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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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間,馮淑嘉像是回到了上次新店開張時。

    當時她躲進老店避開喧嚷,眼前的人也是這樣上門含笑道,要送她一份大禮。

    所不同的是,那時兩人還在互相戒備,他還需要等候通傳。

    而如今兩人已經是合夥人,他可以徑直在院子裏等候。

    馮淑嘉看著眼前英英玉立、眉目溫潤的年輕人,一時間有些神思恍惚,感歎命運的奇妙。

    “這裏不方便,進屋再說吧。”馮淑嘉回神笑道。

    雖是後院,然而今日新店開張,人群湧湧,喧嚷嘈雜的,也不見得有多清靜。

    上次大禮是打贏了汾陽王的侄兒,這次的大禮還不知道有多勁爆呢,當然不能在這空闊的後院侃侃而談,免得被有心人聽了去。

    蕭稷聞言笑著點點頭,當先一步,替馮淑嘉推開書房的門。

    待兩人進去,分主賓坐定之後,采露上了茶點,很有眼色地守在門口放哨。

    “不知君公子這回的大禮,又是打贏了誰?”馮淑嘉玩笑道。

    因為此次合股做生意的事情,兩人來往多了,相互之間見麵時也不像以前似的互相戒備,偶爾也會像朋友似的說上兩句玩笑話。

    蕭稷對於這種變化樂見其成。

    總好過他一腔真心,馮淑嘉卻總戒備著他別有什麽陰謀。

    “要非說是打贏麽,也可以。”蕭稷神色頗為認真地思考一番,惹得馮淑嘉不由地揚唇一笑。

    相處得多了,她才發現這位君公子真是位不可多得的妙人。

    馮淑嘉也不催促,端起茶盞,輕啜一口。

    對於馮淑嘉的不追問,蕭稷早就習慣了。

    眼前這個小姑娘,不過是才剛十一,卻總是做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乍一看十分惹人發笑,然而想到她往日做成的那些事情,蕭稷可不敢小覷了她去。

    沒人接話,蕭稷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地接道:“我已經派人把安掌櫃的家眷都從安期生的手下安全解救了下來,這麽算起來的話,我這也算是又打贏一場了。”

    馮淑嘉擱下茶盞,挑眉詫異:“君公子好本事!”

    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不簡單,但是還未曾料想得到,他竟然這麽快就從安期生的手下把人搶了回來。

    安期生是個外強中幹、滿腹奸邪的膿包,安遠誌可不好糊弄,更別提還有汾陽王在背後盯梢了。

    雖然石進曾經稟報說,安期生此人自視甚高,對於安掌櫃極其家眷的處置完全都是自作主張,安遠誌和汾陽王並未牽扯其中。但若是裁雲坊真的和汾陽王私底下的謀算有關,以汾陽王那麽謹慎的人,又如何不會派人盯著?

    不管怎麽說,眼前的人隻怕都不是個簡單的商人。

    馮淑嘉心底計較。

    那廂蕭稷聞言,容色故意露出一絲得意,言語卻極為誠懇:“馮姑娘所托,在下怎麽不全力以赴,以求達成!”

    馮淑嘉默了默,貌似這件事情是眼前的人自己主動大包大攬的吧。

    想當初她不過是在安期生趁著當眾致歉之機生事時,借著安期生的汙蔑將安掌櫃給強行扣了下來,想打聽清楚裁雲坊內裏的那些勾當罷了。

    誰知道眼前的人主動湊上前來,給她分析眼前的情勢:

    “……那安期生如今吃了這麽大的一個虧,當眾丟了麵子,如何肯善罷甘休?……能走到這一步,誰都不是傻的,他難道不明白你扣下安掌櫃的用意?……說不得,早在安掌櫃來之前,他就拿捏住了他的命脈!聽說,安掌櫃子孫興旺,家眷極多,而且因為他的幹係,多在安期生手下討生活……”

    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大堆,顯然是早就都調查清楚了,現在卻在她麵前裝模作樣地揣測分析。

    馮淑嘉見狀樂得湊上一角,便順勢多問了一句:“那以君公子之高見,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蕭稷見魚兒上鉤,便忙謙遜地說了“不敢”,又趁勢立下軍令狀:“馮姑娘若是信得過在下,不如將這件事情交給在下去做,在下保證,定叫那安掌櫃絕無後顧之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實話,當時麵對這樣赤誠相幫的蕭稷,馮淑嘉心裏是警惕戒備的,要不是秉著借機試探清楚蕭稷底細的原則,也怕在行動過程中暴露了武安侯府的行跡,早早地惹得敵人注意,隻怕她也未必肯接住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事後,蕭稷為了表現自己的誠心誠意,還特地讓馮淑嘉指派一個人“輔助”他。

    對方如此誠意滿滿,馮淑嘉也不好做得太過,直接指派了石進這個故友前去幫忙兼盯梢。

    當初她之所以那麽爽快就同意了蕭稷入股芙蓉裳新店,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這件事情。

    如今再想起往事,馮淑嘉自己都很詫異自己當初對眼前這人“莫名的衝動的信任”。

    馮淑嘉感概的當口,蕭稷已經在那裏繼續表功了:“除此之外,安掌櫃得知家小安好,再無顧慮,將該交代和不該交代的,一股腦兒地都交代清楚了。”

    安期生事情做得太絕,也就不要指望安掌櫃對他還有多少情義了。

    更何況,安掌櫃的一家老小如今都被他解救了出來,好好地“保護”著,雖然他做不出株連無辜的事情來,但是安掌櫃又怎麽會不擔心。

    “哦,他都交代了些什麽?”聽蕭稷這麽說,馮淑嘉倒是裝不了淡定了,連忙傾身急聲問道。

    “交代了許多,事無巨細,凡是他所知道的都一一交代了。”說起正事,蕭稷鄭重起來,道,“即便是他不清楚的,隻要是我們想知道的,他也會根據所知,竭力分析一二。刨除那些生意上的正常往來,安掌櫃發現,裁雲坊的絕大部分收益,都被人如期神秘地轉走了。”

    裁雲坊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大繡坊,又背靠兵部尚書和汾陽王兩座大山,幾乎做了京城大半權貴的布帛成衣等生意不說,更是搭上了內務府的關係,這麽算下來,盈利應該極為可觀。

    而現在這麽一大筆財物卻被人給悄悄地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