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153:挾持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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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您真心喜愛這本書, 請一定要支持正版。若真愛別扼殺。謝謝。  聞人訣下蹲著用力搓洗手上衣物,腦子卻在快速轉動, 他不覺得天元和賭坊如今的主人留著炎振隻是為了羞辱和折磨, 他們之所以沒有殺死炎振,一定是因為炎振手上還有什麽依仗。

    讓他們不敢, 或者說,忌憚。

    而要不要從炎振身上找突破口,也還未知,要先接觸了那個男人才可下判斷。

    聞人訣有這個心, 做事便越發刻意, 他知道那個跟自己一樣其貌不揚的老仆每天都要往地下室送飯, 便想方設法的親近。

    本也有意用錢買東西討好,但他幫夕陽跑腿拿的那些錢, 都為了掩護那隻貓給了同室的人, 如今身上分文不剩。

    跟前跟後了一段時日,老仆總算對他多了些熟悉,聞人訣看時候差不多, 便做了些手腳,讓老仆的手被重物砸了一下, 不輕不重的傷賭坊管事不會在意, 老仆隻能自己找些藥吃, 但每天的工作還是要做的, 賭坊不養閑人, 聞人訣有意幫忙, 可沒想老仆雖糊塗卻很謹慎,就算雙手不便卻依舊每日親力親為。

    地下室關了不止一個人,老仆覺的自己小心些沒錯。

    但大概真是點背吧,他的手才好沒多久,便又莫名其妙的摔了個大跟鬥,一隻腳跛了,行動很是不便。但又不敢跟管事的告假,怕被當做無用之人扔出去,而前段時間自己手受傷時,耐心照顧自己的那個小夥子就讓他舒心多了。

    老仆自然不會無故摔倒,聞人訣做一次貓膩不成也沒不悅,反而細心照顧,等待時機再來一次,人就是這樣,戒備心會被親近一點點磨光。

    尤其在自己遭受苦痛之時。

    幫忙拎著飯桶跟老者忙活了幾日,他辦事妥帖,不該看的不看,更不會開口問東問西。

    地下室陰冷潮濕,隻在狹小廊上亮著三四盞燭火般的小燈,看守的人不會長久在裏麵呆著,隻在最門口處守著,長年送飯的就那兩個人,他們都很是熟悉了,聞人訣剛開始跟著送飯他們還關注幾眼,等出入的次數多了便也不太在意。

    跟著送飯這些天,聞人訣熟悉了一下裏麵的環境。

    他見到炎振了,跟在老仆身後。

    不過沒去抬頭打量,隻幫忙往破碗裏舀飯。

    那是個三十左右的男人,方正臉龐。因為長久的折磨頭發淩亂結塊,渾身散發惡臭,走動間聽見厚重鐵鏈聲響,聞人訣貌似不在意的瞥了一眼,一根足有人手腕粗的鏈子鎖著男人腳踝。

    對方看見他也沒什麽多餘反應,神情有些死寂的絕望,可透著的那股子韌勁,還是能讓人看出一點昔日的風骨。

    使夠了錢,同室那幾個人不僅幫他遮掩了小貓,還幫他分擔了不少活,聞人訣也借著出去買藥的由頭,往老仆跟前湊的越發殷勤。

    聞人訣雙手死命拎著飯桶,飯菜中有股子餿味,地下室門口給他開門的兩個人很是嫌棄的伸手捂鼻子,讓他快些走。

    穿過那兩個人,鐵門在身後關上。

    聞人訣借著昏暗的光線,一個個往房間裏舀飯,直到到了炎振的牢房。

    三天前,老仆感冒了,因為沒人照料,後來還發起了高燒。

    渾身無力下,隻好讓他一個人前來,好在幾天下來,他沒出任何差錯。

    聞人訣彎腰把發餿的飯,舀進鐵柵欄邊放著的大碗裏。

    這幾天他都一個人前來,重複著老仆的步驟,就算是到了炎振牢房門口,也沒開口說話。牢房中被鎖著的男人一樣沒開口的意思,甚至連抬眼看聞人訣都沒有過。

    鎖著腳踝的鐵鏈子過短,一端被釘死在牆壁上,吃飯的破碗卻被放置在鐵柵欄邊上,炎振夠不著,隻能前撲身子趴下用手指抓著吃。

    破碗是被固定死在鐵柵欄邊的,他動不了……

    往日裏舀飯完聞人訣會立馬轉身離開,但今日,他卻好整以暇的收手站著,看男人挪步過來,趴下身,伸出手指抓飯吃。

    頭發因為過久沒打理,結著塊。聞人訣看不清他的眼睛和鼻子,陰暗的房內隻放著一個木桶讓人拉屎尿,可明顯,被清理的幾率不高,正散發難聞的惡臭。

    飯菜餿的濕軟,甚至不太能被抓起,大部分從男人指縫間流出,趴直的男人便伸出舌頭從地上舔起。

    炎振不得不如此,地下室一天隻送一次吃的,如果餓著肚子,他可能會挨不住夜間的陰冷。

    聞人訣看男人腦袋在地上拱動,眼神很平靜。

    “真像條狗啊。”

