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謀劃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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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文龍被斬之時,旅順軍團指揮部剛剛移至旅順,不論花了幾多銀錢米糧,這地盤卻是老老實實的占下了。
    方其時,旅順口正大排酒宴,慶祝陸軍二師整編就位,進駐金州城。
    此時的金旅二地堪稱軍容鼎盛,有陸軍兩個師,海軍一支艦隊,合計人馬過兩萬五千人。
    旅順,沙河,金州三城齊建,勞力超五千人,往來廣鹿島的運輸船隻日夜不停,運載諸般物資,隻為盡早鞏固這一片新得之地。
    所有的協議都需依托在武力之上,這個明生自是再清楚不過,永遠不要相信別人的信用,自家的拳頭才是根本!
    為了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變數,唯有堅固的堡壘才是徹底穩固這方地域的憑借。
    正在酒宴之間,忽有戰報前來。
    毛文龍被斬!袁崇煥安撫東江鎮,令副總兵陳繼盛暫時提領東江。
    明生悚然而驚,該來的終是沒有躲過,東江鎮大亂在即。
    酒宴立時變得索然無味,草草結束之後,明生連夜召開軍事會議。
    議題隻有一個,策反東江!
    打交道多年,安插的人手都不下百人,四海自是將東江鎮摸查的一清二楚。
    毛文龍那就是皮島的土皇帝,東江眾將無不以其馬首是瞻,身居要位者皆是其養子養孫。
    陳繼盛雖德高,但做事優柔寡斷,並不能服眾。
    尤其袁崇煥斬殺毛文龍之舉,更是令諸將人人自危。
    這般時節,誰還沒有三五把柄為他人所知?也不用羅織罪名,稍稍打探一番便都是可以殺頭的大罪。
    各自猜疑,人心散落乃是必然。
    可不論東江如何變故,明生卻是不能任由東江任意施為,必須對其有所限製。
    其一,不能投靠後金,尤其是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這三個家夥,若是收攏不得,便需盡早斬殺,免得後患無窮。
    其二,避免東江軍禍害四海百姓。
    東江軍的軍紀幾乎等於沒有,毛文龍死,諸軍失去節製,搞不好便有覬覦四海富庶者,提兵來諸島掠奪也是麻煩,必須及早做出部署。
    那皮島之前被袁崇煥截斷米糧八月餘,為的便是逼迫毛文龍就範,奈何這廝脾氣有夠臭,就是不甩這位牛贔的督師。
    關鍵他有底氣,打白條麽,左右也不是第一次。
    此時明生手中便有毛文龍的借條四十餘張,不是銀子,就是米糧,有的是陳年舊賬,借據都已經微微泛黃。
    如今卻特娘的傻眼了……這賬找誰要去,袁崇煥還是崇禎?
    “諸位,是到了收賬的時候了。”
    明生笑咪咪掂量著手中的借據,言道“譚師長,東江諸將,哪些人為四海掌控,哪些人同四海親近,那些人不待見四海,甚至對四海懷有敵意,勞煩您詳細介紹一番,我等也好據此謀劃。”
    譚琦頷首,接過參謀遞過來的一本賬冊,言道“少帥!東江諸將有權無權之將號約千人,大多都是虛職,有名無實之輩。
    有實權之將官可分為七股勢力。
    一者以徐敷奏為首,此人為督師袁崇煥的心腹,這個大家都懂,某不細言。
    二者以陳繼盛為首,德行有餘,威望能力皆不足,袁崇煥令其提領東江實為大謬,早晚必有大亂。
    三者以毛承祿為首,毛有順、毛承福等毛氏宗族之人輔之。
    毛承祿喜怒無常,暴虐成性,不堪大任。
    四者以孔有德,李九成為首,孔有德身材魁偉,作戰勇猛,加之本就是鐵匠出身,頗得軍中底層之人信賴。
    五者以耿仲明為首,李梅,耿仲裕等為其親信。
    此人最是奸猾狡詐,行事陰狠,不計代價。早年曾投靠老奴,反正之後又投效東江,反複無常,此人不可信。
    六者以沈世魁為首,依靠東江做些走私的營生,張燾,劉興治等皆同此例。
    七者以尚可喜兄弟幾人為首,此輩同建奴有世仇,從軍即是為了殺奴。”
    稍稍停歇待諸人消化之後,譚琦繼續言道“此七者當中,沈世魁一脈早已經將家眷安置在濟州,更同四海有著諸多生意往來。我四海登高呼之,當可景從。
    劉興治更不肖說,那是興祚的胞弟,隻待興祚一聲令下,劉氏兄弟幾人便可改旗易幟,歸為四海。
    尚可喜一脈同我四海多有結交,算是比較親厚,可爭取之。
    孔有德一脈,耿仲明一脈,毛承祿一脈都接觸甚少,謀事最為忌諱交淺言深,可稍稍觀望,再做考量。
    陳繼盛,徐敷奏之輩皆忠心明事,不可能為四海所用。”
    明生沉思片刻,問道“在濟州的那些家眷之中,都是哪家的?”
    明生所指,正是從旅順口解救之人。
    此時的家族尤為龐大,隨便一個將官都是妻妾成親,兒女十幾二十個都是平常之事,若是加上老仆,家奴,百十人很是平常。
    “各方都有!”
    彭海正探身言道“某之前也不曾知曉東江內部還有恁多的派係劃分。
    若是以此歸類,孔有德一脈,尚可喜一脈的家眷卻是被咱們一起打包。耿仲明,毛承祿一脈則是為數不多。”
    “立即派人去濟州島清查,讓彼等的婆娘們寫信!”
