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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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陷入一種僵局, 街道上的雇傭兵們紛紛對車輛裏的人產生了忌憚, 那種絕對力量上的壓製, 哪怕是那些亡命之徒, 也在這種恐怖力量的威脅下, 開始害怕, 開始珍惜自己的性命,死亡過於明顯, 死神鐮刀就低低懸掛在他們每個人的頭頂上。

    稍有異動, 或許連最後苟延殘喘的時間都沒有, 一瞬間就會身首異處, 然後奔赴地獄。

    至於高樓上的哨兵們, 就這兩個出口而言,統共加起來五名哨兵, 塔那邊,不下十名。直升機彈藥用盡, 已經飛回出發地,粗略估計,恐怕半個小時候, 後續救援部隊就會趕過來。

    要在這半個時間裏, 對付擁有ss級向導的隊伍, 就是厙鈞,把握也不是很大。

    迄今為止,他隻和s級的向導有過接觸,ss級這種, 遠遠見過一麵,但還沒有交上手。

    看對方那架勢,好像是準備就這麽拖下去,拖到救援部隊趕來。厙鈞眉宇緊擰,目光深鎖著車輛方向,略加思索,幾秒鍾後,就直立起身,朝向身後退,並一把將架在石台上的狙.擊槍給收了起來,裝回黑色長匣子,隨後從兜裏拿了個小瓶子,擰開蓋子,就將裏麵的透明液體傾倒在盒子上,盒子瞬間被腐爛,連帶著內裏的狙.擊槍,也在腐蝕性猛烈的化學藥劑作用下,開始融化。

    厙鈞手一鬆,小瓶子落在腐液中,隨後利落擰身,一個多餘的視線都沒再給,長腿往前,兩三步就奔到圍欄前,一躍,身姿異常地矯健敏銳,就從十多層樓高的高樓上,筆直往下墜。裂縫鼓動衣袂,獵獵作響。

    男人漆黑如墨的長發被風吹得飛揚起來,四五秒時間後,厙鈞兩腳落地,隻膝蓋微彎了一個細小的幾不可查的弧度,麵上神色未有任何變化,就是腳下的石板被直接踩裂,現出兩個深坑。

    “b計劃。”厙鈞通過耳麥,對其他的哨兵說道。

    在其他高樓處潛伏著哨兵聽到厙鈞這話,都先後收起了各自的武器,開始從藏身的地方跑出來,往車輛擁堵的街道上奔。

    厙言精神觸絲在虛空中散發開,延伸到空中,尖端的觸角微微晃動著,在感知空氣中的每個不同尋常的波動。

    她知道有哨兵正往這裏聚集,其中一名力量等級比塔的任何一個都還要強——一名黑暗哨兵,力量淩駕於首席哨兵之上。

    幾乎是立刻的,完全不做其他猜想,厙言就猜測到這名黑暗哨兵有極大的可能是厙鈞,她的好表哥。

    一想到當初自己見到對方的那份喜悅和歡欣的心情,厙言就恨不得時間倒流,回到過去,將那個愚蠢可笑的自己給狠狠扇一耳光。

    引狼入室,真正的引狼入室。

    她實在難以理解,怎麽能有這樣的人,枉顧倫理和道德,搶奪自己親人的愛人。

    不過她很清楚,時間怎麽都不會倒流,發生的就是發生了,厙鈞做過的事,明晃晃地擺在那裏。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她亡。厙言攥緊了擱在腿上的拳頭,胸脯起伏的弧度大了一點,她視線移動到左邊,厙鈞即將出現的街口。

    被崔頤攔下來的許從一眼簾一垂,整個人像是被摁了暫停鍵,一動都不動,崔頤以為他這是聽進去他的話了,誰知道下一刻,在崔頤猛然放大的瞳眸中,許從一撲到他麵前,兩手抓著他胳膊。

