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尋常(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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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進在自己房間裏招待了蕭稷,原本和他同住一屋的小廝,因為有差事,此時恰好沒有在屋裏。

    當然了,就是他原本該在屋裏,馮淑嘉也會找借口將他給支出去的。

    馮淑嘉親自交代下去,很快采薇便提著茶水小點送了過去。

    石進慌忙起身迎接,不敢勞動采薇,自己將茶水點心一一取出,放在桌案上。

    茶是雨前龍井,葉片舒展、茶湯澄澈、茶香悠長;小點有芸豆糕、桂花糕、江米糕、千層酥,以及蜜餞等各類果脯,並五香瓜子,滿滿當當地擺滿了八寶攢盒。

    石進拱手稱謝:“勞煩采薇表妹回去替我謝過姑娘賞賜,等一會兒我再親自去芷荷院謝恩。”

    采薇不喜歡在府中攀扯關係,覺得大家都是下人,盡心當值就好了,何必攀親拉故的,聞言不由地眉間微蹙,但是看到一旁的蕭稷,她也不好多說什麽,點了點頭,便收拾好食盒離開了。

    石進親自送采薇出了門,眼見著采薇過了垂花門,才關上門,長舒一口氣。

    可算是都打發走了。

    回頭一看,蕭稷正安閑自在地自斟自飲,細細地品茶,就像是在自己家裏一般。

    石進唬了一跳,慌忙上前低聲勸阻:“少……君公子,您怎麽這麽大意,萬一……”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蕭稷笑著打斷了:“在武安侯府,不用擔心。”

    說罷,又咬了一口江米糕,咀嚼讚道:“香甜軟糯,入口即化,佳品,佳品!”

    石進一愣,為什麽在武安侯府就不用擔心有人暗算?話說起來,少主又為什麽要安排他在武安侯府做小廝呢?

    石進滿心的不解,但是想到自己數次暗示,均被蕭稷警戒的一眼嚇回,隻能壓下滿腹的疑惑不解,替蕭稷又續了一杯茶。

    “你也坐下吧。”蕭稷指著對麵的座位笑道,“你這樣站著伺候我的話,馮姑娘看到會起疑的。”

    石進一怔,不是說在武安侯府不用擔心嗎?而且他已經送走了采薇,還關緊了門窗。

    蕭稷笑著搖搖頭:“這裏是武安侯府,若是馮姑娘有心打探,你覺得自己能瞞得住嗎?把窗戶打開吧,此地無銀三百兩。”

    蕭稷的吩咐,石進不敢怠慢,立刻去開了窗戶,又和蕭稷相對而坐。

    當然,屁股是怎麽都不敢坐實了的,隻是堪堪挨著凳子的邊兒罷了。

    芷荷院裏,采薇低聲問道:“姑娘,要奴婢去前院盯著嗎?”

    她可從來都沒有聽石進提起過往日石家生意上的夥伴,現在突然冒出這麽一個人,她總覺得心裏不安,怕石進有事瞞著主家,再犯下什麽錯誤來。

    馮淑嘉笑著搖搖頭:“張護院親自盯著,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原來姑娘找了張護院幫忙啊!”采薇鬆了一口氣,拍著心口笑道,“姑娘先前也不說,害得奴婢白白地擔心一場。”

    馮淑嘉見狀好笑,故意逗采薇:“不應該是我請了張護院幫忙盯著,所以你才更應該擔心嗎?”

    擔心石進真的有什麽問題,被張護院探知。

    采薇看到馮淑嘉眼底的打趣,嬌嗔地一跺腳,不依道:“姑娘!奴婢才不是那樣的人呢!什麽表哥表妹的,都不如姑娘在奴婢心中重要!”

    馮淑嘉對此毫不懷疑,前世采薇就是為了她,毫不猶豫地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心中一沉,馮淑嘉臉上的笑容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陰影,不想讓采薇看出來白白擔心,她笑著轉了話題:“石進那裏有張護院盯著,出不了錯的。你和采露一起來合計合計,看三月初六成衣鋪子重新開張之後,實行這些優惠促銷、分等級限購的計劃可行?”

    采薇聞言放下疑慮,和采露一起幫著馮淑嘉出謀劃策。

    等到金烏西墜,蕭稷也起身告辭。

    為盡禮數,他還要來拜別白氏和馮淑嘉,當然都被兩人分別遣了丫鬟送客打發了。

    一個府裏小廝昔日的生意夥伴,不值得她們親自接見。

    蕭稷多次早有預料,麵上一派風輕雲淡。

    石進臉色卻有些晦暗,暗暗為蕭稷抱屈不平。

    想他們少主英明神武、天賦使命,竟然被白氏和馮淑嘉母女二人如此輕視嫌棄,真是讓人憤憤不平。

    蕭稷見狀搖搖頭,看來以後他還是少在外麵見石進吧,否則以石進這樣的心態,早晚得露了痕跡。

    待石進送蕭稷出府之後,負責盯梢的張護院親自來芷荷院回話:“先前屋子裏的門窗關著,屬下還能借此掩蔽,靠近探聽一二。

    等石進送完采薇,回身打開了窗戶,屬下為免被人察覺,就稍稍躲得遠了一些,所以他們的談話也聽得不太真切,而隱約聽到的幾句話,也都是敘說別後各自的情況。

    多是石進在說,那位君公子在聽。”

    “君公子?”馮淑嘉挑眉。

    張護院點點頭,說:“石進那位故友,姓君名珩,石進稱呼他一句‘君公子’。”

    石進家道中落,賣身入府做小廝,勉強養家糊口,遇到昔日的舊有,身份不同往昔,稱呼對方一句“君公子”,倒也說得過去。

    讓馮淑嘉在意的,是那位君公子的名字。

    珩者,玉也,飾於佩玉之上,形似磬而小,或上有折角,用於璧環之上,因較稀少而珍貴。

    《禮記聘義》有言:“君子比德於玉焉,溫潤而澤仁也。”

    而磬為禮器,世人講求君子以禮立身於世。

    此人姓君,名為珩,清雅脫俗,實在是不像是一個行腳商該有的名字。

    而那人沉穩從容、優雅高華的氣派,也實在不像是一個小小的行腳商人該有的。

    當然了,事情也不盡然如此。

    譬如,李景姓李名景,字景行,出自《詩經·小雅·車轄》中的“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一句,喻指高尚美好的品德。而顯然,李景是一個外表風流儒雅,實則自私陰狠、徹頭徹尾的小人,完全背離了父母給他取名時的期待。

    馮淑嘉拋開對“君珩”一名的糾結,問張護院:“除了這些,張叔有發現什麽異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