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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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許從一唇角一彎, 下一刻就在眾人的注目下,站了起來。他隱隱攜著嘲諷的視線, 快速晃過麵前的每個人。
“那你就來試試, 看我的命運,你能不能掌控。”
許從一看向朝他露出了尖銳獠牙的許維, 後者舌尖舔過下嘴唇, 盯著許從一的脖子,似乎已經在思考, 一會該從哪裏下嘴。
拉開椅子,許從一忽然轉身,就往緊閉的門口方向走。
意外的是,後方沒有任何人出來阻攔, 他目不斜視, 步伐由慢加快, 但就在他伸手抓住門把時,忽然眼前一陣發黑, 腦袋頓時暈眩不已,身體猛地一個劇烈搖晃, 及時抓住身旁的櫃子, 才不至於直接倒下去。
許從一重重甩了下頭,就在他緩慢抬起頭, 身後一道疾風猛地衝過來,許從一拳頭立馬一緊,有人走了過來, 或者不該用走這個詞,對方速度極快,完全沒有聽到腳步落地的聲音,可以說是眨眼的時間,就極速閃身到許從一眼前。
他頭顱僵直地轉回去,定睛一看,來的人不是其他的誰,正是向他放話威脅的許維。
許維手臂抬了起來,落在許從一肩膀上,他手指往裏收緊,隻用了一丁點的力度,就讓被抓著的人,眉頭緊緊擰了起來。
餐桌那邊的人依舊坐著,和剛才一樣,不見有其他行為,就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動到了玄關處,看著站在那裏的、同父異母的兩兄弟。
“你……”許從一聲音明顯頓了一下,他對自己身體健康還是有一定認知的,不至於走一兩步就會頭暈,顯而易見的,他剛才吃的東西裏麵,很有可能加了某些其他藥物。
不會是許維的那杯酒,因為對方也喝了。那麽就還有另外一個,桌上的菜,從最開始到現在,就他動了筷子,其他人除了眼睛,脖子偶爾動一下,其他時候都是露骨直白地盯著他。
“那些菜裏放了什麽?”許從一低著聲,不無怒氣地問。
許維指腹隔著一層單薄的布料,摩挲著下方的皮膚,他身體往前傾了一定的弧度,隨後頭顱微揚,半眯著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腥甜醇厚的幽香直竄口鼻,令人想立刻就食指大動。
不過人既然已經落在他手裏了,一時間到也不那麽急了。
“哥你聰明,應該猜得到是什麽吧。”許維語調忽然一轉,帶著一絲曖昧的纏綿尾音,仿佛情人間的低語。
許從一背脊半靠著後麵的櫃台,明明自己處在弱勢地位中,卻是突然就笑了起來,似乎很好奇,哪怕身體搖搖欲墜,隨時要滑坐下去,他還是聲音虛弱地笑著問:“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麽做?將我血液吸幹,還是關起來,當作儲備糧?”
