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校場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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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文智回頭,沒想到周圍已經圍觀了一群人,除了自家兄弟們之外,還有一些陌生人,看他們魁梧的身材,黧黑的麵孔和凜然的氣質像是經曆過金戈鐵馬的軍人,他們身上有種吃苦耐勞的剛毅和果敢氣質令人頓時好感。

    “兄弟,百步穿楊,真是好手。讓我們這些天天拿箭的的人都要自歎弗如。佩服,佩服!”一個國字臉的漢子領頭衝著他們拱手,“在下高西城,乃陝西鹹陽衛校尉,後麵幾位都是陝西衛的弟兄,不知幾位該怎麽稱呼?”

    杜文智也走上前去,拱了拱手說道:“幸會!我乃杜文智,這幾位都是我本家兄弟,今日出來玩耍。”

    陝西鹹陽衛所的人跑到京城校武場來練習騎馬射箭?杜玉清覺得對方沒有全說實話,二哥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留了一個心眼,沒有把自家的底細全透露給對方。

    “原來是杜兄,久仰久仰。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我們幾個兄弟也是在此玩玩,看各位兄弟麵善又有技藝,一時技癢想和諸位切磋一下,不知可否?”

    杜文智看了看杜文錦,今天他是主角,杜文錦熱切地點頭,他正是需要多多磨練自己的時候,杜文智又看看杜玉清,杜玉清見兄弟們都興奮地躍躍欲試,隻得也點頭讚同。年輕的男子正是血氣方剛爭強好勝的時候,難得有爭鬥的機會怎麽會舍得放棄?

    因為時間關係,雙方商定就比賽兩項,一個是騎馬射箭,一個是武藝對打。杜玉清原不想參加,但對方有七八個人,本來就人手多了出來,恨不能人人都參加了,如今卻還要減少一個,萬不肯答應,剛才還看到她出手,眼下卻為什麽不行了?還以為她隻是性格靦腆連聲苦勸,杜玉清戴著竹笠,大半個臉遮掩在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楚。高西城還要上前抓住她情真意切一番,兄弟們知道阿杏的為難,笑著攔住,杜玉清隻得無奈答應。

    先進行的是騎馬射箭。他們兄弟按照從長至幼的排名,杜玉清排在了最後,她看了看對方參加比賽的人,在人高馬大的幾人中有一個濃眉大眼,朗目疏眉卻麵容稚氣十五六歲的少年,這少年雖然極力地表現出老成的模樣,但他身上那種嬌貴的氣質,同那些軍人肅穆的氣息顯然還是有些差別,更何況,其他人對他是一種小心翼翼的看護態度,而不是同仁之間的親密無間。杜玉清笑了,不知這位是哪家偷跑出來的公子哥兒。

    對方第一個出賽的是那個叫高西城的校尉,他顯然是他們中的頭領,他座下是一匹高大威猛的駿馬,手拿一張黑漆漆足有三石的強弓,一人一弓一馬,還沒有行動有讓人折服的力量之感。隻見他策馬奔騰,身體半坐不坐地踞在馬上,距離劃定的線還有二十步左右,便搭弓射箭,動作嫻熟,步伐不減。一連串地動作,嘡嘡嘡,箭矢筆直有力地朝箭靶飛去,發出鐵簇箭頭釘入木靶清脆悅耳的聲音。

    十發十中。而且箭箭命中靶心!

    好!

    雙方人都喝起彩來,對方隊伍中還有人還興奮地吹起長嘯。

    杜文智的動作沒有那麽嫻熟瀟灑,但也是十發八中。杜玉清暗自點頭,越是緊張的時候越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態,二哥在對方如此強勢下還能泰然自若,發揮正常水平,足見他可堪大任。

    後麵兩邊各有勝負,杜玉清前麵的四哥文勝有些緊張,他回頭對杜玉清說道:“阿杏,我有些緊張,怎麽辦?”

