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開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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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團長,城門開了!”有軍兵喊道。
    “嗯?我二團看起來就這般不堪一擊麽?”二團團長薛冒疆陰陰笑道“弟兄們,列陣!”
    奴兒幹師雖都是騎兵,但因為是圍城戰,目下都是下馬步行列陣。
    一營二營呈四列縱隊矗立城門半裏之外,三營留守中軍,視為臨戰補充之預備隊,準備增援增援戰陣薄弱之處。
    就在主力同預備隊結合部,有一排六門小炮已然就位,有炮兵緊緊盯著城門外列陣的金軍,手指頻頻變換,在計算著彼此之間的距離。
    俄爾,兩個牛錄在朵勒渾帶領之下,以鋒矢陣形向宋軍戰陣正中衝擊。
    戰馬奔騰,漫天揚塵,沙而虎達躲在門洞之後目不轉睛。
    隻聽聞宋軍火器犀利,他卻是從未見識過,此番朵勒渾主動請纓,正中他意。
    一則可一探宋軍虛實,端看這宋軍火器同大明有何不同,明軍可沒有敢拿著火器同金軍野戰的,這宋軍憑什麽?
    二則要反守為攻,宋軍人數雖多,他卻是不懼,大不了這三姓不要了,也要從宋軍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塊肉,再行撤退轉戰。
    何況吃掉了眼前之敵,他宋軍還敢圍城麽?
    正思量間,忽聽得數聲炮響,卻不是東城頭,而是正前方有火光閃爍,但見朵勒渾所部成片的撲倒於地,哪裏還有什麽鋒矢,說甚的直插敵營,此刻的金軍更似泥牛入海,一排排消失於地平麵。
    “放!”
    “放!”
    “放!”
    火槍一排排擊發,金軍根本無從近身,沙而虎達不由目眥盡裂。
    此時方知這宋軍與明軍究竟有何不同。
    那明軍的火器就是三板斧,也不說質量同射程如何,打過一輪之後便隻能當燒火棍使用,要麽轉身退走,要麽坐等屠戮。
    可宋軍卻不然,換彈奇快,四列縱隊可以不間斷射擊,射程是明軍倍餘,更關鍵的是隊列整齊,完全沒有被騎兵衝鋒所震懾,一列的軍兵幾乎同時擊發。
    這就沒有僥幸,短短二十幾個呼吸之間,六百餘人過去,百餘人敗退,朵勒渾命不好,把大好的身體留在了宋軍陣前,魂魄飄散。
    “戰陣前移!”薛冒疆指揮刀前指。
    “虎~”
    軍兵每嘶吼一聲,戰陣前移一步,就這般如演武一般緩緩向前推進。
    沙而虎達也顧不得死傷的軍兵,待敗兵逃回之後,急令城門緊閉,直覺心頭發癢,暗恨宋軍好**詐,你特麽有炮為毛不早早就攻城?
    在城門外像旗杆一般杵著裝傻充愣,有意思麽?
    以五百人陣亡之代價,沙而虎達終於認清了現實,此刻他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死守城池,同三姓共存亡,大概率是亡而沒有存。要麽從西門退走,向後金腹地運動,匯集旗兵,並伺機同宋軍決戰。
    死守沒有意義,逃走也是兩難。
    老幼婦孺,牲畜牛羊就不能帶走,俱都會是宋軍的口中之食,囊中之物。
    而且這宋軍行的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之策,沒有絲毫的仁慈同客氣,族人的下場不必多言。
    他這邊正在琢磨是戰是走,薛冒疆卻是派人前去劉承東陣前請功,一舉幹掉了後金近兩個牛錄,功勞不可為不大,怎麽著也要褒獎幾句吧?
    不想迎來的卻是老大劉承東的一頓臭罵,你特麽就不能慫一些?沙而虎達的一隻腳都邁了出來,竟硬生生的被你這廝嚇了回去。
    就好比褲子都脫了,可新娘子卻回了娘家,忒也難受。
    你這廝臉得有多大,還好意思來臭顯擺,要請功?
    如此之下,也再沒了隱藏實力的可能,劉承東下令三團人馬急攻,火炮壓製城頭,打的城頭破敗不堪,再無一人敢於露頭,直至日落之時,方才停下攻擊,就地設立營帳。
    夜深,一支騎兵小隊出西門,向西南遁走,不是逃兵,而是沙而虎達派出人馬去往內陸求取援軍,征召部族勇士,欲要內外夾擊攻城之宋軍。
    這廝想的明白,安全撤走就不可能,你這邊剛剛出城,宋軍也都是四條腿的,必然要銜尾追擊,屆時軍心喪盡,隻有被屠戮的份。
    索性不走了,這是大金的地盤,內陸有著諸多村寨部族,湊出五六千騎兵不成問題。
    何況宋軍從午時炮擊至入夜,有多少炮彈火藥夠彼等敗家的?以有限的死亡消耗掉宋軍的補給,未嚐不是一個劃算的買賣。
    沙而虎達和衣而臥,昏沉沉入睡,也不知過了多久,數聲炮響再次驚魂。蹦起來睜眼瞧看,天色仍舊是黑漆漆,隻是三麵城頭有亮光閃爍,槍炮之聲密集尤甚白日。
    劉承東得孟超將令,乃是令其速攻三姓,而不是磨磨唧唧的遷延時日。
    他這一支軍隊跑馬圈地還在其次,真正的目的是擾亂後金腹地,令皇太極首尾難顧,陷於兩難。
    白日裏隻是擾敵,待軍兵稍稍修整之後,劉承東下令於寅時末發動總攻。此時再沒有試探,炮兵轟城,軍兵快速向城牆突進,以火槍同金軍箭矢對射。
    攻擊突如其來,建奴雖有防範,但多認為那宋軍遠道而來,白日裏又折騰了半日,體力如何能跟得上?怎麽著也要明早再行進攻。
    不想劉承東恁般急切,天剛剛接近拂曉,便毅然決然的發動總攻。宋軍很快突進至城下,有擲彈手點燃轟天雷,頻頻丟上城頭,攻城梯豎起,有跳蕩手咬住鋼刀,向上攀爬。
    沒有那麽多的便宜可撿,陰謀詭計無非是要取勢,於軍隊而言便是士氣,最後解決問題還是要靠手中的硬實力,靠軍兵之勇敢,武器之犀利來說話!