    青年身體溫熱,甫一靠近,獨有的幽香清淺的信息素就直躥口鼻,崔頤被這個令人渾身都舒暢的氣味給蠱惑到,竟是準備回抱懷裏的人。

    然後,許從一偏著的頭抬了起來,眼裏除開焦急和悲傷之外,還有一種神色,歉意,且歉意的對象是他。

    “從一哥……”哥字還沒說完全,崔頤的話就被一股突如其來的龐大外力堵在喉嚨,他嘴巴開開合合,想要說點什麽,但麵前陡然豎起一道堅實厚重的透明屏障,這麵屏障把他和許從一隔斷開,令他的聲音無法傳遞出去。

    隔著屏障,崔頤看到許從一緋色的唇瓣蠕動,對他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雇傭兵們忌憚歸忌憚,還是有不怕死的,看在成功後的巨額傭金上,還是決定再試一試,也許自己就運氣好,最後活下來也說不定。

    一雇傭兵從滿目都驚駭的人手裏奪過短程火箭筒,放了枚炸彈進去,隨後高架上肩膀,右腳跪地,左腳九十度曲折,目標是四輛汽車中打頭的那一輛。

    這個距離比剛才那名意外死去的人遠了近十米,果然的,炮彈即將發射出去,他依舊穩穩當當地站立在那裏,沒有受到向導的精神力攻擊。

    扛著火箭筒的雇傭兵心下頓時一喜,仿佛眼前已經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鈔票正在往他身上砸。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所謂福兮禍所依,樂極且生悲。

    雇傭兵剛剛樂極了 ,緊接著就立馬悲催了。

    他遭遇到了精神力攻擊,但幾乎在千鈞一發之刻,火箭彈正在從筒身裏往外蹦,隨著雇傭兵手腳的忽然變化扭曲,他身體晃動,兩手也不受控地發抖,導致的結果就是火箭彈沒有如雇傭兵預想的那樣,落在街道中間,而是落在了擠在一塊的雇傭兵們身邊。

    嘭,一道刺耳的震響,連帶著大地都跟著搖了幾搖,可以說五分之三的傭兵都直接遭受到炸彈爆炸所帶來強烈衝擊波,另外五分之二的,則遭遇到崩裂開的金屬碎片的猛烈襲擊,許多人身上臉上都劃出深深的血痕,一些人被震得直接飛出老遠,一些癱倒在地,頓時哀鴻片野。

    那名扛著火箭筒的雇傭兵,首當其衝,傷勢最重,當場就小命嗚呼了。

    這一下,驚訝的人變成了厙言,以雇傭兵所在的距離,的確,在她的攻擊範圍邊緣外,她試過精神觸絲躥及過去,但哪怕觸絲已經鑽進了雇傭兵腦袋裏,因為剛才使用過一次共鳴炸彈,精神力還在恢複過程中,還需要一兩分鍾,才能進行下一次炸彈的投放。

    哨兵莫名其妙就將火箭彈對準自己的人,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隻有一個。

    他被人控製神經了,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

    而控製他的,是名向導,在他們身後,而不是身前的向導。

    一些人開始往四處尋找,很快,對方正直衝衝奔向他們,一個相貌絲毫都不惹眼的青年,以很快的速度,往這邊跑來。

    他額頭汗水涔涔,茶色的眼眸清明發亮,如同被春水洗淨過一般,無端就令人心神都一並被洗滌。

    可當青年目光遊弋到他們身上時,又叫人心生寒意。

    許從一跑到雇傭兵們後麵,雇傭兵倒的倒,歪的歪,沒幾個還站得筆直。一隻白鴿在灰塵漫天的空中肆意飛舞,轉折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人身上,就是街道中間的塔內成員們,也是同樣的狀況。

    不管是哨兵還是向導,都能輕易就分辨到,來的青年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力量或許不算弱的向導。