沒想到許從一都掉進他們提前挖好的陷阱中,沒想到卻還是這樣嘴硬,也對,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怎麽都不會輕易就認輸求饒的人。
搖搖頭,許維眸裏含笑:“這一點,還輪不上我來做決定,不如你去問給你打電話,讓你過來的那個人。”
許從一眼簾一顫,視線越過許維肩膀,望向了還坐在餐桌邊的中年男人,生理上算是他父親的人,男人在許從一看到他時,下意識就避開了目光。
答案已經很明顯,不管是哪一條,今天他都難以順利走出這間屋子。
房子隔音效果很好,因而即便兩人在門口說了一番話,屋外候著的阿四並沒有任何察覺。
菜裏下了迷藥,藥效快速擴散,許從一頭顱一點點垂了下去,身體更是沿著鞋櫃直接滑到了地上。
肩膀上的手拿開,在許從一癱坐在地上後,許維往前踏了一步,彎下腰,蹲在了許從一麵前。
許維用手抬起許從一無力垂喪著的頭,他湊上去,兩人間的距離縮短到幾厘米。
視線往左邊偏了一點,落在一截修長漂亮的脖子上,似乎有種詭異的魔力,在吸引著他靠上去,在許從一血管中流動的鮮血,意外的鮮活,在無聲引誘許維前去嚐一嚐味道。
兩人一個坐著一個蹲著,倒是讓餐桌邊的人,一時間無法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許維的母親唐莉,覺得等得夠久了,於是離開餐桌,準備過去看一看。
許維喉骨滾動,下意識就呑了口口水,他抓著許從一的手指猛地一收,暈眩過去的人,臉上頓時浮出難受的表情。
“忽然發現,這個樣子的你,好像挺不錯的,放心,我會勸大家,讓你活久一點。在這之前,我收取一點小小的利息。”許維對著完全聽不到他任何話的許從一說道,也不管對方會不會回應他,這樣決定好後,他手就從許從一手臂移到他後頸,逼迫許從一將頸項完全露出來,跟著張開嘴,泛著森冷寒光的獠牙就朝許從一脖子刺了下去。
隻是剛刺進去一點,還沒有完全刺入,許維的所有動作猛地一停,他有點難以置信,眼睛眨了好幾下,將身體往後麵拔離開,隨後垂下眼睛,仔細一看,一把通體銀白的手.槍正直直抵著他的腹部,而握著那把槍的主人正是他以為昏迷過去的人。
這種銀質手.槍許維認識,說起來他也有一把,隻是在他血化成為血族後,槍就被他置之高閣了,銀質的金屬物,就是他稍微碰一下,都會腐蝕他的皮膚。
由於隔著衣服,暫時還沒有被侵蝕到,許維滿目滿臉的震驚和詫異不已,他瞳孔放大,看著眼睛睜開的許從一,青年瞳眸清澈澄淨,完全沒有半分鍾前的一絲失神和茫然,一片清明,被清泉從裏到外洗滌過一般。
“你沒有,不對,我明明看到你吃了我媽夾給你的菜,到底為什麽?”許維情緒顯然失控,音量陡然拔高不少。
許從一左右小弧度擰動了一下脖子,他拿槍對著許維,隨後緩慢站起了身。
“這個啊,是秘密。”許從一歪著唇玩味的一笑。
許維被許從一過於從容的態度給激怒,他渾身肌肉一脹,尖銳的指甲從指端暴出,速度超快,眼看著指甲就要劃破許從一的臉。
砰一聲巨響,子彈射出槍口,射進許維的身體,直接嵌入在他的內髒裏。槍口帶著一點高速摩擦過的白煙,許從一開了一槍後,立刻調轉槍口,對準後方撲過來的唐莉。
許維擋在許從一麵前,讓唐莉沒有看到抵在他身上的手.槍,到槍聲乍然響起,唐莉開始竟還以為中彈的是許從一,直到許維身體踉蹌,直往後麵退,而許從一拿著槍,倒退著往門口走。
唐莉知道中槍的是誰了,她嘴裏‘啊’的尖叫了一聲,兩臂舉起,就要衝過去,擰斷許從一的脖子,哪怕槍口對著她,速度都半分不減。
許從一沒打算真的開槍射殺誰,所以那一槍隻是打傷許維的腹部,但唐莉速度很快,轉眼就到他麵前,許從一感知到強烈的殺意,若是他不殺唐莉,唐莉會殺了他。
