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鬱悶的曹國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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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楊浩私釀酒水,違背“榷酤法”的彈劾風波仍在繼續。

    官家趙禎冷處理無果之後,終於“不得不”表態。

    違背朝廷法令屬實,自然是不對,處罰是必須的,這是原則。

    著令楊浩罰俸一年,梨花白今歲納稅翻倍,作為懲處,以儆效尤。

    然而,轉瞬之後,三司便準許楊樓作為酒水專營的正店之一。

    官家這是拉偏架啊!

    維護之意太過明顯了。

    有人對此表示不服,覺得官家此舉有違公允,有違朝廷法度。

    但是,接下來的一道詔令一出,如同當頭棒喝,讓某些執迷不悟之人頓時清醒,甚至有些戰戰兢兢。

    宮中傳出訊息,張美人懷上皇嗣,官家高興不已,立即下詔晉封為其為貴妃!

    大宋後宮製度比較複雜,但高位嬪妃,基本沿襲了隋唐製度。

    皇後之下,貴淑賢德四妃,外加一個宸妃!

    張美人一躍成為皇後之下,身份最尊崇的貴妃,這無疑是件大事。

    從美人到貴妃,這個跨度有些過於跳躍。

    但官家也並非隻因個人喜好,也算有理有據,張美人曾誕育過三位公主。

    可惜前兩位都夭折了,最小的公主幼悟尚在繈褓,能否長大還很難說。

    但不管怎麽說,有所出,且如今腹中懷妊,說不定是位皇子。

    官家已經三十多歲,膝下依舊空空,這是朝野最擔心的問題,張貴妃此時有孕,無疑是個好消息。

    晉封倒無不可,可一躍成為貴妃

    要知道,皇長女福康公主的生母苗氏不過是賢妃而已,且誕育過二皇子趙昕,可惜夭折了。

    張美人若是生下皇子,於龍脈又功,晉封為貴妃到無不可,但眼下

    雖不合適,甚至不合製度,卻沒幾個人敢反對。

    張美人身懷有孕,萬一不慎驚擾皇嗣,這個罪名,沒人承擔得起。

    而且,官家此舉,莫不是有深意?

    貴妃之上便是皇後!

    而曹皇後入宮多年,膝下無子

    與此同時,張美人的伯父張堯佐入京,被擢升為天章閣待製,三司副使兼戶部判官。

    楊樓獲得酒曲專營之權,便是張堯佐一手操辦促成。

    嘖嘖!

    朝堂後宮,從來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官家辦事向來穩妥,這些事情一起出來,可不是偶然。

    究竟意欲何為呢?

    此事一出,最緊張的莫過於曹家。

    曹府之內,當家的國舅曹佾臉色鐵青。

    一個青年垂首而立,不斷用手指搓著衣襟,顯然有些緊張。

    “二哥,我錯了!”

    青年是曹佾的堂弟曹牷,排行老四,見曹佾好半天不說話,戰戰兢兢先開口認錯。

    曹佾皺眉沉聲道:“四弟,你糊塗酒水之事,怎可如此草率?如此荒唐?”

    “二哥,我”

    曹牷支支吾吾道:“那梨花白確實威脅到咱家幾個正店的酒水生意,我是想著若是能將其拿下,也能得利不少。

    卻沒想到,那個楊三郎又臭又硬,竟不識好歹”

    曹佾怒道:“這也就罷了,誰讓你安排人上疏的?朝中之事,竟敢不經我準許,你也忒膽大妄為。”

    曹牷解釋道:“二哥,自作主張是小弟不對,但是那楊三郎率先上疏的

    大兄也從耀州來了書信,說那楊三郎可惡,累他貶官外放,所以我我便還請二哥原諒。”

    這下曹佾完全明白了,當初堂兄曹儀因為西夏使臣在街頭縱馬之事,被八王爺斥責。

    官家不滿曹儀不作為,有損大宋威儀,將其調任耀州防禦使,算是懲戒和反省。

    看樣子曹儀不僅沒有幡然醒悟,反倒是懷恨在心,對始作俑者的楊三郎頗為記恨。

    有他在背後躥騰,曹牷年輕,熱血上頭,做事難免失了分寸。

    偏生在此期間,自己回了真定老家祭祖,不在東京,以至於讓他們捅出了大簍子。

    一回東京,便接到張美人晉封貴妃的消息。

    曹佾太清楚,這是官家做給姐姐,給曹家看的。

    梨花白是小事,重要的是曹牷莽撞犯了忌諱。

    官家責令吳育澄清梨花白無毒,清理那些無理取鬧的酒鬼家屬,便是訊號。

    曹牷竟然稀裏糊塗,沒看出其中門道,還躥騰人去彈劾楊浩。

    這不是擺明了不給官家麵子嗎?

    曹家是將門,更是後族,按理說應該是官家最堅定的支持者。

    此舉無疑讓官家失望,甚至心生忌憚,出手打壓,警告也就在情理之中。

    眼下曹家倒是沒什麽實質性的損失,但姐姐在宮中的日子想必不太好過。

    有個做皇後的姐姐,對曹家而言,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但而今

    廢話倒是不至於,曹佾並不覺得官家會有,敢有這個念頭。

    但一個不爭的事實擺在眼前,姐姐膝下無子,萬一張美人生下皇子,那往後

    曹佾思緒深遠之時,曹牷問道:“二哥,那現在怎麽辦?”

    “放手,不要再去招惹那個楊三郎。”

    “就這麽算了嗎?”曹牷有些遲疑,印象裏曹家可沒這麽忍讓過。

    “不然呢?”

    曹佾反問一聲,冷冷道:“往後朝中人脈,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輕舉妄動。”

    “是!”

    “還有我問你,彈劾之舉,可完全是你一個人的主意?”

    “啊這個”

    果不其然,曹佾心中了然,堂弟曹牷管理家族生意或許可以,但朝堂之事全然沒有經驗。

    他或許會自作主張,有些衝動,但組織人上疏彈劾,還做的有板有眼,多少有些奇怪。

    “說實話,你在後麵躥騰你的?”

    曹牷支支吾吾道:“也算不上躥騰,就是夏家老大,還有汝南王府的趙宗暉。”

    “他們?”

    曹佾頓時眉頭一皺,神色有些凝重,沉吟半晌,厲聲叮囑道:“往後少與他們往來,做事切勿在莽撞。”

    “是,謹遵二哥教誨。”

    “家裏的生意你先不要管了。”

    “啊?”

    “先去書房讀三個月書,好好修身養性,完了再說。”

    “是!”曹牷雖然不大樂意,但在這位家主二哥麵前,他不敢有半句怨言。

    目送堂弟離去,曹佾的神色依舊凝重,隻聽到口中低聲念叨著幾個名字:“楊三郎夏竦趙宗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