    這名向導跑向他們,看神色間的急迫和不安,分明是在尋找著什麽人。

    那個人,有很大的可能,此時此刻就坐在汽車裏,是他們中的某個。

    “99.9,還有最後的0.1,言情線就徹底滿值了。”係統在許從一暫時停下來,喘息的間隙中,告知他這個事情。

    許從一遙望遠處的厙言,但因為前麵那輛車的緣故,他無法看到坐在後方的厙言。

    許從一收回焦急的目光,思索著是在這裏等著厙言過來,還是他主動過去。

    雇傭兵們戰鬥力喪失了大半,原本就不是塔成員們的對手,眼下就更不是了,加之樓宇上麵的哨兵們已經撤了下來,估計是準備走白刃路線了。

    死傷必然不可避免,女主和**線攻略目標都在這裏,看女主剛才出手的決絕和狠厲,恐怕已經在角色崩壞的路上了。

    “女主變成這樣,會不會對後續劇情有影響?”理論上來說,不該這樣發展的,因為他的意外加入,也因為**線的意外觸發,導致後麵的種種變故,使得女主由開初善良純白的人,變得現在這樣毫無情緒波動的殺害他人,從某個角度上來看,倒是和厙鈞有點相似了。

    “這個你不用擔心,一旦你離開後,法則會對所有的異變做出相應的處理辦法,女主再怎麽黑化,在遇到男主時,都會變為最初的那個人設。你隻是女主記憶中的一個人物,拉動一些必要的劇情。”係統做了詳細的解釋。

    和之前的說法沒有出入,它們到底在打著什麽算盤,許從一其實並不是非要知道得那麽完全,大家的關係就是互相利用,穿越到這些小說世界,雖然都是披著自己原有的皮囊,扮演的角色性格,都相差無幾,但遇到角色各不相同,走過的劇情,也有很大差異。

    人生就是一場戲,不過到他這裏,由一場變為了很多場。他付出著虛假的情感,欺騙著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在這個瞬間,在無數人的凝注中,一種前所未有強烈的孤寂感從世界每個角落都侵襲上來,一寸寸一點點擠進到他身體裏,讓他忽然間就想有那麽一個存在,讓他做回曾經那個最真實的自己。

    係統?不不,就是在它麵前,他都是隱藏了部分真我,沒有值得信賴的存在,沒有誰能夠信賴。

    他記得曾經在某本書裏看到過一句話,人類骨子裏就是群居性的動物,需要生活在集體社會中。

    他從來都嗤之以鼻,在這個小說世界,莫名的,就覺得這話很正確。

    但他知道,他隻能是一個人。他這樣的人,無法喜歡上任何人,連自己都覺得可有可無,他生性涼薄,和誰在一起都表現得挺溫柔,可本質上,他即冷漠又與人決絕,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是害對方。

    所以還是一個人就好,他不會動,心也不會動。

    天空灰蒙蒙,世界都仿佛一瞬間陷入死寂。

    自車裏下來的哨兵們往四麵八方飛躥,將觸目所及的普通襲擊者,給擊暈的擊暈,斷骨的斷骨。

    他們速度極快,穿梭在雇傭兵中間,那些原本還站立著襲擊者,當哨兵們身影晃過後,立刻就失力倒向了地麵。

    剩下的沒有加入到戰役中的哨兵則左右護衛著向導,將他們往安全的地方帶。

    ‘塔’成員基本都注意到了許從一,更是第一時間,直觀地察覺到,他是向導。

    三名哨兵從隊列中撤開,以超快的速度衝向許從一。

    許從一站在原地,依舊頭顱抬起,仰望著街道那頭的厙言。

    兩名次席哨兵左右護衛厙言,三人先後下車,其中一名體魄較為健碩的哨兵正彎下腰,準備將厙言打橫抱起來,以方便離開街區時,伸出去的手忽然像是撞上了一塊堅實的鐵壁,任憑他如何施力,都無法在靠近厙言分毫。

    ss級的向導,可以瞬間就建立起虛擬的圖景,精神防禦力方麵,和精神攻擊力方麵,都相當的強悍。隻要他們願意,可以摧毀任何等級低於他們的人,不管是哨兵,亦或者是向導。

    街道上一時間除了人們跑動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說話聲,風從遠方吹來,裹挾著無情的涼意。

    雇傭兵們已然失去所有反抗力,躺在地上依稀隻有眼珠子能夠轉動。厙言步伐沒見絲毫停滯,朝著許從一走過去。

    她想,他們有多少天沒見了,好像三天時間都不到。

    可當下這種狀況,給她一種似乎他們有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麵,現在他們之間沒有其他人,沒有其他阻礙,隻有他們倆,不到百米的距離,厙言覺得哪怕她加快步伐,還是不能走到許從一身邊去。