比起他人的性命,他自然是更在乎自己的,何況,早在他踏進這間屋子時,他們的位置就已經算是敵對。
許從一腳步一頓,緊跟著第二顆子彈射出了槍膛,這顆子彈沒有留任何情麵,徑直穿進了唐莉的額頭正中。
子彈帶來的巨大衝擊力,令唐莉當即一怔,黑紅的鮮血從額頭的血窟窿裏涔涔往下流動,粘稠的血液滑過筆挺的鼻梁,淌到嘴唇上,她愣愣地抬起手,想去摸一下,手臂舉到半空中,停頓了半秒時間左右,隨後唐莉身體一晃,直挺挺地往後麵倒,咚一道重響,砸在了地磚上。
許從一快步到門後,抓著門把手就拉門,意外的,門竟然紋絲不動。
“媽。”許維破碎的喊聲在空曠的大廳響起,他一手捂著瘋狂湧動鮮血的腹部,一手抓著櫃台,英俊的麵孔被瘋狂和憤怒扭曲,他眼睛變得猩紅,喘著粗氣,宛如一頭徹底被激怒的野獸。
槍聲足夠響,門口的阿四一聽到聲音,就知道屋裏發生了事,他往後退了兩步,就用身體去撞擊鐵門,哐哐哐連續數道聲響。
許從一往一邊移了一點,許維就在幾米開外,渾身都是血煞之氣,餐桌那邊的人都離開椅子,圍了過來。
許父走過來,看到躺在地上,眼睛瞪大,死不瞑目的妻子,悲傷的情緒立刻占據整張臉,再次去看許從一的視線,已經連最後的一點溫度都沒有了。
許維身體彎曲,背脊弓起來,他圓滾滾的眼珠子死死纏著許從一,腳尖猛地一蹬地,就凶悍地虎撲上去,風聲獵獵。
奔跑過程中,他左右移動,導致許從一手裏的槍根本就無法瞄準他,射了數發子彈,都落了空,許從一額角冷汗滾落到下顎,許維衝到許從一麵前,抓住了許從一的脖子,他兩手一起用力,準備就這樣直接活活掐死許從一。
嗙,咫尺間一道震耳欲聾的巨響,金屬鐵門被人從外麵大力撞開,門鎖破裂,一個凶悍的影子狂衝進來,在黑眸掃到許從一的身影還有正掐著他脖子的人時,黑影嘴裏發出野獸的一聲低吼,然後拔腿衝向許維,將許維給從許從一麵前給撞擊開。
兩人撞在一起,往客廳裏滾,一獲得自由,許從一就捂著發痛的脖子,連連咳嗽了數聲。可不等他喘息片刻,麵前又一個黑影閃了過來,手臂垂在身側,根本沒時間抬起來。
“養育之恩……你今天就用命來還吧。”麵前的人這樣說著的同時,手臂曲折往後一揚,暴突的指甲猶如利刃,凶狠地刺向許從一胸口。
許從一神色驚駭,完全被這個忽如其來的攻擊給驚得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他呆呆得等著預料中的刺痛傳來,可許父忽然就沒動了。
順著那隻抓住許父胳膊的手,許從一往身側看,旋即看到一個意外出現的男人。
男人一身漆黑如墨的黑衣,渾身都縈繞著一股像是與生俱來的優雅感,他輕鬆就擋住了許父刺向許從一的手臂,在許父怔然的注目下,開口淡聲道:“我隻是讓你們好好替我還招待他,看起來你們誤會我的意思了。”
男人另一隻手臂上前,箍住許父的脖子,臉色平靜無波,眉頭一絲不見變動,哢噠聲裏,許父脖子被擰斷,腦袋無力地耷聳到一邊。
他兩手同時鬆開,許父身體轟然倒地,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亮光一點點退散,最後隻剩一片死寂。
“連我都舍不得碰他一下,你們竟然敢讓他受傷。”男人長臂過去,將許從一摟在身前,他低頭,靠到許從一頸邊,那裏有之前許維咬出來的傷口,雖不深,可血液還在持續流著。
意料之外的,他隻是輕輕靠著,嗅著鮮血散發出來的氣味,沒有去舔那些香甜的血液。
接下來就是單方麵的屠殺,男人從許從一背後走出來,不顧屋裏這些人的哀求和慟哭,哢噠斷骨聲,一聲緊跟著一聲。
