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九章 汴水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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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三郎!
自打綠袖入了楊樓,這個“雅號”便傳開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風流韻事不脛走!
自古以來的傳統,根本攔不住。
楊浩純屬有口難辨,為了防止越描越黑,索性不開口,不解釋。
結果在旁人看來,就是默認。
甚至回家的時候,嬸娘楊田氏都旁敲側擊詢問,說什麽楊浩年歲不小了,差不多該娶親了雲雲;
小丫頭楊雪,更是開門見山:“那位綠袖姐姐很漂亮嗎?”
甚至嚷嚷著要親眼見見,看有沒有沈媛姐姐漂亮?
楊浩心裏不由咯噔一下!
沈放在場,沈媛必然已經知曉,不會誤會吧?
也說不上來為什麽,楊浩有些擔心,旁人怎麽看無所謂,但沈媛……
心裏正這樣想著,沈放那邊派人傳來消息,請楊浩一家出遊。
秋高氣爽,風景宜人,倒正是出遊的好時節。
汴水秋風,乃是汴梁八景之一。
秋雨之後,河道水溢,碧波千頃,陣陣秋風吹來,波湧浪卷,水聲清越。
乃是秋日東京有名的景致,午後楊浩一家乘坐駑馬車駕,出南薰門時,沈放已經在道旁等候。
瞧見沈放騎著馬,後麵還有一輛馬車時,楊浩便知曉,沈媛也同行而來。
那麽,這秋遊之邀是何人發出的呢?
“楊三郎,騎馬吧!”
“騎術不佳,不過倒是試試。”
“盡管放心,我府的馬溫順著呢,一路慢行,欣賞景色,你慢慢練習策馬之術。”
沈放提出建議,並讓隨從讓出了一匹馬,楊浩欣然應允。
在古代,騎馬是一項很重要的技能,盡早掌握很有必要。
於是乎,兩人並轡而行,兩輛馬車跟隨在後,扈從則護衛在側,大黃狗則撒歡一般前後跑個不停。
自從上元節那次風波之後,沈家姐弟出門,扈從人數明顯增加。
沈放提醒道:“楊三郎,你也今非昔比了,還是聘些扈從,出門帶著吧!”
楊浩想了想,輕輕點頭。
自己結下的仇家似乎不少,先前出入玉津園都有禁衛暗中保護,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看來招聘扈從保鏢,確有必要。
一路前行,但見東京城外的田野裏,百姓們正忙著秋收。
今歲東京的天氣還算不錯,莊稼漲勢不錯,農人們臉上都掛著豐收的喜悅。
一路向東,不多時便到了汴河沿岸。
但見水波滔滔,岸邊蘆葦蕩漾,河麵上舟船南來北往,帆影相繼。
眾人選了一處樹木蔥蘢,視野開闊之處下車。
沿河的垂楊柳漸生黃葉,但尚不曾飄落,荻花搖曳,秋風瑟瑟,風景甚美。
遠處有些地方撐起帳幔,馬車停駐,顯然也是富貴人家出遊,且有女眷同行。
扈從們立即動手,選了平坦幹燥之處,在地麵上鋪設了防潮的氈毯做點,支上案幾,擺上了攜帶的果品蜜餞酒水,然後悄然退到一邊。
小丫頭楊雪跳下車,直奔案幾,顯然是心心念念各種果餞。
換牙期間,被楊浩禁食甜品,今日好不容易逮到機會,還有沈媛姐姐撐腰,豈肯錯過?
楊浩不過瞪了她一眼,不想小丫頭立即便嚷嚷道:“三哥,你瞧瞧,到底是沈姐姐漂亮,還是那位綠袖姐姐漂亮啊?”
小丫頭片子!
故意的吧?哪壺不開提哪壺,楊浩頓時有些尷尬。
楊田氏瞧在眼裏,不由心中一動,目光幽幽,若有所思。
沈放也湊上前:“楊三郎,秋高氣爽,風景如畫,不知可否填詞一闕,正好讓……”
“你…”
“我怎麽了?我是認真的。”
沈放一臉無辜:“我阿姐素喜詩詞,你填一闕出來,讓阿姐品鑒品鑒嘛!”
好啊,給我下套是吧?
楊浩白了一眼沈放,說道:“詞沒有,詩倒可以有一首。”
霜落秋聲起汴河,西風嫋嫋白頻波。
幾番漾綠螺紋皺,千頃浮花鏡麵磨。
水葉流霞隨客棹,蘆花飛雪點漁蓑。
晚來照落天邊宇,搖曳汀洲聽雁多。
沈放沒料到楊浩信手拈來,悻悻一笑,轉身問道:“阿姐,此詩如何?”
沈媛也微微錯愕,她素知楊浩聰明,思維敏達,卻沒想到詩文才思竟也如此敏捷,簡直是全才。
“詞句韻律均恰到好處,好詩!”
“楊三郎,你可以啊!”
沈放拍了拍楊浩的肩膀,低聲道:“潘孝文他們去秋獵了,沒邀你…
阿姐聽說之後,也沒讓我去,說是邀你同遊,想必是有話對你說。”
“哦!”楊浩點點頭,若有所思。
“走,大黃,陪我釣魚去。”
沈放叮囑一句,轉身招呼大黃往河邊去,仆從已經備好魚竿。
誰知大黃壓根不理會,轉身朝蘆葦叢跑去,似乎還記著昔日一鞭之仇。
楊浩回頭,沈媛已經緩步走了過來,不似往日女扮男裝,而是一身錦繡衣裙,秋風拂過,衣袂飄飄。
沒有過多妝容佩飾,卻正應了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清麗優雅,楚楚動人。
走近的時候,楊浩還聞到一股淡雅的幽香,正是自己送上的茉莉香水。
“沈娘子。”
“你的傷可都痊愈?”
“用過娘子的金創藥,早已痊愈。”
“你用了?”沈媛有些驚訝。
“當然,娘子一片心意,豈可辜負?多謝娘子。”
楊浩這話倒也不假,不過用藥的時候,傷口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但說到底還是有沈娘子妙手調藥之功。
“客氣,還未恭賀楊樓開業大喜。”
“多謝。”
“聽聞……”
“娘子別誤會,綠袖隻是和楊樓簽訂了五年契約,寄居表演而已,別無其他。”
楊浩也不知道為什麽,慌忙解釋,好似犯了什麽錯是的。
“哼哼…”沈媛立即掩住櫻唇,險些笑出聲來。
“啊…沈娘子,我……”楊浩訕訕一笑,倍覺尷尬。
沈媛眉梢含笑,帶著幾分意外喜色,輕輕搖頭道:“沒事,我是要與公子說另外一事。”
“何事?”楊浩見狀,神色頓時凝重了幾分。
沈媛悠悠道:“聽聞貴店的梨花白醇烈非常,名滿東京。”
“不錯!”
“那公子可有想過,麻煩…恐怕也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