    明明彼此相.愛,為什麽不能在一起。他們什麽都沒做錯過,卻被迫走到今天這個局麵,該懲罰誰,始作俑者是誰。

    她知道的,那個人就在這裏。

    厙言在離許從一五米左右遠的距離停了下來,就在她的左手方,一到疾風猛地刮過來,風一停,顯現出飛奔而來的人。

    次席哨兵在厙言身後,神色陡然警惕起來,這名忽然出現的一頭長發的哨兵力量等級起碼都在首席以上。縈繞在男人周身的能力波,幾乎要實體化了,威懾著同他對峙的人。

    厙言沉然的目光從許從一麵上,轉移到厙鈞那兒,男人眼眸幽深,風暴在裏麵聚集盤旋。

    “表哥。”厙言姣好的麵容間全然不見過去的膽怯,眼眸寒厲,覺醒了向導之力,氣勢方麵甚至有往厙鈞靠攏的趨勢。

    本質上兩人體內流著部分相同的血液,骨子裏,就有相似之處。

    厙鈞一張俊臉似冰封百年,從他眸光裏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熱度。

    男人就那麽盯著她,一字不發,厙言心中覺得好笑,然後也確實笑了出來。

    “表哥你拿了別人的東西,似乎一點愧疚都沒有。”厙言垂落在身側的手指早就緊緊攥了起來,她控製著語氣,不讓自己表現地那麽失控。

    這通指責,在厙鈞看來,完全是沒有意義的,或者厙言以為,這樣一說,他就會良心發現,然後把許從一還回去?

    怎麽可能。

    不可能,他和許從一締結了關聯,做個假設,即便他還了回去,靈魂層麵的煎熬和無助,都會讓許從一自動回到他身邊來。

    這一點,不以人為而改變。

    “你問問他。”四周開始逐漸有其他哨兵加入,塔那邊的,還有崔餘雇傭來的人,不過處於中心地帶的幾人,絲毫不受外麵的影響,依舊是慢條斯理。

    “要是他願意回你身邊,我沒有意見。你的選擇?”

    說後麵這句話時,厙鈞轉向了站在兩人邊上的許從一。他怔忪的視線一會看厙言,一會又去看厙鈞。

    在厙言看來,根本不需要做選擇,他選的自然該是她。

    許從一嘴角微微緊抿了一下,隨後往厙鈞那裏走。厙鈞凝視著他,許從一垂著眼簾,不敢去看厙言。來自厙言那裏的兩道視線,如燒紅的烙鐵,燙得許從一心髒都不住收.縮。

    他自發步向厙鈞,看起來,好像選擇了對方。

    然而就在彼此距離拉近到五米以內時,四周景物陡然變化。

    所有高樓大廈潮退倒退,天空由灰變得暗沉,漆黑幕布拉了下來,籠罩著矗立在底下的人。

    腳下地麵裂開成數個不規則的碎片,開始無聲無息地墜落,天空漆黑,腳下更是黑沉沉的萬丈深淵。

    許從一將厙鈞於刹那間拉進到了他構建的虛擬圖景中。

    厙鈞麵色微微一變,看向許從一時帶著一絲驚奇,這在他的預料之外,他以為這個人應該是不會想死的,若真的想,不至於會等到今天。

    因為見到了厙言,還得知到對方是名向導,他們兩人都是向導,不管哪一個方麵來看,都決計不可能在一起,沒有落單的向導,向導作為稀缺物,從來都是低階哨兵們競相爭奪的對象。何況厙言等級比許從一高,而許從一早就是他的人了。

    “你想和我同歸於盡?”許從一將他拽進他的圖景裏,不會隻是為了困住他,向導精神屏障在發動進攻時,就自我碎裂了。他不是他的對手,走到這一步,抱的是必死的決心。

    而不管他們誰死,對方都一樣活不了。

    厙鈞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從來不怕死,現在亦不怕死。可就是忽然的,覺得還是活著要好一些,起碼他還能看到麵前這個人,可以擁抱他溫暖的身體,可以嗅到他令人心安的氣息。