一分鍾時間不到,一地的橫屍,滿地的鮮血。
阿四站在鮮血涔動的許維身旁,他雖然不記得男人的臉,可對方散發出來的氣息,他很熟悉,正是那天夜裏襲擊他的那個血族。
這個血族手段凶殘,聽他剛才話裏的意思,好像許從一會過來這裏,他是主謀,阿四看向男人的目光,瞬間就凜冽起來。
許從一一直都站在玄關處,看男人手起手落,收割著他人的性命,他知道應該出聲阻止的,可潛意識有個聲音在提醒他,沒有用的,不管他說什麽,做什麽,都更改不了男人的想法。
男人給他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到後麵對方返身回他身邊,抬手撫摸著他的臉頰。
溫柔的話語從涼薄的唇裏吐露出來,許從一心間一悸。
“我又找到你了。”
麵前一張放大的俊臉,許從一麵色陡凝,男人伏身吻住他,那雙黑眸裏,有著許從一看不懂的情感,而就在許從一愣神間,男人一把奪過了握在他手裏的純銀手.槍,手臂往後舉,嗙一道聲音裏,屋裏站立著的第三個人應聲倒下。
鮮血從那人腦門正中狂湧。
男人起身,往後撤,他注視許從一凝聚著星光的眼眸。
“你的身邊不需要有無關的人存在。”
“你……到底是誰?”男人給許從一一種很怪異的感覺,他看向他的視線,仿佛能剝開他所有的偽裝,他像是知道什麽,知道一些,不該被這個世界的人知道的事。
“單就這裏而言,我叫雒伽,是目前居住在你家的那兩個血族的美術老師。”
汽車在寬敞的街道上快速行駛,許從一坐在副駕駛,偏著頭,看向車窗外,周圍的景象變得越來越熟悉。
在進入到一條僻靜的小道時,他知道雒伽這是準備去哪裏了。
看得出來,他對他可以說是了若指掌。
許從一低垂下眼簾,唇瓣邊一抹興味的笑容稍縱即逝。
這樣其實也不錯,他倒是要看看,雒伽到底想做什麽,鑼鼓已經敲響,這場遊戲,不到最後那一刻,勝負都未可知。
雒伽把車停到了一棟獨立的房屋前,時間不算特別晚,八點左右,屋裏的兩個血族都還沒有睡,原本夜裏才是她們的正常活動時間,自然的,精神這會很好。
空曠曠的屋裏,就雒芊和小滬兩個人,呆在臥室,時間太難打發,周圍人煙稀少,出去擔心遇上什麽危險,因此一整天都幾乎沒有邁出過房門。好在屋子裏通了網絡,有各種媒體工具,時間倒是過得快了不少。
坐在沙發上,正在看著一部懸疑向的電影,雒芊耳尖聽到外麵隱約有汽車聲音,她拿起遙控器,調低了電視聲音,起身離座,往門口走去。
剛走到門口,聽到了門鎖被扭開的聲音,鐵門被人從外麵拉開,兩個熟悉的麵孔出現在眼前。
尤其是在看到許從一身後那個高帥的男人時,雒芊頓時就喜上眉梢。
“雒老師。”雒芊分外欣喜地迎過去,
屋裏小滬將注意力從電視上轉到門口,當看到意外到來的人,電視也不看了,直接從沙發上跳起來,興奮地衝過去。
同雒芊不同,她奔上去,就直接往雒伽的懷裏撲。
雒伽似乎知道小滬會這樣做,張開手臂,更是蹲下.身,抱住撲過來的小滬。
小滬雙臂環著雒伽的脖子,頭埋在他頸脖邊。
“老師你是來接我們回去的嗎?太好了,我就知道,老師你肯定會來的。”小滬又開心又激動。
“是啊,我以前就說過,不管你們出了什麽事,我都會找過來。你們都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雒伽把小滬從懷裏拉起來,上下打量她的身體。
小滬連連搖頭,望向了許從一。
“我很好,是從一哥哥救了我們,雒老師,從一哥對我們特別好,給我們舒服的房間住,還無償提供給我們新鮮的血液。你不要吸他血好不好?”小滬雖然外表看起來沒有成年,但實際上她的年齡比雒芊還要大一點,她記憶中雒伽從來都不喜歡人類,隻要看到人類,都會立刻吸光對方身上的血。小滬很喜歡許從一,不希望雒伽傷害他。
