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到背後傳來的質問聲，上官龍泉頓時被嚇了一跳。
    以他的戰鬥經驗和修為，竟然被人悄然摸到身後，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這是上官龍泉絕對不能接受的！
    上官龍泉也是果決之人，短暫愣神一秒之後，便果斷朝後劈出一劍！
    鋒銳的劍氣撕裂空氣，站在上官龍泉身後十幾米之外的一道苗條倩影，瞬間被攔腰斬斷，一分為二。
    然而，背後之人雖然被腰斬，卻並沒有發出任何慘嚎，也沒有鮮血洴濺的場麵。
    被斬成兩半的嬌軀，分兩側摔倒在地上，然後化作了兩堆水。
    緊接著，地上的水迅速朝內收攏、隆起、成型。
    片刻之後，重新化作了人形。
    看她那身姿婀娜、長發飄飄的樣子，不是甄燁又是誰呢？
    隻不過，這個“甄燁”跟真正的甄燁有所不同。她不是人類的血肉之軀，而是由水構築的半透明身體——這也是甄燁被劈成兩半後，能夠迅速複原的原因。
    而在這個由水構成的甄燁體內，一條如同帶魚般的紫色絲巾在不斷遊走，正是維持水之身體存在的核心。
    回過頭來，看到被自己一劍腰斬之人竟然是甄燁時，上官龍泉愣了一下，連忙道：“抱歉，丫頭，我不知道是你。”
    見到上官龍泉的道歉，甄燁由水構成的嬌軀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
    共同在一個團隊裏生活、戰鬥那麽久了，再生疏的人也該捂熟了吧？
    就算剛才是過於專注和警覺，但在聽到聲音的第一刻，不是應該立即知道是誰嗎？正常人都是先回頭看看是誰，何至於二話不說，一劍劈來？
    而且上官龍泉不道歉解釋還好，他的道歉和解釋，未免有些欲蓋彌彰的嫌疑。
    不過，甄燁還是沒有當場拆穿上官龍泉，她還是歉遜地道：“其實這也怪我，我離開之後，又擔心劍爺您有意外，於是用水作化身，又回來了，沒想到會驚嚇到您。”
    雖然甄燁說得很謙遜，但她的語氣之中再也沒有之前對上官龍泉的尊崇和恭敬了。
    就算是水之化身，根本傷不到甄燁本體，可是誰平白挨了這必殺一劍，任誰都絕對不會給對方有什麽好臉色看。
    “我一路尋來，發現了這個地方。”上官龍泉平靜道。
    他的語氣聽起來，就好像誤打誤撞發現了這裏，而不是有準備、有目的地追尋而至。
    “所以，劍爺您發現了什麽呢？”甄燁問。
    “我有一個荒唐的想法，這棵樹會不會就是我那徒弟杜謳歌？”上官龍泉望著那棵大樹，喃喃道。
    在這件事上，他倒是沒有說謊。
    “不荒唐，大概率就是了。”甄燁點頭，“我的本體在外麵與趙飛他們重新建立起聯係，趙飛抓了一個天堂島的高層，對方供認當年令徒死後，屍體被人改造成一棵樹，成為了天堂島動力係統的核心。”
    “核心？”上官龍泉一愣，再次看向大樹，“原來我們一直尋找的動力係統核心，就在這裏。”
    上官龍泉輕撫著大樹，眼神有些複雜。
    “那麽劍爺打算怎麽辦？”甄燁追問。
    “謳歌這個可憐的孩子，他早就已經死了，就算還活著也無法變回人類。他這個樣子也很痛苦吧，就由我這個當師父的來終結他的痛苦。”上官龍泉毅然決然道。
    聞言，甄燁並未有意料的表情。以上官龍泉殺伐果斷的性格，他確實會做出這樣的決擇；若換作甄燁本人，她恐怕也會這麽做吧。
    “我知道了。”甄燁點點頭，“其實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您。”
    “什麽事？”上官龍泉眉頭一挑。
    “剛才我聯係上了趙飛，他給我們所有人下達了一道命令。”
    “命令？什麽命令？”
    “總攻，開始了。”
    總攻！
    聽到這兩個字，上官龍泉先是怔了一下。他早就料到這一刻會到來，隻是沒想到會挑在這個特殊的時機。
    傳達完趙飛的命令之後，甄燁的水之化身也沒有繼續停留的必要，頓時原地化作了一灘水。
    之前位於水之化身的核心、維持水之化身繼續存在的絲巾，像是有生命一樣，自行飄後，隱沒在無盡的黑暗中。
    外界。
    回到地底通道中，盤膝而坐操縱著水之化身的甄燁本體，此時猛然睜開美眸。
    她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
    幸好這一次返回的，是一道由水構築而成的水之化身，如果是她的本體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即使受攻擊的不是她本體，甄燁依然從上官龍泉劈來的那一劍中，感受到了毫不掩飾的可怕殺氣，以及隱藏在其中的一絲……恐懼。
    沒錯，是恐懼。
    “他是在害怕我發現什麽嗎？”甄燁在心中複盤了一遍後，喃喃道。
    戰前會議結束之後，趙飛曾經單獨找過甄燁。
    當時趙飛說，之所以把甄燁和上官龍泉編在一隊，是因為趙飛發現，上官龍泉可能存在不為人知的另一麵，如果上官龍泉的另一麵顯露出來，而且表現出了脫離控製的危險性時，趙飛讓甄燁不要留手，立即出手阻止上官龍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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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之前趙飛單獨找到了上官龍泉，讓他一旦發現甄燁暴露出不受控製的嗜殺性格之後，就立即阻止她一樣，趙飛也給甄燁下達了一道幾乎一模一樣的命令。
    將兩人編為同一組，實為讓他們互相牽製。
    甄燁並不知道，趙飛也讓上官龍泉來牽製她，此時甄燁仍在仔細揣摩，上官龍泉那一係列古怪行為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辛？
    越想越覺得，趙飛讓她提防上官龍泉，是多麽有遠見的提議。
    “上官龍泉，你到底在隱瞞著什麽？”甄燁又在心裏喃喃一問。
    這樣的問題，光是靠想是得不到答案的。思索片刻之後，甄燁便重新站起來，再次朝著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
    既然話已經傳達，那就自求多福吧。
    草原。
    甄燁的水之化身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上官龍泉的節奏，他低頭看去，隻見斷臂上的“南魚座”紋身已然暗淡，從最明亮的主星“北落師門”開始，迅速地消退著。
    然後上官龍泉又看向旁邊的那棵大樹，感慨道：“對不起，為師不得不這麽做。”
    隨即一劍劈去，大樹應聲倒地。
    四周到處亂飛的熒火蟲，立即朝著大樹圍攏而去，似乎要用自己的微薄之力，讓大樹重新豎起來。
    可是這種杯水車薪，注定徒勞無功。
    看著眼前的一幕，上官龍泉眼中充滿愧疚。
    他是真的愧疚。原本他可以不砍樹的，但是甄燁突然橫插一腳，讓他不得不這麽做……
    片刻之後。
    上官龍泉離開了，剩餘的熒火蟲，一隻一隻地死去，光源迅速熄滅，隻剩下一片黑暗。
    原本安逸、寧謐的草原，化作了死寂之地。
    但——
    滴?、滴?、滴?、滴?……
    本來已經停止運作的水鍾，突然重新開始了滴水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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