    “我不能看著你傷害小言,卻什麽都不做。”許從一沒有任何的虛與委蛇,直接說著心中所想。

    “你為了她,打算和我一塊死。但你想過沒有,你死了,她還活得好好的,以她的力量等級,會有很多優秀的哨兵去追求她,未來一天她必然會逐漸忘記你。”這個事實,不知道因為什麽,厙鈞就是很確定,好像冥冥中有那麽一個聲音在告訴他。

    “她值得擁有更好的,我本來也配不上她。”不管是家室還是自身方麵,許從一都自覺低厙言很多,厙言能夠答應同他交往,他一直很感激對方。現在不能在一起,其實私心裏覺得這樣對厙言更好。

    青年的善良和溫柔不是對他,即便他擁有他整個人,即便他們抵.死纏.綿過,他還是觸及不到他的內心。

    曾經他覺得那無所謂,人在身邊就行,現在厙鈞不這樣認為了。人類天生、並將永遠都是自私的。他亦不列外。

    腳下踩著的浮石開始搖晃鬆動,周遭都是黑暗,隻有他們所在的地方有點光亮,幾米開外的許從一唇角微微勾了點起來,他在笑,為即將結束的一切。

    厙鈞踩著的石板磅一聲裂開,他的身體和許從一身體同時極往萬丈深淵底墜落。

    一隻通體漆黑的豹子從空中飛躍而來,撲至厙鈞身旁,厙鈞一掌往黑豹背脊上一撐,一個借力,就翻身而起,下一刻躥到許從一麵前,長臂一伸,把人抱了個滿懷。

    許從一驚愕了半秒鍾,隨後激烈掙.紮起來。

    “滾開。”他的聲音被快速的墜落給切地破碎。

    至於厙鈞的回答,就是將他抱得更緊了而已,甚至於許從一胸腔被對方壓著,快要喘不過起來。

    一直在黑暗中墜落,好似沒有終點,許從一以為終點會是死亡,但意外的,他們墜入到了一條河流中。河水沉寂,在他們落下後,發出嘩啦的聲響。

    摟做一團的人一塊掉沉下河,沉了數米深,厙鈞腳意外碰到底部。他及時穩住身形,憋著一口氣,緊摟懷裏的人,單手劃水。

    沒多會,躥出水麵,厙鈞第一時間不是看周圍什麽狀況,而是察看臂彎裏的人,見到許從一眼簾蓋著,出氣多近氣都少,心中猛地一緊,捏著許從一下顎,掰開他嘴,就吸了口氣,隨後覆上去,把氧氣渡給許從一。

    黑暗被白光擊退,世界恢複色彩,天空驀的一道獵鷹的長嘯,把一界的寧靜都給擊碎。

    四周氣溫急劇下降,連帶著身處的河水,好像都開始變得冰冷起來。

    咳咳,咳!許從一吐了口河水,緩緩睜眼醒過來,下一刻,視野中出現一葉木舟。

    且此時此刻,那木小舟上,站了兩個人。一男一女,一個哨兵,一個向導。

    厙言強行將自己的精神圖景同許從一的締連到一起,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這麽一幕。

