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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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季敏還有些呆愣愣的樣子,耿其峰歎了口氣,相比之下敏兒可就太感性了。比武,自然就要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如何取得勝利上,可敏兒從頭到尾視線都在那位公子身上,心猿意馬,不輸才怪呢。

    耿其峰語重心長地說:“敏兒,不要想太多,有些人不是我們可以肖想的,這都是命。我們過好我們日子就行,也不用羨慕別人。你和你三師兄還是先回金陵吧,回去後好好休息。”他轉頭去招呼吳貴顯,“你和你師妹路上要小心……”

    他看到吳貴顯瞠目結舌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回頭,卻看見季敏從腰上抽出一支鋒利的短劍,朝杜玉清背後飛去。

    “不!”耿其峰連忙撲過去製止。

    “不!”正麵對著季敏的範斯遠目眥盡裂。

    隻聽叮當的一聲,一把折扇飛來,打到了短劍上,劍頭一歪,偏離了方向,但還是刺中了擋在杜玉清前麵的耿其峰的胸前,鮮血頓時湧出,瞬間染紅了衣裳。

    “耿叔!”杜玉清轉身叫道,她見耿其峰要倒下來,連忙扶著他坐下。杜淵之和姚先生都趕了過來。

    “老梁。”杜淵之叫道。

    “是。”一個滿臉褶子的老車夫飛奔而去,從車上拿下來一個包袱,然後飛快地跑回來,撕開了耿其峰的衣裳,看了看,從一個瓷瓶倒出白色藥粉曬在傷口上,“嘶—”耿其峰痛得齜牙咧嘴,他因為失血,已經臉色蒼白。

    “怎麽樣?”杜玉清著急地問,她幫著老梁上好藥,用布條把傷口一層層地包紮起來。紅色的鮮血很快暈染了白色的繃帶。

    “眼下看好像沒有傷到骨頭。現在先止住血,要馬上再找個大夫看一下才行。”

    於此同時,氣急敗壞的範斯遠衝到季敏麵前,啪啪地甩了她兩個耳光,又一腳踢到她的小腿上。季敏痛得彎下腰來。“把她給我好好地看住了,待會送到衙門去,我要她生不如死。”剛才他眼睜睜地看著一把閃亮的飛刀朝阿杏的背後刺來,他的心髒瞬間停止了跳動,他感到深深的恐懼。可氣的是他的腳仿佛釘在地上似的,根本動不了,那一刻的無力感讓他覺得沮喪,讓他憤怒。他的心髒砰砰亂跳,心裏慌亂的不行,老想著萬一,萬一,那刀刺中了阿杏,我就再也見不到她了。這個念頭折磨著他,讓他六神無主。從來沒有這樣的時候讓他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能的了。

    範斯遠又飛奔回去,拉住杜玉清的手,恰好壓到杜玉清的腫塊上,“嘶—”杜玉清痛得抽了一口氣,“你幹什麽呀!”她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還好,還好。”範斯遠卻喜笑顏開,“還會生氣。說明還好。嘿嘿。”

    他為什麽總是這麽莫名其妙啊。杜玉清又瞪了他一眼,不理他了。轉頭關切地注視著下人們把耿叔抬到了馬車上。

    “我不是要傷到三叔的,”季敏一下被嚇壞了,渾身顫抖地喃喃自語道。她看見三叔捂住胸口倒下去,又看到一群人圍上去,她以為三叔被她殺死了。範斯遠打她,她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眼前出現一張熟悉的臉來,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師兄的手。

    “我不是故意要傷人的,我不是要傷到三叔的,是吧?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她祈求地看著師兄。她剛才不知怎麽的,聽到三叔說:“有些人不是我們可以肖想的,這都是命。”又看到範公子對那位小姐言笑晏晏就氣不打一處來,想也不想就抽出短劍朝杜玉清飛去。