    可金軍也不差,雖初時略顯慌亂,被宋軍突進至城下,但當沙而虎達親臨城頭之時,軍心迅速穩定,一時之間,城頭箭如雨下,滾木雷石數之不盡。
    相對於大明百姓而言,後金百姓確實有這種不要命的狠勁,男女老少齊齊上陣,真正是要與這三姓小城共存亡。
    宋軍雖勇,又有火油轟天雷火炮助陣,奈何仰頭強攻,地勢不利,受傷陣亡亦是在所難免,損傷漸漸增大。
    正在雙方鏖戰之時,一顆信炮遁入夜空,煙花綻放。
    劉承東麵色肅然,沙而虎達神情陰沉,一個是隱隱期盼,一個卻是心有所慮,不知道宋軍有何陰謀詭計。
    “攻!”
    西城所在,一支人馬驚現,正是劉承東下轄警衛營,此部負責護衛炮營,一直墜在主力之後。
    當劉承東決定三麵圍城之時,便嚴令此部繞路向西,本意是截住逃竄之敵,不想此時卻是發力在攻城之時。
    車載野戰炮六門,十二斤口徑實心彈,盡皆瞄準城門所在。隻兩輪炮擊,正中城門三發,那木頭城門頃刻間化為齏粉。
    方此時,建奴盡皆在應對三麵之敵,西城人少,不過兩百餘兵丁,此也是沙而虎達的小心之處,防的便是宋軍偷襲。
    奈何此炮與彼炮不同,都是特娘的實心蛋蛋。
    城門碎,警衛營營長左令宇當先策馬狂奔,率領騎兵強行突入城中。那城頭的旗軍有火槍壓製,阻擋不得,佐領無奈,隻得派人前去尋沙而虎達報信,自己則是率領殘存士兵死守城頭。
    至於城中如何,他卻是管不得,且先保住自家性命再談其他。
    且說沙而虎達耳聽得西門炮響,便知大事不妙,狗屁的圍三缺一,分明是宋軍的詭計,白日裏所有的布局都是在麻痹他,令其放鬆對西城的關注,今晨又不計損傷猛攻,作孤注一擲狀態,卻他娘的是聲東擊西。
    任是東城壓力山大,這廝硬生生抽調一個牛錄前去增援西城。
    可惜卻是晚了一步,城門輕易被突破,左令宇率六百騎兵突入城中,同前來增援的牛錄正撞在一起!
    “殺!”
    一切廢話都是惘然,一方欲攻城略地,侵略如火,一方欲死守城池,保全家小。
    生死鬥殺!
    莫說哀兵必勝,也莫說侵略者必敗,美洲的印第安人將欲死絕,非洲的黑兄黑弟正在運奴船上奄奄一息,而所謂的侵略者卻是成為那片熱土的真正主人!
    昔人不在,新人哪管舊人仇!
    人類的曆史充滿戰爭,頁頁的都是征服與被征服,數萬年來,身死族滅者不計其數。今日的手拿屠刀者,也可能是明日的待宰羔羊,立場不同,角色轉換隻在須臾之間。
    弓箭飛射,鉛彈齊發,兩方迎麵對衝,各有人翻身落馬,撲倒慘死。
    左令宇不理身後之敵,揮軍向北,沿途遇人便砍,逢人便殺,身後的牛錄緊隨其後,也是殺紅了眼,死死咬住左令宇所部不放。
    “放信號!”左令宇大喝一聲。
    嘯音響起,一枚信炮升空,綻放夜空。
    北門正在攻城的一團人馬見信號之後,不由士氣大漲,攻城更盛三分。
    左令宇率兵突至北門,將城門之敵砍殺殆盡,十餘軍兵齊齊發力,卸掉門栓,那城門吱拗拗被推開。
    點指一連人馬,大喝“守門!”
    言罷,戰馬掉頭,列隊,再次同追擊而來的金軍對衝。
    “殺啊!”
    北門破,一團人馬突入城中,雙方短兵相接,纏鬥一處!
    方其時,城中數處火起,西門之金軍已然盡數被宋軍絞殺殆盡。北門亦是被攻破,守軍節節敗退,廝殺之聲已至城中。
    牽一發而動全身,金人勇則勇矣,可也不是鐵心,也是會怕的,婦孺東奔西竄,哭喊逃命的大有人在,便是少經戰陣的旗丁也是被殺的膽寒,手腳顫抖,尋機逃命。
    整個小城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東線,南線軍心嘩然,再抵擋不住宋軍攻勢。
    大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