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〇章 敬酒不吃吃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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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
果然來了。
沈媛一語成讖。
十月的一天,楊樓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四十多歲,山羊胡子,自稱姓張、行五,東京街頭人稱一聲張五爺。
“不知尊駕有何賜教?”
麵對這位一登門,便指名道姓要見自己的客人,楊浩耐著性子接待了。
“楊公子,賜教不敢當,公子貴人多忙,小人就開門見山了。”
“在下素不喜拐彎抹角,請說。”
張五爺沉聲道:“實不相瞞,在下受樊樓、任店、孫羊正店等七家店鋪聯合委托而來。”
好大的陣仗!
楊浩並非全無心理準備,但仍不免吃了一驚。
“哦?不知有何賜教?”
“梨花白,幾家正店想與公子共同經營梨花白。”
果不其然,衝著酒來的。
“不知何謂共同經營?”
張五爺捋來了捋山羊胡,提溜不停的眼珠一閃,輕笑道:“各得半利,七家正店得朝廷準許,酒曲行銷天下。
可借助商路渠道,將梨花白銷往大宋所有州縣,利潤各占一半。”
聽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人家以渠道銷路入股,銷售規模上去了,利潤也會暴增。
可是
上來就要拿走一半,未免有些過分了。
更重要的是,楊浩很不喜歡這種高高在上,甚至有些恃強淩弱的態度。
“這個嘛”
楊浩沉吟片刻,笑道:“不若這樣,小店以大宗客戶的優惠折扣,低價將的梨花白售賣給貴方。
至於貴方是在東京售賣,還是行銷天下,悉聽尊便,所得利潤也皆為貴方所有。”
孫五爺眉頭一動,盯著楊浩,臉色有些不大好。
兩種模式,興許短期內利潤數額相差不大,但有著本質區別。
按照孫五爺的意思,那七家正店要得不僅是半數利潤,也是梨花白半數的股份。
而楊浩卻不願交出股份,隻是把他們當作一級經銷商,利潤可以讓出部分,哪怕一半都可以。
但股權,命脈一定要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楊公子,這不大合適吧?”
孫五爺冷笑一聲,讓七家正店打工,自己躺著賺錢,這種話竟說得出口?
是太年輕犯糊塗?還是不知天高地厚?
“怎麽不合適?”楊浩笑著反問。
如此一來,孫五爺頓時明白過來,雖說楊浩隻有十幾歲,但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豈能是無知少年?
“楊公子,當真不再談談?”
“上門談合作,最起碼有個誠意態度嘛,尊駕一句看不見,摸不著的渠道商路,就要一半。
如此之舉,到底算是空手套白狼,還是巧取豪奪呢?”
聽到孫五爺言辭中的威逼之意,楊浩頓時心生怒意,不再客氣。
“楊公子不會以為自己是奇貨可居吧?”
孫五爺冷聲道:“別以為酒香不怕巷子深,沒有幾家正店點頭,梨花白可出不來楊樓,更出不來東京。”
“是嗎?”
“不信?走著瞧!”
孫五爺冷冷瞪了楊浩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壓根沒打算給楊浩討價還價的餘地,自然也不是談判,而是實打實的脅迫。
梨花白會惹麻煩,楊浩早有預料。
封建時代,做生意從來都不隻是單純的商業規則。
在大宋,權力地位與利益掛鉤,相輔相成。
先前楊家開設的食府,售賣的肥皂、香皂、香水、奶糖、白糖一類的東西,一定程度上,是填補了大宋的某些空白。
很多人並未意識到起暴利程度,暫時不曾眼紅,至少沒有侵犯反倒旁人的利益,加之楊浩的出身背景,一直相安無事。
但梨花白問世,如同巨石落水,引起軒然大波。
華夏自古有飲酒習慣,酒水是暴利行業。
這也是大宋為何行榷酒之法,酒曲專營之故,其中利潤可想而知。
而酒曲專營之權,則被授予東京為數不多的幾家正店代理。
說白了,其實就是朝廷、皇家向權貴階層分攤利益,換取支持的一種方式。
多年以來,一直順利,幾家正店與背後的主人都賺得盆滿缽溢。
直到梨花白問世。
此酒醇烈,酒精含量極高,且入口滋味極佳,絕少雜質。
因其諸多優點,迅速風靡東京,成為諸多飲者,酒國豪客們的最愛。
有了梨花白,原本市麵上低度數的酒水頓時被比下去,銷量下降。
雖說楊樓每日售出的梨花白數量有限,所占市場份額時甚少,但其餘正店都產生了危機意識。
長此以往,隨著產量的提高,梨花白所占的市場份額會越來越高,到那個時候
各家正店,以及背後的主人門對此頗為憂愁,同時也看到了一個絕好的商機。
梨花白是好酒,如果可以分其利,甚至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話
他們去楊家作坊打探過,管理極為嚴格,所有工匠都重金簽有保密契約。
關鍵是分工協作,除了楊浩本人,其他人並不完全掌握所有環節。
背後挖牆腳,壓根沒有機會。
也嚐試過將尋常酒水提純,醇烈程度倒是可以與梨花白一比,但口感差得太遠。
最重要的是成本,一升酒要剔去大半的水分,成本是梨花白的數倍不止,如何競爭?
毫無疑問,楊浩手中一定有獨特的釀酒技藝。
興許是來自於睡神仙陳摶吧,不過在利益麵前,也就顧不得所謂的神仙弟子顏麵了。
何況,朝野上下有不少人都覺得,陳摶托其獻種,不過是官家與楊浩唱的雙簧,穿鑿附會,蠱惑民心而已。
所以,孫五爺代表七家正店來了,態度強硬。
隻要五成股份,半數的利潤,在幾家正店背後的主人眼中,當真算是客氣了。
當然了,或許他們隻是想徐徐圖之,從五成開始,最後吞下大多數,甚至全部據為己有。
這樣的事情,他們已經幹過不少,可謂輕車熟路。
至於楊浩會不會答應?
他有選擇嗎?
如果不答應,哼哼
萬萬沒想到,楊浩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拒絕了!
好大的膽子!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休怪不客氣了!
楊樓之內,“送走”孫五爺的那一刻起,楊浩就知道,風雨才剛剛開始。
他並不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他早就期盼這一天的到來。
所沒料到的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