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兩岔(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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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淑嘉的話剛落音,采薇的聲音就在外頭響起:“你怎麽來了,你的那位故友送走了嗎?”

    馮淑嘉看了張護院一眼,笑道:“還請張叔先避一避。”

    請他盯著石進是一回事,瞞著石進又是另外一回事,再加上白氏早就對他言明,這是馮淑嘉要考驗石進以圖重用,張護院明白自己該怎麽做,他點頭應下。

    采露便引著張護院,藏身在宴息室的簾後。

    等張護院藏好,采薇已經在門口通稟道:“姑娘,石進來回話謝賞了。”

    馮淑嘉看了看簾後,紗幔輕垂,一切如常,朗聲吩咐道:“進來吧。”

    采薇這才挑簾,放了石進進來。

    因為往常也是如此,除了采薇今日聲音稍稍大了一些,所以石進並沒有起疑。

    行禮問安之後,石進再次躬身恭敬謝賞:“多謝姑娘賞賜,讓小人也不至於在故友麵前太過於寒酸。”

    馮淑嘉抬手示意石進起身,笑道:“這有什麽,這都是你該得的。往後你若是做得好了,還能比這更體麵呢!”

    石進麵上一派感激,再次躬身稱謝。

    馮淑嘉卻話鋒一轉,一臉好奇地問道:“對了,你那位故友,還在做行腳商嗎?”

    石進可不敢真的將馮淑嘉當做好奇的孩子,先給了個甜棗,接著就順其自然地打聽蕭稷的事情,是不是隻要他回得不好,這往後連先前那樣的“體麵”待遇都沒有了?

    好在,他也不需要這樣的“體麵”。

    “回姑娘的話,小人的那位故友,如今可發達了,早就不做行腳商了。聽說是找對了路子,發了大財,如今就隻管坐在家裏等著數銀子就好了。”石進一臉羨慕,將之前和蕭稷借由“別後契闊”對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哦,這麽厲害?你有沒有向他取取經?”馮淑嘉好奇地追問。

    石進一臉哀傷,低聲回道:“沒有……小人看到他的意氣風發,就想到中落的家道……”

    這話是沒法繼續下去了。

    馮淑嘉不知道石進說的是真是假,但是可以肯定,石進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那麽她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的必要了,免得惹人反感,徒生罅隙,壞了往後的事情。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馮淑嘉語重心長地勸慰道,“我方才和母親請示過了,等三月初六成衣鋪子重新開業,就讓你去鋪子裏當差。好好努力,憑你的本事,兩年之內提拔成管事,應該沒有什麽問題的。”

    石進心裏一驚,少主讓他潛入武安侯府當小廝,馮淑嘉現在卻要他去成衣鋪子當差,難不成是發現了什麽?

    石進麵色惶惶,誠惶誠恐道:“姑娘如此提拔看重小人,小人自然是感激不盡。可是,小人擔心萬一自己不能勝任,有負姑娘的重托信任……”

    “如果你都不能勝任,那試問這府中還有誰能勝任?”馮淑嘉打斷石進的不知是真推脫還是假惶恐的話,笑道,“石家在江南雖然算不上是巨商富貴,但是也小有名氣。如果不是那艘傾盡家資的海船意外沉沒在大海之中的話,估計現在江南必有石家的一席之地。”

    石進聽馮淑嘉這麽說,推辭的話就不好再說下去了,躬身稱謝:“多謝姑娘賞識,小人萬分感激,定然會竭忠盡力,努力不負姑娘所望的!”

    所謂的傾盡家資的海船沉沒,隻是石家為了從商場隱退以扶助蕭稷的借口罷了,所以石家人並未對外隱瞞,當初石進進府之時,白氏就已經將他的“身家背景”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了。

    馮淑嘉滿意地點點頭,交代下去:“這樣吧,明天一早你就去成衣鋪子裏找張掌櫃,看他如何給你分配差事。這幾天你就先在鋪子裏熟悉熟悉差事,畢竟,石家當初做的可是茶葉生意。”

    雖然說經商是“一行通,百行通”,但是馮淑嘉對石進寄予厚望,可不希望他僅僅做個跑堂待客的小二就行了。

    石進卻一心以為馮淑嘉是發現了什麽異常,迫不及待地要將他攆出武安侯府去,心中忐忑焦急,麵上卻不敢流露半分,躬身應諾稱謝:“小人遵命。”

    頓了頓,又不甘心地問了一句:“隻是,小人去了鋪子,那中山伯世子那裏,誰盯著呢?”

    馮淑嘉笑道:“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明日大春和小春兄弟倆就回來當值了。”

    所以,他在馮淑嘉心裏,還是不如大春和小春兄弟倆可信是麽……

    石進有些憂傷,見馮淑嘉主意已定,不會再有更改,隻得躬身告辭。

    采薇起身相送。

    采露轉到宴息室,撩開簾子,請張護院出來,到正廳繼續先前的問話。

    馮淑嘉歉然笑道:“委屈張叔了。”

    張護院忙抱拳道:“不敢,姑娘言重了。”

    要不是馮異的一路賞識提拔,他也不可能從一個夥夫成為將軍親衛,上陣殺敵,建功揚名;要不是馮異心善,體念他在戰場上傷了身子,不宜再繼續拚殺,他也不可能退伍之後,做了武安侯府的護院總領,教習一眾護衛,聊慰不能再繼續疆場馳騁的落寞。

    馮異的家眷,他自然是要恭敬以待,誓死保衛的!

    更何況,上次那些護送馮淑穎歸鄉卻讓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溜走的護衛,都是他用心教導訓練出來的屬下和兄弟,要不是馮淑嘉開口求情的話,估計他們一個都不能留下來。

    張護院心裏記著馮淑嘉的恩情,做事自然更是仔細周全。

    想到石進進來之前,馮淑嘉的問話,張護院認真地回想片刻,這才低聲回道:“窗戶大開,顯然那位君公子和石進都不可能談及不可能對外人言說之事。要說奇怪之處,倒是也有,那就石進對於那位君公子顯得格外地敬重。”

    張護院頓了頓,又笑道:“不過,這也說得過去,畢竟舊時的友人如今飛黃騰達,而他卻賣身為奴,身份懸殊,再次相見,石進少不得要放低身段,不能再和過去一樣和對方平等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