙墨的眼神對視，發現對方雖然有忍耐痛苦，但眼底沉著寧靜。

    “溫度不夠嗎？”他自語道，準備最後再補一劍。

    趙墨說話了。因為火焰在侵蝕聲帶的緣故，那聲音粗啞難聽，近乎是嘶嘶的氣聲。

    “對不起，”趙墨道歉說：“讓你成了這番模樣。”

    趙羽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憐憫、悲哀和自責，也看到了倒映在眼珠裏自己獰笑的臉。

    趙羽惱羞成怒，神色變幻，最後冷笑道：“你該憐憫的是你自己！看看你現在這樣子。”

    “對不起，我不該走的……那時候，我慌了。”趙墨粗啞的聲音越來越小。嚴子洄被他這樣子嚇到了，流著眼淚躲到了最遠的地方，衣角被火牆點燃了都沒留意。

    “哥……”趙墨央求著什麽。

    趙羽臉上似有所動容，然後那點軟弱像烈日下的雪花一樣瞬間消失，他戴上了他招牌的假笑麵具：“我當時也很害怕呀，小墨，但是我沒有背叛你。”

    趙墨費力地抬起手，可趙羽說完就轉身走了。他走向角落裏的嚴子洄，抬手將偷偷爬上她長袍的火苗滅掉，臉上的微笑不失一絲風度：“子洄，你又這樣不小心。”

    四周的火牆在趙羽的操控下降下去了，剛才地獄一樣的氣氛被清涼的林間晚風掃去，嚴子洄驚魂未定地越過趙羽的肩膀瞪向後方：那裏隻剩一具支著手臂的焦黑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