    杜玉清笑道:“誰不緊張啊?我也緊張,你看他們也都緊張呢。覺知,接納。”

    杜文勝點了點頭,說:“我知道,可我就是怕因為我拖累你們,給你們丟臉。”

    “這就是幡動心動了,你越是想表現就越容易發揮失常。這個時候尤其考驗心性,想著動作,不要給自己增加那麽多的負擔。”

    杜文勝長籲了一口氣,調整自己的呼吸。杜玉清笑道說:“箭靶這麽大,你隻要命中就好,不要想著箭箭擊中靶心,這樣命中概率就大了許多。”

    “嗯?”杜文勝吃了一驚,細想了一下,恍然大悟。自己,包括前麵兩個哥哥都想追求完美,尤其是在高西城的刺激下,力圖都想把箭射到中心位置,其實像阿杏說的那樣,隻要打中箭靶,哪怕隻是在邊緣,都是算命中,自己又不是三哥,要參加考試需要在這個方麵精益求精,隻要不拖後腿就好,所以,命中多少數量是最重要的,而不是要求箭箭射中靶心。

    不得不說杜文錦的心態也很好,他也是十發十中,他手上是一張二石的弓,略遜於高西城,下來的時候,盡管也獲得了眾人的喝彩,但顯然歡呼聲不如高西城的熱烈。杜文錦臉色雖然帶著笑,但心裏多少有些不甘心,他明明也可以用三石的弓的。

    杜玉清笑道:“三哥,今天如果比賽射一百支箭,不,就算五十支好了,你說,最後會是誰贏?”

    杜文錦一愣,想起那天她說的話,對呀,他不需要向這些人證明什麽,他最需要的是在武舉中正常發揮。三妹妹是提示他要內斂靜藏,保存實力,以待後發。到此便釋然而笑了。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杜玉清。前麵雙方的比賽結果,如果是按命中靶心的數量,陝西衛所是四十三中,杜家兄弟是三十六中;如果按武舉的九矢中三的標準,他們顯然都過關了,但雙方比賽的輸贏就看杜玉清這個最後收尾人的表現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杜玉清躍馬飛馳,明明這麽清瘦俊逸的少年,手上不過一石的平常弓箭,但不知怎地所有人卻覺得他身上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讓人雖然不會太重視卻也不敢小覷。果然,他拉弓射箭時的從容不迫,沉穩如山,令眾人覺得他好像已經練習過千萬次,沒有絲毫的壓力,人們觀看他的射箭心裏也意外地平靜,似乎不是為了看他成績而是來欣賞他動作的優美和協調的。其實他的動作很簡單,沒有一點多餘,更沒有花哨的表演,如行雲流水般順暢,聽到那一支支箭矢發出的嗖嗖凜然的聲音,人們不用看箭靶就知道最後的結果了。

    果然,她是一個十發八中。杜家兄弟歡呼起來,這局他們勝了。雖然隻比陝西衛所的人多一箭,但還是勝了。

    下麵是對打,這下出場的順序就很重要了,就如田忌賽馬講究的是總數上的勝利。為此,雙方還鄭重其事地把人數減少到五人,以便不會出現和局的情況。杜文智在跟大家協商出賽的次序,杜玉清閑閑地坐著,她聽力好,聽到對麵那個少年歉意地說:“都是因為我,拖累了大家。”他剛才隻中了三箭,拖累了整體的水平。

    高西城說:“程公子,喔,不,師弟可千萬別這樣說,是我們輕敵了,沒有您,我們也勝不了,沒想到他們兄弟技藝這麽高超,尤其沒有估算到最後一個人的水平,和你沒關係,是我的失誤。”

    “程公子,事已至此,就不要再糾結了,我們要把心思放在下一個比賽上。”另一個人說,口氣多少有些不滿情緒。

    程公子一下又活躍起來,叫道:“那好吧,下麵我們就把他們給教訓回來,打它個落花流水。”

    杜玉清似乎都能看見高西城皺起眉頭的樣子,她簡直要笑出來了,真是天真可愛的少年。

    高西城說:“我估計對方還會采取剛才的順序,這次我押後,錢長意你打頭,公子在我前麵。”

    “師兄你放心,這次我一定不會給你們丟臉的。”,對哦。”程公子歡呼雀躍。

    “我們還是采取剛才的順序,阿...哦,五弟,你說如何?”