    這一步閑棋當真走對了,沒想到這麽快便到了有用之處!
    “寫……什麽?”彭海正咧開大嘴問道。
    “簡單點,第一寫四海是如何安置他們的。第二寫閨房寂寞,等他們回來暖床。大概這兩個意思就可以,東江之人都不是笨蛋,這還看不出弦外之音麽?”
    轉過頭來,明生關切的看向在旁陪坐的劉興祚,這廝身體早已痊愈,卻是在廣鹿島遷延了一些時日。
    無它,在熟悉四海體製軍製的同時,率部接受四海整編。
    四海是不可能接受軍頭林立的,投誠所部必須就地打散,重入新兵營,三月之後方才能重新入編。
    所入之部亦非原來之本部,而是隨機安置,絕不給擁兵自重者一點點苗頭。
    原大明總旗以上軍官俱都需入軍校集訓,合格者方能重新歸隊,不合格者就再學,往複三次機會之後,仍舊不合格,那也隻能想其他的辦法安置。
    這就不是一個可以妥協的問題,沒得商量。
    劉興祚所部作為第一支大規模投誠四海的正規軍,甭管是後金,還是大明的,明生對此都極為重視。
    這就是一塊試驗田,弄好了日後皆可效仿之。
    “劉兄,我四海軍規頗多,執法極嚴,軍兵可是有所怨念?
    小弟要聽實話,如此方能尋得解決之法,理順軍兵整編之規章。”
    在廣鹿島小住三月,劉興祚所受之震撼實難為外人道,若不是眼見為實,他都不相信遼南還有這般太平繁華的地界。
    高樓廣廈自不必說,市麵繁榮也是聞所未聞,諸多稀奇古怪之物亦是見所未見,仿佛身處另一個世界。
    這些還都是表象,待稍有了解四海之後,更是有些懵逼。
    需知大明無論官民,等級俱都極為森嚴,士農工商,三教九流各有規製。
    便如一家之中,家奴丫鬟之流多是簽有賣身契,那就是主家的私產,搓圓捏扁隨意為之,買賣轉手也是平常之事。
    可四海卻不是這般,民不分高地,隻論公民與否,更是禁止人口買賣。
    賣身契?不存在的,抓到就罰的你傾家蕩產!
    當然,你也可以有老媽子保姆照顧,但必須是雇傭製,有固定的文書備案。
    所謂的民不分高低,意為官方不以條文劃定人之地位的高低。
    見官不必拜,見士不必躲,便如現在所謂的開會,場內之人盡皆圍桌而坐,而不似大明一般隻主官上座,餘者盡皆站立。
    這特娘的開天辟地啊,趙氏是玩出了另一個天地。
    就連走在大街之上的百姓風貌亦是不同,精神抖擻者多,猥瑣膽小者少。
    更讓劉興祚震撼的是孩童盡皆讀書識字,學堂遍布鄉裏,早背兜囊晚歸家門,小調哼哼著快樂似神仙!
    這特麽要不要太過誇張?傳說中的世外桃源也沒這般的令人甘之如飴。
    至於他的那些弟兄,初聞整編之時自是有著怨懟之言。
    但見識了廣鹿島的妙處之後,加之自家的老大又是大力鼓動,嘴上硬氣一番,實則一顆心早就落了地,羊都知道吃嫩草,就不要說人,哪個不向往這般的神仙生活?
    “劉兄?可聽到小弟說話?”劉興祚木呆呆發夢,明生不由再次問道。
    “唔~少帥!有甚可怨懟的?哪個敢齜牙某抽死他。
    飯食不愁,將來娃子都會安置入學堂。一個個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夯貨,如今娃子都要讀書,還想怎的?這是天大的造化。
    少帥且安心,規矩多好處也多,這群夯貨平日裏養就了太多臭毛病,必須要立規矩!”
    “無事就好。”
    明生滿意點頭,其實作訓處早有條陳上報,生活上不必提,在廣鹿島吃穿用度比之從前要好過百倍,家眷更是對四海感恩戴德。
    唯獨這軍兵的素質堪憂,目不識丁,拖遝散亂,好吃懶做者多。
    四海軍則不同,半數以上皆是能寫能讀之人,出得學堂,入得軍中,行走坐臥皆有規矩。
    如何安頓這些老兵油子著實是一個問題。
    都解甲歸田自是不可能,明生所謀者大,幾個軍團的兵力哪裏能夠在這片廣闊的土地上縱橫馳騁,何況幾個軍團至今仍舊未曾滿員,接納投誠之軍乃為必然。
    為此,作訓處新近編訂《投誠軍理兵策》,內中對投誠軍如何作訓,如何裁汰,如何成軍都做出了詳細規劃。
    便如劉興祚軍整編之後成軍二千三百人,將會分散安頓至陸軍三個野戰師之中,至於那些老弱傷殘俱都就地化民,一體裁撤。
    人數從來都不是關鍵,戰鬥力才是一軍之根本。
    “劉兄,且先屈就警衛團團長一職,日後另有任用!”
    “喏!”劉興祚起身拱手領命。
    劉興祚在廣鹿島駐留三月,深知這所謂的警衛團為何種兵種,說大一點,那就是天子親軍,明生的隨身軍隊。
    甭管是否是收買人心之舉,但這是天大的臉麵,必須要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