雒伽站起了身,鬆開了小滬的手,轉而在小滬和雒芊的注視下,走到許從一麵前。
許從一眉宇微擰,略帶警惕地看著雒伽,雒伽微微勾唇一笑,跟著手臂抓著許從一胳膊,在對方驚異的目光下,頭低了下去。
旁邊兩道吸氣聲,雒伽隻是輕輕貼了一下,很快就退開,他沒有看許從一被他忽然吻住,表情如何,而是轉頭看著小滬。
“老師當然不會傷害他,因為老師喜歡他,非常喜歡。”小滬震驚地嘴巴都合不上,她腦袋裏一片混亂,不知道用什麽表情。
雒芊神情同小滬差不多,也是相當震驚,但震驚之餘,還有一分忽如其來的心痛,她覺得怎麽會是這個樣子,雒伽怎麽會認識許從一,還喜歡他。
仔細看許從一的臉色,並沒有看出來什麽繾綣的愛意,所以,更有可能的是,雒伽在威脅許從一,畢竟雒伽那麽強,是她迄今為止,見到過最強的血族,沒有人能撼動他的權威。
許從一一個普通的人類,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他逼迫他的。
一定是這樣,雒芊望向許從一的眸光,轉瞬間就變得堅定起來,她會救他的,會用盡一切辦法,將許從一從雒伽身邊救走。
汽車重新駛上街道,和剛才不同的,是多了後車座兩個人,雒芊和小滬坐在後麵,依舊是雒伽在駕駛位開車,而許從一坐在副駕駛,他右手彎折,擱在車窗上,眸光毫無波動,看著外麵某個虛無的方向,就一動不再動。
整個人猶如被寒冰封了一般,車廂內氣氛壓抑沉悶,小滬幾次想張口,說點什麽,但看到其他幾個人視線都看向不同的地方,大概也能感知到一絲湧動的暗流,於是選擇閉上嘴。
等回了家再說。
之前因為雒伽到其他地方處理事情了,導致家裏那邊留下來的血族戰鬥力都不強,加之有其他地方的血族路過周圍,知道了他們的存在,於是跑來搗亂,小滬自己當時在後山上玩耍,結果就被幾個陌生的血族看到,追逐著離開了家。
好在運氣夠好,被人轉手到許從一手裏,不然她自己都無法去猜想,等待她的命運是什麽。
他們居住的地方是在一個巨大的湖泊邊,那裏有一棟巨大豪華的莊園,那些曾經住在莊園的人,在被雒伽咬傷後,都變成血族,並且視雒伽為主人。
不過那個莊園,這會被另外幾個邪惡的血族毀了一通,連大門都被撞壞了。
從城市裏離開,快速行駛在安寧的郊區小道上,過了有一會時間,汽車來到一條澄澈的湖泊邊,沿著湖泊繼續往前行。
在穿過蜿蜒曲折的小路後,視野中頓時撞進來一棟歐式風格的白色建築物。
開了一會,汽車停了下來,道路正前方橫著一棵斷裂的樹木,建築物那裏,能看到有人影在進進出出,似乎在做著什麽。
雒伽推門下車,後麵的雒芊和小滬跟著走出來。
許從一坐在汽車裏,觀察了一下四周環境,這個地方就隻有這麽一條進出的道路,房屋選址倒是挺不錯,背靠巍峨大山,左鄰清澈溪水。
他扳開門把手,推開車門,低頭鑽了出去。
身長腿長的男人徑直朝斷木走過去,走到前麵停下腳,背脊微微一弓,伸出一隻手,從下方抱住斷木,跟著微一用力,輕輕鬆鬆就把斷木給抱了起來,扔到了一邊。
雒芊走到汽車左邊,坐進駕駛位,沒有係安全帶,駕駛著車,緩慢往前開。
許從一和小滬走在右邊,跟上前麵的雒伽。
雒伽一出現在空地上,房屋裏外忙碌的血族,就立馬感知到他的氣息,立刻從各個地方冒出來,齊聚到雒伽麵前,神情都異常恭敬。
雒伽視線快速掃了一下破損不算特別嚴重的房屋,眸光略沉了一點。
“繼續忙你們的。”雒伽揮了揮手,眾人意料中的責怪沒有來,一些麵麵相覷一番,不過能逃過懲罰,心中還是鬆了一口氣。在雒伽一聲令下後,大家快速四散。
