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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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女子拜師,並沒有男子入學拜師那般麻煩,更何況嚴嬤嬤隻是來府中教授馮淑嘉禮儀規矩的,更是沒有那麽多瑣碎事項。
不過是學生奉茶拜師,先生接了茶,訓勉幾句就算是禮成了。
比之前世,馮淑嘉奉茶時恭敬而真誠,也因此得了嚴嬤嬤比前世更溫和更真誠的訓勉告誡。
“住處我已經命人提前收拾好了,嚴嬤嬤若是得空,我這就讓人領你去看一看,有什麽需要添置增減的,或是不可心的,也好及時去置辦。”拜師禮後,白氏笑著說道。
嚴嬤嬤灑然一笑,頷首致謝道:“夫人客氣了,苦日子過來的人,何處不能安睡?更何況是夫人精心安排著的。”
話雖是如此說,嚴嬤嬤還是起了身,準備先去住處將包袱放下,也好著手安排一下馮淑嘉往後的課程。
馮淑嘉主動請纓,起身笑道:“我領嬤嬤過去。”
嚴嬤嬤心中一怔,馮淑嘉似乎待她格外地尊敬和親近,這讓她不由地再三驚訝,然而麵上卻無惶恐也無驕矜,坦然大方道:“如此,就多謝馮姑娘了。”
馮淑嘉微微一笑,伸手做請,心中感慨嚴嬤嬤的寵辱不驚、泰然自若。
小丫鬟見機挑簾,師生二人便先後出了門。
馮淑嘉依舊親自為嚴嬤嬤撐傘,斜風細雨之中,一路朝馮淑穎先前居住的風荷院,如今更名為得宜居的院子走去。
得宜居和芷荷院,分列在荷塘兩側,走路需一些功夫繞行,行船倒是極為便利。
白氏的意思是,得宜居離著芷荷院不遠不近,方便嚴嬤嬤來回授課,且嚴嬤嬤規矩禮儀沒得挑,住在得宜居正好正一正被馮淑穎亂掉的規矩。
如今的得宜居,依舊是由念秋掌管著院中一切事宜。
馮淑穎一事之後,馮淑嘉本想著將念秋調到自己的身邊來的,也能多一個助力。轉念一想,又放棄了,一山不容二虎,念秋當家作主慣了,如今要到芷荷院屈居於采露之下,萬一要是生了罅隙,可就不美了。
雖然留在了更名換姓之後的得宜居,但是月例未變,地位未變,隻是比以前在馮淑穎手下小心翼翼地討生活,又多了一份從容自在,念秋自己也沒有什麽不滿的。
等到白氏將得宜居作為嚴嬤嬤的住所,叮囑她仔細伺候時,念秋就更是摩拳擦掌、躊躇滿誌了。
沒有主子需要伺候固然輕鬆自在,但是這也意味著碌碌無為、無所建樹,這可不是念秋追求的生活。
如今白氏將嚴嬤嬤安排在得宜居,還特意吩咐她仔細伺候著,可見是信任她並且重用她了——侯府之中,誰不知道白氏和馮淑嘉母女倆對於嚴嬤嬤都是敬重?
念秋一早得到了消息,領著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齊列在院門外迎接。
待馮淑嘉和嚴嬤嬤到來,由念秋領著,齊齊地向二人屈膝問安。
這整齊隆重的歡迎陣勢,別說是嚴嬤嬤了,就是馮淑嘉也吃了一驚,隨後便朝念秋投去一個讚許的微笑。
不管怎麽說,給予嚴嬤嬤足夠的尊敬總歸是沒錯的。
嚴嬤嬤驚訝之後,眼角帶笑,道:“夫人和姑娘有心了。”
等進了院子一看,一明兩暗的正房,兩旁還附著耳房,東西廂房也如正房三間張設,院子裏春草葳蕤、春花嬌豔、春樹生輝,很是寬敞寧馨。
這樣的院落,在別的府上多是嫡小姐居住的地方,如今卻收拾出來給她一個教養嬤嬤居住,這讓嚴嬤嬤很是感歎。
固然,武安侯府府邸寬闊、屋舍極多,又人口簡單,這樣的院子主家住不滿也是正常的。但是能將這樣精致的小院子安排給她來居住,可見白氏對她的看重。
不,還有馮淑嘉待她的敬重。
嚴嬤嬤側首看了眼麵若春花的馮淑嘉,嘴角輕輕揚了揚。
嚴嬤嬤的行李不過是一個小包袱,極為簡單,收拾起來也快。
等行李安置好了,念秋便領著院子裏的丫鬟婆子前來請安,並且詢問嚴嬤嬤如何取舍安置。
如今的得宜居安排給了嚴嬤嬤居住,那麽人員調度安排,嚴嬤嬤當然也能做大半的主了。
“我生活簡單,不需要如此多的人手伺候。”嚴嬤嬤正色且溫和地說道,“但是院子裏也需要人打理,所以就一切照舊吧。隻是,近身伺候的活計交給瑞珠來做就行了。”
白氏和馮淑嘉待她再好,安排的人手再多,也總沒有一直跟隨她的瑞珠用著順手順心。
念秋等人自是齊齊應諾,且極有眼色地退了出去,隻有念秋之後去而複返,重新上了茶水點心,又默默地屈膝退了出去。
嚴嬤嬤暗自點頭,待念秋出去之後,和馮淑嘉說道:“府上丫鬟婆子的待客規矩極好,熱情又周全,隻是有一點,端茶遞水這等小事,自有小丫鬟來做,掌院大丫鬟親自來做,雖然彰顯了對客人的尊重,但是難免失了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呐!”
馮淑嘉為她撐傘引路,尚且可以說是學生對老師的敬重,但是念秋一個掌院大丫鬟搶了小丫鬟的活兒,又是何道理?
對於嚴嬤嬤上來就給她上了一課這件事情,馮淑嘉十分高興。
嚴嬤嬤是覺得她可教,並且願意去教,才會在一上門就借機指出不足來。
要知道在前世,那短短一年的師徒情分之中,因為她的狂妄無知,到了最後,嚴嬤嬤幾乎不怎麽開口教她,隻不過是苦熬一年期滿,好向白氏請辭,免得一來就請辭,讓武安侯府麵子上太難看罷了。
“多謝嬤嬤教誨,我記下了。”馮淑嘉起身,鄭重相謝,又趁機請托道,“下次嬤嬤再見到她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隻管出言指正訓誡就是了,不必有所顧忌。”
嚴嬤嬤眉梢微微一挑,看著馮淑嘉麵上的恭謹和誠心請教,進府後第一次露出了除坦然自若之外的神情,帶著些微讚許、一點無奈好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