    杜玉清點了點頭。兄弟們都知道有外人在場的時候,杜玉清不愛多說話,也都沒有在意。這個時候周圍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人都愛瞧熱鬧,尤其是這些準備參加武舉考試的人,能夠有機會了解其他人的實力,自然非常踴躍,於是人越聚越多。

    比賽設在一個土台之上,因為杜家兄弟基本都沒有帶武器,於是雙方約定隻較量拳腳,並且點到為止,規則是一方把另一方打下台去就算勝利。本來雙方就是以切磋交流為目的,沒有必要非爭個你死我活不可。並且考試在即,萬一有個閃失誰都說不過去。

    第一對上場,杜家是杜陽升出場,他家也是軍戶,也是打小的武藝,對方出場的是錢長意,兩個人都是剛猛風格,乒乒乓乓打起來格外過癮好看,觀眾們看得是血脈噴張,喝彩聲呼哨聲此起彼伏,看他們連比帶劃躍躍欲試的情形,恨不能擼起袖子上台去幫忙了。

    杜玉清是第一次真正觀摩杜家拳和其它拳法的較量,錢長意顯然打的也是長拳的路數,但屬於軍隊的套路,來來去去就是那麽幾個簡單動作,但非常實用,加上錢長意出拳迅猛,勢沉力大,讓人感覺招招致命。而杜陽升剛投靠杜家學習不久,打得還是杜家拳的老拳,動作明顯複雜好看多了,雙方戰術上勢均力敵,但錢長意身上有種勇猛拚命的氣勢,這種氣勢壓迫住了杜陽升,讓他有些縮手縮腳了,最後錢長意逐漸占了上風,贏得了這次的勝利。

    杜陽升下來後很是羞愧,第一場他打頭就輸了,這對兄弟後麵的心裏會造成一定的壓力,他對杜文智等人說:“你們要注意他們的出手,他們的動作看似簡單,實質威力很大,感覺就像是要和人拚命,你們千萬要小心點。”

    杜文智等人看向杜玉清,他們剛才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杜玉清想了一下說:“我倒覺得沒有什麽好當心的,軍隊練拳目的是要在戰場上發揮集體的作用,講究的是整體的力量,雖然威猛實用卻缺乏變化,大家首先不要被他們的氣勢壓倒,然後要注意隨機應變,保持不丟不頂的狀態,以變打快,以慢牽製,正而不滯,兼顧四隅。我相信這樣他們就未必會是我們的對手。”

    “哦,有道理。”眾兄弟都鬆了一口氣,重拾信心。

    同時,錢長意和高西城也在探討對方的實力。

    錢長意說:“我覺得他們沒什麽了不起的,待會我們肯定能勝他們。”

    高西城不以為然地說:“你太大意了,第一個人並不代表他們整體水平,他們也許隻是試探呢?別忘了京城是國都,是各路精英薈萃地方,其中必定有武藝高強的好手。”

    錢長意顯然沒有聽進去,他得意洋洋地說:“這些紈絝子弟耍的不過是花拳繡腿,讓他們到戰場上去說不定一下就會嚇得尿褲子。哪會是我們這些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的對手。”

    他們真是花拳繡腿嗎?高西城眼睛盯在台上沒有說話。程弘諒程公子,陝西總兵的嫡次子,自己師傅新收的徒弟,正狼狽地應付對方的第二個出場的人,顯然他馬上就要敗了。程弘諒雖然年輕,但畢竟也是經過多年的練習,如此不濟是他沒有想到的。

    程弘諒敗下陣來,一臉歉疚地說:“師兄,對不住,我又拖累大家了。”

    高西城不可能去責備他,反而還得要安慰鼓勵一番,他笑著說:“師弟,要說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排列好,如果安排你對付的是他們中的同齡人就未必會輸。”

    程弘諒還是比較單純,他說:“不管怎麽說,輸了就輸了,願賭服輸,我心服口服,的確不是人家對手。”

    高西城態度更加和藹,笑道:“就衝著師弟這樣謙遜的胸懷,隻要跟著師父好好練上幾年,師兄可能都不是你的對手。還有,師弟要想進步,不妨多結交些誌同道合的朋友,我看這杜家就不錯,兄弟幾個都武藝不凡。師弟去打聽一下,這杜家是什麽背景,以後有機會可以找他們多切磋一下,相互學習。”

    “我也覺得這杜家兄弟修養好,整體水平也挺高的。”程弘諒真誠地說:“我待會就找人去打聽一下他們的底細。”

    這是高西城本來的目的,他不免又誇獎了師弟程弘諒幾句。等他的目光再投向台上的時候,頓時後悔不迭了,原來對方這時跳上台子的是杜文錦,高西城原來以為對方會排在最後的人,也是高西城準備安排給自己的對象。剛才杜文錦百步穿楊的技藝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認為杜文錦的武藝應該在杜家兄弟中排名第一,所以理應在斷後的位置,沒想到他們還是按照原來長幼的次序排列,難道他們就不怕後麵輸的太難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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