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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沒幾分鍾,秦興旺也穿著整齊地跑過來了.他正要敬禮報告,陳誠笑眯眯地製止住,並說:”你們辛苦了!”因為陳誠已經聽江陰司令部的人介紹了,知道秦興旺是個有文化的軍官,去德國學習過軍事,而且嶽父是民國的老革命,著名文化人柳寄音.陳誠就覺得自己不能再用對付那些大老粗軍官的那一套——擺出威嚴來震攝他們那樣子了.

    於是陳誠走上前問秦興旺說:”你認識我嗎?”

    秦興旺說:”報告總指揮,恕我唐突,你原是我們黃埔的教官.”其實不用說,看見一大群高級軍官圍著一位個子不高,挺派頭的上將,傻子大概都知道他就是來巡視防線的陳誠了.

    但秦興旺的這一回答,陳誠很高興.因為陳誠平素裏最喜歡黃埔的學生叫他教官了.實際上陳誠在黃埔軍校待得時間並不長,在軍校隻是個教育副官.不僅根本不能和周恩來同日而語,就連楚雄、惲代英都比不上.

    陳誠之所以喜歡別人叫他教官,一是這樣不管黃埔一期,還是幾期的畢業生都算是他的弟子了,名分上陳誠就高了一輩;二是這樣他作為蔣校長——蔣委員長的影子就名正言順了.

    陳誠又問:”你這個軍火庫有多少人啊?”

    秦興旺答道:”正式編製500人.我們分成三班,一班人幹八個小時.因為避免鬼子發現,主要是夜裏進貨,發貨,用吹哨來聯係也是為了防止敲鍾聲響太大。因為勞作量很大,必須保持充足的休息,還有些人在休息.”

    陳誠大約估了估現場的人數說:”現在這裏就有500人,還有休息的人?”

    秦興旺說:”庫裏實際有一千人,還有500名是附近來幫忙的農民.正規人員都戴著軍帽,負責警衛,驗槍,還有防火排爆等技術活;幫忙的不戴帽子,主要是搬運,內務等.”

    陳誠更覺得這位少校組織能力強了,又問:”幫忙的不要付工錢嗎?”

    秦興旺說:”不用.一是要到年底了,田裏的農活不多了;主要是抗戰嗎,大家都願意出力.我們隻管飯和服裝.”

    陳誠心想這個少校不用說管一個軍火庫綽綽有餘,就是給他做個旅長,甚至做個師參謀長,他也能把一個師玩得滴溜溜轉,要是把他弄到自己的嫡係18軍該多好啊.

    又想,問他這些業務上的問題,他肯定對答如流,再試試他場麵上的話,看他的反應如何?

    於是陳誠說:”你願不願意到我們18軍去幹?”

    秦興旺當然知道18軍是陳誠的心肝部隊了,但不知道陳誠是真是這麽想的,還是場麵上的話?於是回答道:”謝謝總指揮栽培!”

    陳誠又說:”回家代我問侯柳老爺子,我可是和他一起參加過北伐的哦.”

    秦興旺回答說:”謝謝教官掛念!”

    這兩句看似平常回答,也讓陳誠很滿意.用謝謝總指揮栽培,回答他願不願到18軍去幹的提問,表示這是公事.總指揮問我願不願意,這是對自己幹事水平的認可,是上級對下級的嘉許.

    而要秦代問柳老爺子好,這就屬於私人感情上的了,用謝謝教官來作答,表示關係親近.

    這個人才怎麽自己原來不知道啊?陳誠又問:”你是黃埔第幾期畢業的啊?”

    ”報告總指揮,我是第七期的.”

    ”原來在哪個部隊啊?”

    ”我原來是十九路軍的.”

    陳誠這才恍然大悟,難怪自己不知道這個人才.他是黃埔七期生,參加過32年的凇滬抗戰,又到德國學習過軍事,到現在才是個少校,隻因為他是反叛過蔣委員長的,已被撤銷的十九路軍的,是個偏房生的種，自然做不了大小姐，要去做丫鬟了.自己雖然愛才,也常把不是嫡係的人才挖到18軍來,但這個十九路軍的人才,暫時還是不考慮了吧,不能因為一個少校而讓蔣委員長不悅.

    (二)

    巡視完回去的路上,陳誠半是惜才,半是立威地對隨從人員說:”通知江陰司令部,獎賞軍火庫2000元!”

    軍火庫替江陰防線爭了臉,還用說嘛,2000元第二天就送來了.並且司令副官還囑咐秦興旺說,司令說了，都是自家兄弟，以後有什麽事盡管找他談。秦興旺當然知道這是司令拉他的意思。

    秦興旺把2000元中的一千元，分配給軍火庫的正式和非正式人員每人一元，自己也隻領了一元。其餘的叫猴子辦了一百多桌酒菜，不當班的先吃，分批犒勞了大家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