    吳貴顯心裏五味雜陳,他一直覺得師妹活潑可愛,雖然有時很任性,但心裏還有他這個師兄的存在,所以一直對師妹有綺念,明白他心意的師兄一直勸他,他也不願意放棄。但剛才看見師妹對人家初次見麵的陌生公子都這麽嬌柔嫵媚,心裏就冷了半截,原來師妹不是沒有柔情,而是看她對誰了,看她願不願意了。師妹從背後傷人的情景更讓他害怕,那種猙獰,那種決絕的表情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隻不過姑娘間尋常的比試,又不是什麽深仇大恨,怎麽會就這樣不管不顧地痛下殺手呢?這樣背後下黑手的人,不要說一個姑娘家,就是在血腥中闖蕩的江湖人士傳揚出去都會被人說不齒。將來誰敢和她接近呢?他打了一個激靈。

    看到師妹如今又是一副可憐兮兮向他求助的樣子,吳貴顯不禁想道:她們是同一個人嗎?他是不是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師妹?要不是那文士老爺手疾眼快順手把手中的扇子扔過來,打得短劍偏離了方向,否則正中刺入三叔的胸口,三叔的命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如此草菅人命,是一個任性可以推脫的嗎?也幸虧三叔急智為那位小姐擋了一劍,不然,不要說那小姐喪失性命,哪怕就是受一點傷,看那公子凶狠地要吃人的樣子,師妹和他的命恐怕都危險,甚至連三叔都脫不了幹係。

    吳貴顯歎了口氣,心腸不禁硬了幾分。他沒有回答師妹的祈求,隻是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轉身過去看三叔了。今天素來被他覺得膽小謹慎,甚至有些懦弱得瞧不上的三叔的所作所為讓他刮目相看,讓他不得不重新反省一下自己以往的觀點和行為。

    看著師兄也不願意寬慰她,季敏更是害怕,她灰頭土臉坐在地上,蜷縮起來嚎啕大哭。

    被杜家人七手八腳地抬上馬車的耿其峰一下抓住杜淵之的手,有氣無力地請求道:“孩子小,不懂事,是我們做長輩沒有教導好,請您原諒他們,放他們走吧。”

    杜淵之溫和地說:“你是你,他們是他們,不可同日而語。不過,既然是耿兄的要求,我們自然從善如流,不會為難他們。”說罷,朝常勝使了個眼色。耿其峰看見常勝擺擺頭,幾個把季敏團團圍住的下人便撤了回來。他朝吳貴顯說:“顯三,我沒事。你趕緊帶著師妹回金陵,路上照顧好了,別再出什麽亂子。”

    “是。您放心,我一定辦到。”吳貴顯恭敬地答應了。看到三叔身體這樣了還在為他們著想,心裏大為感動。

    杜淵之說:“耿兄,你別再說話了,養養神。我們得趕緊出發到縣城去,找個大夫仔細給你看一下。”耿其峰點點頭,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吳貴顯行過禮後,恭敬地目送杜家一行車隊離開。

    回到師妹身邊,季敏還在嚶嚶地哭泣,吳貴顯有些無奈,事情是她惹的,現在最感到委屈的反而是她了。

    季敏沉浸在無限沮喪和委屈的情緒中,好一會兒,她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說道:“走吧。”她滿懷希翼地抬起頭,梨花帶雨的。怎麽隻有師兄?林中空蕩蕩的,“他們人呢?”

    “都走了,我們也走吧。”

    “都走了?都走了。他是不是被我嚇跑了,連再見都不願意和我說一聲?難道我的命真就是這麽不好嗎?”季敏喃喃道。

    吳貴顯覺得師妹簡直不可理喻,師妹竟然還在記掛著那個公子,他剛才那樣惡狠狠地甩她耳光她都不記得了嗎?還肖想人家會和她告別。他心裏一陣失望,為自己深深不值。師妹剛才抬起頭看見他的刹那,眼中的光彩和瞬間的失望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這時候吳貴顯才徹底從自己的不切實際的幻想中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