    她直接將河流變為冰川,桎梏住陷.入在河水裏的人。

    頭頂上盤旋的黑鷹俯衝下來,朝著冰水中鴉色長發的那個男人撲過去。

    黑鷹豎瞳犀利如刃,在即將要撲至厙鈞麵前時,身體陡然一頓,隨後在幾人的注目下,變成一把把四尺有餘的黑刃,刃身上熾光流曳。

    數把黑刃排列在虛空中,於無聲中陡然朝著厙鈞刺下去。

    厙言出離憤怒,雖是打算隻攻擊厙鈞,但黑刃卻是意外的,有幾把射向了許從一。

    厙鈞率先一步將許從一給送出了凝固起來的冰麵,等到他想離開時,晚了半步,數把黑刃從上而下,貫穿了他的身體。

    厙鈞低吼了一聲,振動波瞬間將冰麵都給震碎,厙鈞躍出冰河裏,落到麵上。

    他一手抓著一把黑刃,往外猛地一拔,黑刃離體,同時血液更是噴濺了一股出來。血液落在透明的冰麵上,瞬間都隱於無形。

    厙鈞低目瞧著黑刃,手腕一翻轉,正握刀柄,跟著他背脊一弓,然後瞬間狂化,猶如叢林裏最為凶狠的野獸,徑直衝向厙言。

    崔頤在厙鈞奔過來時,及時閃身到厙言麵前。

    鏘,熾烈的火花四濺,崔頤手裏的刀刃被壓向自己肩膀,男人力量強悍,崔頤完全不是他的對手,隻抵抗了不到五秒鍾,崔頤肩膀就被劃拉出一條血口,整條右臂鮮血淋淋,無法再握住刀。

    厙鈞提著還在滴血的長刀,一步步走向厙言。厙言再次動用精神力,催發刀刃齊齊射向厙鈞,但意外的,刀刃一到厙鈞麵前,即好像變成了兒童玩具,除了開初刺穿的那幾刀外,後麵的刀刃,連厙鈞的身,都近不了半分。

    厙言想過厙鈞會很強,可沒想到,會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她太過自信,以為自己是無敵的,現實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黑刃直刺向胸口,預料中的疼痛沒有來,厙言眨了眨眼,看到麵前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背影,青年細碎的黑發微微晃蕩,她知道它的觸感如何,細軟柔滑,頂級的絲綢一般。厙言像是有所覺,視線順著許從一後腦勺往下移,跟著就看到一把貫穿了他身體的刀,血液從傷口往外麵瘋狂湧動,握刀的人鬆開了手,許從一身體立馬搖晃著跌跪了下去。

    厙言猛地伸.手出去,將許從一從後麵接住,她不敢用一點力,怕傷到他。

    心口被鐵錘擊碎了般,痛得厙言幾乎無法呼吸,她嘴巴張了張,好一會才哽咽著擠出聲。

    “為什麽?”

    笑容再次出現在許從一嘴角,暖暖的似三月春風,滌蕩著人的心田。白鴿從天空墜下,落在許從一手邊,它低著小腦袋瓜子,啄著許從一的手指,隻是許從一胸口痛得太厲害,周身力量急速流失,連呼吸一下,每根神經末梢都發出慘烈的叫囂。

    “放了他們,求……求你。”他仰頭,對神情寒穆的男人說道。

    “言情線崩了,**線滿值。”係統的聲音在許從一腦海裏響起,他麵龐上的笑容,於是變得更大。

    落在其他三人眼裏,則以為是回光返照。

    許從一還想再說點什麽,隻是嘴巴開開合合,聲音低如蚊呐。

    厙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隨後去看刺進許從一身體的那把刀。他眼眸劇烈晃動了一下,便走上前,將許從一從厙言手裏接過來。

    懷抱裏失去了許從一,厙言直接癱.坐在了地上,她表情怔忪,眼神茫然不知所措,整個人都顯得呆愣愣的,看著厙鈞打橫抱著許從一越走越遠,虛擬的精神圖景隨著創造者生命的漸次隕落,而開始慢慢崩潰。

    厙言弓下背,大顆大顆地淚水砸在手背上,旁邊崔頤手抓著船板,指甲裂開,鮮血橫流。

    許從一視線看著遠處,好似將抱著他的人給全然無視。

    他們走出虛擬圖景回到了街區上,周圍兩方的哨兵正打得不可開交,兩人的忽然出現,令在場的哨兵都同一時間停下了動作,看著他們倆。

    猩紅的鮮血從許從一嘴裏不斷往外湧,他們走過的地方,都蜿蜒出一條血痕。

    厙鈞就這麽抱著許從一一直走,一直走,仿佛要走到世界盡頭。

    ……

    他們沒有走到世界盡頭,而是走到了一個數據不斷流動的巨大牆壁麵前,厙鈞仰頭看著占據半麵天空的數據流,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露出了一個,或許隻有他自己才明白含義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喜不喜歡這個結局,特別有想象空間,對不對,我要下一盤很大的棋,大到我自己都收不住那種,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