    地上舔舐的腦袋一頓,而後繼續自己的動作。

    對聞人訣的開口,炎振有一瞬間的愣神,可如此譏諷的話,他這一年來聽的還少嗎?早就不以為然了。能來這送飯的,地位恐怕比狗也高不到哪去,大抵是想從自己身上找些存在感。

    炎振懶得應付這樣的人,仔仔細細把掉落在地上的殘渣舔完,他又伸手去抓碗裏剩餘的。

    男人對自己的話反應不大,聞人訣倒不感到奇怪。

    他隻是把抱在胸口的雙手背到了身後,等男人把碗中的食物全部吃完,準備爬起身走回牢房深處時才又開口:“夕陽快死了。”

    語氣很平淡。

    卻讓背朝著他的男人身子一僵。

    先前被罵成狗都沒半點反應的男人,重新轉過身來,透過結塊的頭發,死死瞪著他:“你見過夕陽?”

    聞人訣沒回應,站在原地就那麽靜靜的打量著男人,瞳孔深處透著些非人的冷淡。

    炎振終於覺的這個人不太一般,他跟著深究般和聞人訣對視,卻看不出這個麵容醜陋的仆從究竟有何不同。

    “你究竟是什麽人?”

    微微往下垂著眼,聞人訣大半個瞳孔被眼瞼蓋住,有些倦怠的樣子,漫不經心道:“為了一個男人與手下反目落得現今的下場,不覺得自己很是滑稽嗎……炎振。”

    一開始的語調慢悠悠的很輕緩,最後兩個字時,卻忽的加重了語氣。

    炎振聽他喚出自己名字,卻不感到詫異,他隻重新走回鐵鏈限製的所能到達的最遠處,隔著鐵柵欄看這個神秘來人,沉聲道:“你想做什麽?”

    “救你出去。”聞人訣伸出中指,上麵沾上了一些飯菜的湯水,他用另一手慢慢擦去。

    “嗬。”炎振視線轉冷,腳步往前再踏出一步,想靠人再近一些。

    隻不過鐵鏈早被他拉直,半步前進不得。

    沒辦法他隻好站在原地,語氣加重:“就憑你?”

    “你在對我用激將法?”聞人訣抬眼,語氣有些詫異,但很快轉為嘲諷:“不需如此我也會救你。”

    炎振張口啞聲,半天看看外邊,知道得抓緊時間……可心中的猜疑太重,他問:“你救我,為什麽?我們非親非故。”

    聞人訣垂下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奴仆衣服,笑道:“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處境做些什麽。”

    炎振沉默,他曾是這家賭坊的主人,怎麽會不知道賭坊奴仆的地位。

    這個人看來是想把賭注壓在自己身上,隻是:“看來天元是想出新法子折磨我了,他給了你多少錢?你演的還不錯。”

    男人的冷嘲不加收斂,可聞人訣看著他,卻笑的多了分認真。

    “一年的折磨,耗盡了你全部的銳氣麽。”

    雙腳僵著,炎振死死盯著來人,愣是忍著一個字沒有。

    聞人訣再笑:“我的耐心有限,這段時間我不會再來,你好好想想。”

    炎振咬著牙,瞪著血紅大眼,看聞人訣步步離去,再沒回頭。

    討好的對兩個守門護衛笑笑,聞人訣加快步伐,回老仆身邊。炎振會提防他不奇怪,若炎振二話不說的信了自己,才要值得警惕。

    以為自己是天元故意派出,給他希望又再狠狠踩滅,這樣的想法對一個曾經的當權者來說,很正常。

    他心中思量的卻是,怎麽再見雲暮一次。

    今天和炎振短暫交流的這一次,聞人訣更信了他是有依仗的。

    不然炎振無需對自己的出現如此防備。

    光救出人有什麽用,改變不了局勢。聞人訣真正看重的是,炎振到今天還能用來活命的那股力量。

    可現在看來,這個人,也是可用的。

    一個人在黑暗中陷的久了,哪怕是一縷微弱的光芒都會奮不顧身抓住,可炎振今天能夠忍耐住,聞人訣便覺的他最起碼有一個珍貴之處。

    沒有人會始終勝利,一旦失敗就歇斯底裏的,再偉大過,也是廢物。

    自己要的絕不是言聽計從的傀儡。

    這一段時間不再去見炎振也是準備耗耗他的耐心,最無望之時的伸手,才能讓被拉扯之人銘心刻骨。

    同樣的,自己還得利用這段時日,從雲暮那拿到他想要的。

    他想著要再見雲暮一次。

    對方想的居然跟他差不多,但雲暮之所以想再見他,還是因為那隻白色小貓。

    雲小少爺這段時間在家裏表現很好,成功彌補了那次偷溜出去的負麵形象。

    爺爺誇了他幾次,大哥們對他也多了點笑容。

    他是家中最小的兒子,父母都去世了,大哥掌管著雲家,其他幾個哥哥們本事也都不弱,幫襯著。爺爺雖然年紀大了卻老謀深算,坐鎮家中,於是他這個年齡小了許多的次子,便被養成了如今的樣子。