有幾個在看到後麵跟過來的許從一,對方是人類,山風裹攜著香甜的鮮血味,吹進血族的鼻翼裏,正散開的幾個血族,頓時停下了步伐。
猩紅的眼眸,都直盯著許從一不放。
這裏從來都沒有人類出沒過,自然的,有一個人類出現,大家理所當然認為,應該是食物,且這個食物,似乎和其他人類有點不同,血液的香味非常濃鬱,像烈酒一樣,光是這麽聞著,都叫人胃口大開、直想食指大動。
但跟著發生的事,打消了蠢蠢欲動的血族們。
隻見快走到門口的雒伽,忽地停下了,不隻停下,還轉身,等著後麵的人類過去,雒伽一把抓住那個人的手,拽到自己的懷裏,直接半摟著,像是在宣告擁有權,也是在警告周圍其他血族,那個人類,不是誰可以碰觸的。
血族們看著雒伽和人類走進到房門裏,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雒芊把車停在右邊一個空地上,小滬走了上來。
小滬皺著眉,猶豫了好一會,才低著聲問雒芊:“老師他……什麽時候和從一哥認識的,芊芊姐你知道嗎?”
根據雒芊了解到的信息,雒伽成為血族起碼有八十多年以上的時間,他曾經開了個私人畫廊,教大家作畫,那會雒芊和小滬都是他的學生,而雒芊也是後來因為異常意外,成為血族後,才得知道,小滬和落伽其實早就是血族了。
小滬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就更不可能知曉了。
雒伽看許從一的視線,很明顯,的確之前是認識的。而許從一那裏,在得知他們是血族後,竟然一點都不驚訝,主動請她們住下,給她們提供幫助。
是不是可以說,他曾經也這樣對其他血族做過,所有才表現得那麽平靜。
他幫助他們這些血族,沒有提過任何回報,而現在某個人是怎麽做的,他把許從一強製帶到這裏來,讓他一個人類,和他們這一群血族在一起,根本就是恩將仇報。
雒芊一直都很敬佩雒伽,他救過她的性命,到不是雒伽咬的她,而是另外的血族,那個血族被雒伽直接扯斷了腦袋,然後屍骨無存,她以為雒伽起碼應該是明辨是非黑白的,可現在看來,也許她錯了。
雒伽眼中有黑白,可什麽是黑,什麽是白,全由他一個人說了算。
她不能讓雒伽就這樣毀了許從一,血族的確擁有永生的生命,可那不是老天對他們的恩賜,他們就是一群怪物,無法吃食其他食物,隻能靠鮮血維持容顏,若是沒有鮮血,他們會很快變成蒼老恐怖的怪物,肌肉潰爛,皮膚凹陷。
這種備受詛咒的命運,雒芊不希望許從一也背負上,他是那麽美好善良的人,應該受到命運的寵愛才對。
雒芊快步進屋,視線捕捉到雒伽和許從一的身影消失在上麵樓道中,身後小滬看雒芊神色匆匆,也想知道雒伽要把許從一帶去哪裏,所以也跟著。
登上樓梯,他們往右邊拐的,雒芊隨即看向右邊,她記得這個方向的房屋,沒有可以當作臥室的,都是一些沒有整理出來的雜物室,或者,樓道盡頭是他們的畫室。
雒芊放慢了速度,一邊走,一邊推開兩邊兩邊的人,試圖尋找到許從一。
可是快走完了,還沒有找到人,就還剩畫室了。
站在畫室外麵,雒芊料想他們十有八.九就是在裏麵,抬手準備敲門,門忽然打開,雒伽從畫室內走出來,雒芊臉色變了一變,及時低垂下眼睛。
“老師……”雒伽神情間隱隱有一絲探究,不過由於雒芊低著頭,因而沒有注意到。
雒伽沒多說什麽,從雒芊身邊擦肩而過,走出樓道,下樓去處理其他事情了。
身邊小滬靠上前,她歪著頭,從半開的門縫往裏看,這一看,當即就麵色驟變。
小滬拉了拉似乎還在愣神的雒芊,雒芊眼神略有茫然,小滬示意他往裏麵看。
