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第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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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敲擊木門的聲音,從指關節處蕩漾入空氣,滲透木門清晰而帶著莫名的清脆。微生子魚原本無謂的無趣心理竟意外的沉澱了許多,微微站直了些,安安靜靜等待。
“倒還真是個孩子呢。”
伴隨著開門聲的,卻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沒有尖銳的起調和婉轉的落音,卻讓微生子魚不自覺就收起了平常的慵懶放縱隨性甚至是負麵的小心翼翼。
“你是誰?”
微生子魚歪頭,看著門完全打開之後,亭亭而立又落落大方的素衣女子。是一個五官平凡端正,卻透著一股子溫柔與沉穩安雅氣質的女人,大約不過二三十歲的模樣。
女子表情不亂,微微翹起了嘴角彎下了睫毛,“我是個說書者,留下來與你三個故事。”
“婆婆呢?”
微生子魚有點愣,下意識問出口,女子卻隻是笑,側過身讓她進去,卻不再回答她的問題。
屋子裏的擺設也意外簡單卻又毫無人氣,兩扇窗,光將落入那中間的一桌兩椅。桌上正中一個玉色托盤,一壺兩杯,然後四周空蕩蕩的,再無它物。
仿佛從未有人住,又仿佛隻因她來,所以有了桌椅,空氣中彌漫著這個地方所特有的淡淡花香,凜冽又溫柔,帶暖又微涼。
“那麽,要聽故事,還是先找彩泉?”
那女子,已翩然間坐在了麵對她的位置上。素手纖指因未著丹寇而泛著粉色白光,按壓在那壺蓋上,小手指微蜷,裹住冷色的壺提。似乎隻要她一句話,她就會起壺執杯,盡入清茶。
“聽故事。”
莫名帶了絲慌亂的狼狽感,微生子魚幾乎是完全不經思考的即刻回答,下一秒就已然坐在了那女子對麵,她有種稍有不慎,就錯過一切的感覺。
“不要急。”女子聲音裏似乎帶了一絲笑意,回扣玉杯,淡藍夾雜著粉色的液體傾入,放在子魚麵前,“這是藍桃酒,度數不高,很甜的果酒。那麽第一個故事,關於一個女子。”
微生子魚雙手不由自主捧住杯子,輕輕啜了一口,絲絲甜香,卻不膩人,讓人愛不釋手。
女子隻是笑,然後緩緩開口講述。那是,怎樣一個故事呢——
最美不過人間四月天,世人皆賞花,那女孩也不例外。
那年不過七八歲的年紀,睜著眼看著桃花,走丟了家人的她,卻絲毫不害怕地朝那花伸手,似乎下一秒就要摧殘掉一般。
噠。女孩的手被桃枝輕輕壓下,抬眼看去,卻是一個渾身黑的男子,麵無表情板著臉,也不說話,就是不許她摘花。
然後,女孩也不知是傻還是天真,竟然大膽的抽走了男子手裏的桃枝。
理所當然應該愣住的,可同時,那男人卻開口了,問了一句讓女子至今才明白的話:你看得見我?
怎麽看不見呢?明明突兀在桃林裏,這樣不協調的裝扮,路人側目,她怎麽會看不見。
看不見。
女孩笑,當做遊戲,回答得無懈可擊笑地分外燦爛。
男人扶額,卻也扯起了嘴角,可不慎碰到那桃樹,頃刻之間,一樹的粉色花瓣全部化成藍色。
講到這,女子頓了頓,看著子魚狐疑的眼神,不藏私的笑著解釋:“對,就是這藍桃酒的主要材料。可是,藍桃雖美,卻在那時,意味著不詳。”
淺抿了自己的杯中茶,女子才喃喃開口,“藍桃花開,茶糜草斷。烏子樹倒,刻年木朽。輕則命途多舛多幾更,重則家破人亡寂終生。”
“真的嗎?”微生子魚稍稍屏住呼吸,她似乎出來一趟,聽到了許多她未曾聽到的東西,問完末,再次下意識看向自己杯中的藍粉色粼光。
“沒事的,藍桃本身,也是一種靈草藥。”女子笑,“隻是人,總是喜歡把自己的不易不喜不順,歸結到外物罷了。”
“那後來呢?”
後來呢,那個男子雖然表情不變,卻在看向那個女孩時帶了愧疚。再後來響徹桃林的詛咒聲議論聲,女孩不明所以的被父母帶離桃林。那天,她對他笑著揮手說再見。
你好,再見,下次再見。
可是不過那一眼相見,不過那一瞬不慎,粉藍色桃花雨,卻牽了一場單方麵的愛戀。
女孩在幾十年裏,都被視為詛咒,父母先後喪生,親戚避之不及,哪怕她多努力達到大多數普通人所無法企及的高度,也擺脫不了被人認為不詳。
可是她從未覺得孤單,因為她可以看到他,那個他啊,常常出現再她的身邊。
麵無表情不說話,卻在她被人扔石子雞蛋時,替她擋開;她哭泣時就站在旁邊,明明沒有任何動作安慰,卻仍舊讓她平靜;她不被接受時,就那樣執著她的手,帶她去玄天宗。
她從未覺得不幸,因為她不過眾叛親離,可從不曾顛沛流離,不曾饑寒交迫,不曾受到絲毫傷害。這樣的話,怎能算不幸?
她隻是,喜歡時早已情根深重,發覺時已然無法自拔深陷其中,所以當他消失時,她找遍這個世界。
去了那片桃花林,去了曾叫做家的廢墟,去了他陪她放紙燈的河,去遍所有曾經,最後回到玄天宗下,他第一次執她手送她進宗的那片空地。
依舊,什麽都沒有。
她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呢?她要怎樣找到他呢?
“最後她見到他了嗎?”微生子魚忍不住打斷道。
女人笑,僅僅是搖了搖頭,然後繼續開口——
她為找他,耗盡修行靈力,耗盡美貌壽命,耗盡錢財秘寶,終究,無疾而終。
最後,女孩已經快走到生命盡頭,她最後的願望,是見他一麵而已。可是她啊,她孑然一身,什麽都沒有,卻遇到了這裏。
她見到我,我說隻需三十塊上品靈石,然後帶與她說話的第一個人到這裏,我就告訴她,他在哪。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女人靜靜喝完手中茶,然後看著子魚已經瞠目結舌的模樣,還是笑。
“她,我,你,你是誰?”微生子魚說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結巴起來,可眼神,卻充滿了疑惑與戒備。
“我隻是個說書人罷了。”那女人淺笑,手指再次搭在茶壺蓋上,“還有疑問嗎?”
“她見到他了嗎?”微生子魚也不追問,換了話題,她段數不高,玩不贏心理戰。
“啊,這在下個故事裏。”女人溫柔的眯著眼,陽光此時,已經斜射過來,照過她的指尖。
“誒?”
女人輕輕提起玉壺,搖晃兩下,另一隻手托住,幫微生子魚已經空了的杯子裏續茶。
卻是黑夾雜著金光的液體,傾瀉而下。
“這個,是金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