    爺爺護著,哥哥們寵著。

    好好表現了一段時間,雲暮便有些按捺不住了,他想去見見那個奇怪的人,還有托付給對方的小貓。

    那貓兒天藍色的眼睛特別漂亮,雲暮救下它的時候,它就那麽看著自己,水汪汪的,好似自己是它最親近的依靠。

    雲暮覺的自己得對它負責。

    而且……那個奇怪的“醜家夥”也很好玩。

    從小到大,誰敢那麽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看?

    雖然當時感覺不太好,不過後來再想想,卻也不是很討厭。

    而且那人跟自己說話的語氣……雖然很平板,但分明帶有訓斥,和哥哥們一樣,可之所以訓斥也是因為關心啊,這點道理雲暮還是知道的。

    他憋在家中裝乖寶寶的這麽些日子,就在想,那個長相醜陋但聲音好聽的怪人怎麽樣了,那隻小貓有沒有變得更漂亮一些。

    尋著個由頭,他慫恿著藍家的小子說要到賭坊玩。

    藍家那小子膽子比他還小,從小和他一樣被管的嚴厲,兩人今年都已舉行過成年酒會。

    十五歲了,總該幹點“大人”的事。

    來賭坊明顯是個好主意。

    知道雲家和藍家小少爺要來,飛馳,也就是賭坊大管事早吩咐下去了,一些不該開的“局”都移到高層去,小少爺們要經過的地方全數擺上了鮮花。

    雖然兩位少爺是要來“開眼”的,但他哪能真讓那些齷齪事進了他們的眼,真嚇著驚著了,可沒法和兩家交代。

    連大廳今晚的客人,他都讓人篩選了一下,一些個特別容易冒刺的,都說著好話往高層帶,為此還特意開了幾個“局”在樓上隱蔽的房間。

    藍家小子和雲暮哪能想到這些個,他們讓家裏人把車停在門口,跟著賭坊早候在一邊迎接的人進去。

    兩家的護衛早在他們到來之前,就散落在了賭坊裏。

    沒有他以為的恨意,向陽從對方眼中看不出複仇的欲望和該有的憎恨……或者悲傷。

    就是這份違和,才讓自己留了心吧……念及此,視線處有根半人高的棍子,他突然挪動了步子朝著棍棒走去。

    他一動作,讓死死看著他這個方向的聞人訣轉移了瞳孔,發梢眉角還在往下滴著尿液,但少年似乎感覺不到自己的窘迫,帶著份不該有的沉靜,盯著向陽。

    不像個活物,向陽眉蹙的更緊,但依舊維持著自己的平靜,走至棍棒前,有力的右腿往後抬起,突然狠狠一腳踹出棍棒,朝著聞人訣的方向襲去。

    半人高的木棒在空中前後調了頭,朝聞人訣的位置快速飛去,少年的視線終於從向陽身上挪到了棍棒上,快速低頭,重新趴伏到地麵,雙臂護著腦袋。

    棍棒帶起的淩厲風聲從耳側劃過,落在身旁,聞人訣似乎感應到什麽,重新看向前邊站著的青年。

    向陽卻麵無表情的轉過身子,追著飛龍他們而去。

    聞人訣盯著掉落身側的木棒看了會,伸手抓過,借著木棒的支撐,終於站起了身子。

    有些艱難的拄著木棒往前方走了幾步,有黃色液體從下巴處滴落,他腳步稍頓,似乎想起了什麽,考慮了片刻,還是朝著右邊走去。

    那裏有一條從聚集地附近的大河處挖過來的小溪流,平常供應聚集地裏的人們飲用,沒什麽危險異類,離聚集地也近。

    用木棍在水中找到支撐點,聞人訣小心的脫下身上粘著傷口的衣服,整個人直接浸入水中,腦袋也埋在水中良久,若有旁的人在,怕要以為他早就窒息而死了。

    似乎到了閉氣極限,水中忽的冒出一顆黑發腦袋,聞人訣才出水麵,就急促的呼吸起來。

    身上留有的尿味被清水洗淨,包括渾身的血液。

    從水中上了岸,聞人訣趴在岸邊大石上歇息片刻,丟了木棍,腿腳似還有些不方便,一瘸一拐的往目的地去,路過野果林時,從地上撿了兩個果子,注意著身周沒有看守林子的聚集地人在,便小心藏了起來。

    在細石散落的小路上走了片刻,轉過幾座木屋,到了聚集地最後頭,那還有兩座小木屋,聞人訣腳步快了些,朝著其中一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