雒芊驚愕地嘴巴都微微張開,她把門完全推開,同小滬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畫室有段時間沒有用了,小滬始終,她在忙著尋找小滬,至於雒伽,則同樣忙著一些事情,畫室裏的作畫工具都整齊排放著,不減一絲一毫的淩亂,中間空地上,擺放了許多個畫架。
但雒芊和小滬隻是看了一眼,就快速挪開視線,她們目光都緊緊盯著右邊牆壁的角落中。
那裏站著一個人,他的右手被一根鐵鏈鎖著,吊在高處,聽到腳步聲,抬起來頭來,目光漠然疏離地看著兩個血族。
雒芊嘴巴開開合合幾次,然而真的太震驚,她以為雒伽嘴裏說的喜歡,那麽起碼不會這樣對許從一,他把許從一給鎖起來,這不是對待心愛之人的做法。
在畫室中間停頓了幾秒中,雒芊奔了過去,她兩手舉起來,用力去掰鐵環,但鐵環用特殊堅硬的材料構成,就是再來兩個她,都無法弄開。
小滬雖然心中也詫異這個發展,畢竟比雒芊平靜點,不至於像雒芊那麽衝動,她在屋子裏四處尋找,試圖將鑰匙找出來。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屋子裏找不到鑰匙。
既然雒伽會離開,還任由她們隨便出入這裏,想必就是知道她們根本無法打開鎖鏈,放許從一離開。
“芊芊姐。”小滬走過去,拉住雒芊奮力去掰鎖鏈的手,雒芊指甲在扣動中,裂開了一點,鮮血沿著盈白蔥嫩的手往下滑,滴了好幾滴到許從一淺色的外套上。
雒芊看到她的血把許從一的外套給弄髒了,慌慌張張拿去擦拭,也當然,越擦血跡越多。
就在慌亂的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時,許從一另一隻沒有被吊起來的手抓住了雒芊的手腕。
青年掌心溫熱,暖暖的熱度傳遞到雒芊手腕上,再一路以酥麻的電流感,直襲雒芊的心口。雒芊心海掀起一層層漣漪。
“好了,不要擦了。”許從一語氣平淡,剛才還有的那份疏離,仿佛隨著這句話而悄然遠去。
雒芊怔怔的,好一會才找回自己低啞的聲音,她相當自責地道:“對不起。”
許從一依舊平靜:“你道什麽歉?”
“都怪我,都怪我們,如果我們不住在你家的話,老師就不會找過去,更不會把你帶到這裏,將你用鐵鏈鎖住。都是我們不好,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雒芊出於某種無法說出口的私心,所以這樣向許從一承諾到。
她轉頭去看小滬,希望得到她的支持,誰知道小滬竟是退了一步。
“從一哥救過我,我很感激你,可是芊芊姐,老師也救過我,如果沒有老師的話,我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我不能背叛他。”小滬眼簾快速眨了一下,隨後快速說道。
雒芊全然沒有預料到在小滬這裏,得到的會是這個答複,她臉色很難看,表情難受,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你會去向老師告密嗎?”這一點雒芊需要確認一下,她盯著小滬眼睛不放。
小滬眼簾垂了下去,眼睛左右轉了一轉,她在思考這個問題,她不確定,她從來不在雒伽麵前撒謊,如果他要是問她,他一定會說。
“老師不問的話。”那麽她就不會主動去說,看雒伽把許從一鎖起來這個做法,估計兩人之前有點什麽恩怨,小滬不喜歡摻和到這些複雜的事情中去,她隻想過簡單的日子。
沒有說的潛台詞,雒芊很容易就猜到了。
她向小滬道謝:“謝謝你,小滬。”
小滬看了眼許從一,又轉目去看雒芊,她雖然不是很聰明,可到這個時候還不明白,那就說不過去了。雒芊在意許從一的程度,已經超過了一個界線,如果是之前還好,血族、人類,不是成為阻礙的存在,可現在不同。
