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冷酷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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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誰誘惑誰,誰欺騙了誰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但這又有什麽用?
杜玉清厲聲對在座的其他人說:“你們明天開始要把事實真相告訴世人。”
幾位公子麵麵相覷,沒有回答。
這些人都是和徐法尊同樣遊戲男女之情的紈絝子弟,他們的家庭有權有勢被人奉承慣了,對欺淩或玩弄個把女子覺得理所應當,何曾有過半點悔悟?這個林瑩玲被徐公子欺騙了又如何?她自殺又不是徐公子逼的,即使出去八卦也犯不著在這裏答應得罪了徐公子。倒是那幾個女伎心有戚戚焉,似有所動。
徐法尊暗地嘲笑這位天真,隻要他父親在位一天,這些人巴結他都來不及如何敢在太歲上動土?想來這位也是林瑩玲的仰慕者,不甘於林瑩玲這朵鮮花被他摘了,借口為她討個公道而來教訓他,這就好辦了。此時談錢是萬萬不行了,隻能談感情。於是徐法尊放鬆了心情,故作悲痛沉鬱地說:“這位好漢,事情演變到這一步,我也實屬被逼無奈。我心儀林四小姐自然衷心希望能夠和她執手共度此生,故此情動於中而形於言寫下這些肺腑之言,無奈父親堅決要我娶三小姐,在行孝和私情之間,我隻能選擇行孝,畢竟百善孝為先。我想好漢麵臨這樣的問題,也會痛苦兩難吧。”徐法尊嘴上巧言辯解,心裏卻暗自盤算待會新來的歌伎便會過來,到時候裏應外合一起上,看你往哪裏逃。
“好一個百善孝為先的孝子啊。”杜玉清冷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一個男人如果沒有能力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就不要隨便立下什麽海誓山盟,不然會有報應。更何況你是有意欺騙。更可惡的是你禍害林四小姐的清白還不夠,還要在外主動張揚處處詆毀她的聲譽,連條活路都不給她留下。今天我要完成我對朋友的承諾,要你血債血償,以身還情。”說罷手起刀落,徐法尊放在桌上的右手頓時齊腕剁下。
“啊!”徐法尊痛得大叫,不由自主甩起手來試圖減輕自己的疼痛,但抬起來看到那沒有手掌的手臂一下就昏厥過去。
在坐的人目瞪口呆,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麽說著說著,對方一下就狠厲地出手了?但那汩汩流血的手掌就擺在那裏,杜玉清手起刀落迸發的血滴、徐法尊甩起胳膊飛濺起的血流摔到桌上、幾個人身上,那血腥場麵著實嚇壞人了,有的女伎昏厥過去,有的渾身癱軟無法動彈。即使幾位男子也忍不住俯身大吐起來,更有甚者已經屎尿失禁,房間裏彌散著各種酸臭氣味。但素來講究的他們都不敢動彈分毫。
這時候的杜玉清表現出可怕的鎮定和冷靜,她用劍指著那幾位公子,“你們現在出去以後可以把事實真相告訴世人了吧。”那幾位公子忙不迭地點頭,“我認得你們幾個,希望你們好自為之。還有,這幾個姑娘都是無辜的,萬一她們以後有什麽事,我會唯你們是問。”
“不敢,不敢。”“一定,一定。”還算能夠說出話來的信誓旦旦地表態,癱軟無力的隻能一個勁地點頭,生怕表態慢了,那寒光閃閃的利劍就刺在自己身上。
杜玉清拿起徐法尊的斷手在背後的牆上寫下“血債血償”四個血淋漓的大字。這下所有人不止是瞠目結舌,再堅強的人都暈了過去。但杜玉清還在繼續,她還有一件事情要完成,她執劍劈向徐法尊的下處,看到血液漫出,這才把短劍在徐法尊的身上蹭幹淨後收入靴中,轉身開門出去。
迎麵撞上一個溫熱柔軟的身軀,有香風陣陣,“啊,公子。奴家沒有看到衝撞了公子,對不住。”一個嬌怯羞澀的聲音響起,杜玉清點點頭,低下頭來徑直離開。歌伎回頭看著這個高挑俊秀的背影,疑惑地皺了皺眉,她怎麽感覺自己剛才不小心觸到了對方胸前是一種柔軟呢?她搖了搖頭,推門進去,“啊,各位公子,奴家來遲,原諒則個。啊!”她一下被眼前景象驚呆了。
歌伎的聲音又高又尖一下驚動了樓下大廳的老鴇和護院,幾個人衝上樓去,杜玉清想閃身躲藏起來,但三層到到二層的樓梯完全沒有遮攔,杜玉清索性泰然自若不緊不慢地往下走,幾個護院從她身邊衝上去,最後兩個人才隱約覺察到有什麽不對,為什麽在館裏還戴著鬥笠,難道是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站住!”護院停下腳步回頭嗬斥道。杜玉清加快了腳步,兩個護院追了上來,到了二樓平台,杜玉清一個鷂子翻身即朝那兩個護院飛腳而出,那兩個護院雖然身上有武藝,但也不過是占了身強力壯的優勢,他們從樓梯上追下來並沒有想到杜玉清會突然返身而擊,等到他們意識到的時候衝下來的慣性已經讓他們刹不住腳步,隻能眼睜睜地就這麽看著杜玉清的腳踢到自己的臉上,一下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這幾天杜玉清見了範斯遠都不搭理他,範斯遠幾次想上前和她搭訕,杜玉清都是冷著臉扭頭就走,把範斯遠給氣得又暴躁了幾天。後來聽說林瑩玲投湖的事情,他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心想:不好,這下阿杏不知什麽時候才會原諒他了。今天聽壽平說杜玉清在湖邊為林瑩玲設祭時哭得肝腸寸斷,心裏更是難過。人家都說阿杏麵冷心硬,連他平時交往關係比較好的幾個士子都覺得她過於端莊無趣,從來沒有人拿阿杏開他的玩笑。這讓範斯遠又是欣慰又是難過,欣慰是阿杏的好、阿杏的情懷隻有他懂,難過的是世人看人往往隻看表麵,他們對阿杏有太多的誤解,連他這次都誤會了。
阿杏是那種愛憎分明且俠義心腸的人,一旦她把你放在心裏便“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裏之命”。世態炎涼,江河日下,能獲得這樣的知己相知何其幸也!範斯遠自覺原來已經走到了她心的邊緣了,可是因為對林瑩玲事情的冷漠一下又拉遠了他們的距離。
範斯遠悶悶不樂地離開家,去怡情館參加朋友聚會,有人就在桌上談起林四小姐跳湖的事情,言語惋惜者有之,感歎: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不屑者有之,說:她不守婦道又愛慕虛榮才會惹上徐法尊那樣的花花公子。
範斯遠聞言大怒:“君子為死者諱,不言人之過,你不去批評徐法尊那樣的斯文敗類,卻專門欺淩人家弱女子算怎麽回事?!”說罷氣哼哼地摔門而出,留下在座的幾個人麵麵相覷。
原來世人勢利冷漠如此。範斯遠懊惱無比,剛才那些人對林瑩玲的議論不就是原來他的想法?他罵他們何嚐不是罵原來的自己。他站在走道上,不知該往何處去,回家,阿杏不理他,那樣的家他覺得好孤寂;留在這裏,他又覺得沒意思。正在猶豫間,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朝樓梯走去,雖然她的身材比平時高,又身穿男裝頭戴鬥笠,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緊接著聽到一個女子高聲的尖叫,範斯遠心裏咯噔一下,知道出事了,便想也沒想追著那個身影而去,心裏就一個念頭,他要去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