許從一不是雒芊可以喜歡的人,他是雒伽的。那個男人的東西,沒有誰能搶得走,雒芊這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不過情愛這事,大概就是這樣,明知不可為,偏要為之,小滬不準備去勸雒芊,她相信用不了多久,事實就會告訴雒芊,有的人她隻能遠遠看著。
“我先出去了。”小滬肚子有點餓,她要到樓下去找去血液喝,出門的時候,側過頭,往畫室裏看了一眼,隨即瞥到雒芊找來了一條布,正在往許從一懸吊的右手上纏,以防止他手腕被鐵環磨破。
小滬移開視線,不再關注這裏,已經有足夠多的悲慘經驗告訴她,要有自知自明,要看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做不該做的事。人類的生命脆弱不堪,強大如血族,在更為強大的力量麵前,也許別人一根手指,就能將他們給輕輕鬆鬆碾死。
雒芊將布條係了個結,她緩慢垂下手臂。
咬著下嘴唇,猶豫了一會,隨後問:“老師說喜歡你,是真的嗎?那你呢……”
雒芊想問許從一喜歡雒伽不,隻是在許從一淡然的注目中,她的話堵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我不清楚,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你老師,我猜想他多半是認錯人了,他以為我是對方,所以你看到了。”許從一晃動了一下右胳膊,鎖鏈發出窸窣的聲響。
“是這樣嗎?”雒芊驚訝之餘不無驚喜,如果真的是許從一說的這樣,那麽一切似乎也就說得通了。許從一他怎麽看都不像是會招惹上雒伽的人。
“那現在我該怎麽做?鑰匙老師應該隨身帶著,我恐怕拿不到。”
“60。”腦海裏響起一個數字。
許從一看向雒芊的目光裏,柔和了兩分。
“先等等吧,看他具體要做什麽,他隻是把我鎖起來,還沒有傷害到我,倒是你,我挺擔心的,不要因為我這樣一個外人,讓你和你老師之間有什麽矛盾。他很厲害,也很強,可以保護好你,我不行。”
許從一這話在雒芊
作者有話要說: 心裏直接掀起一片狂風巨浪,她盯著許從一的眼,想從裏麵看到一絲欺騙的痕跡,例如他因為當下受困的處境,所以才刻意對她說這些,但是他眼眸清澈,猶如清泉洗滌過一樣幹淨明亮,雒芊幾乎要迷失在他的星眸裏。
“不,你很好,在我看來,你比任何人都要厲害。我也不需要你保護,我會自己保護好自己的。不用替我擔心,有你這番話,我什麽都不怕了。”
雒芊反握住許從一的手,她眼眸裏蕩出柔柔情意。
原來不是她在以為的單相思,原來許從一和她一樣。
目送雒芊離開畫室,許從一脖子轉動,視線遊移到旁邊的一扇落地玻璃窗,窗戶外麵緊鄰著波光粼粼的湖泊,也可以說,這棟房屋,就是建立在湖泊上麵的。
“**線還是沒動靜?”許從一眼睛微微眯著。
係統給了否定的答複:“沒有。”
“不是雒伽嗎?”從種種跡象來看,應該是雒伽才對。
“不是他。”係統也疑惑,它仔細查看過,雒伽身上沒有任何**線存在的痕跡。
“難不成這個世界,就隻有言情線?”不對,肯定不是這樣,許從一捏著拳頭,往牆壁上敲了一下。
“你說,會不會是某個人,將**線給隱藏起來了?”他可看得很真切,雒伽眼底有一種瘋狂和極端扭曲的占有欲,他喜歡他,這一點毋庸置疑。而許從一也相當篤定,這個世界有**線,且**線的攻略目標絕對是雒伽。
除了他別無他人。
………
哎,前麵四千多字是臨時加的,之前的稿丟了,悲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