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高三上半學期初冬的某一天」

    涪城的冬天很少下雪，初冬更是如此。

    但今年的天氣異常的寒冷，夏天過後，入秋半個月就開始氣溫驟降。人們不得不早早的穿上了禦寒的衣物。當然，在涪城這種城市，所謂的禦寒的衣物也沒有多厚。尤其是對於淩曉雨這種不喜歡花哨衣服的女孩，每每一到深秋，她們單薄的外表總會給人冷到骨頭裏的感覺。

    昨天晚上，一場小雪突降到涪城的街道上，我和空櫻琉璃當時都被嚇了一跳，當然隨後也不免幻想今天會不會天地一片白雪皚皚的景象。

    被淩曉雨拉著補習了一個學期，說話都文縐縐起來了……罷了罷了。

    一晚上過去，雪沒再下。早上到學校的時候，倒是大家的衣服都換了一番，就算是淩曉雨再怎麽不喜歡，也不得不把保暖的衣服套上了。

    熟悉的簡約純色風格。外麵套一件的薄棉衣，下身同樣是煙色保暖外褲。裏麵穿了一件米黃色的絨線衣。

    下過雪的天空不那麽晴朗，早晨的光線都顯得陰沉沉的。淩曉雨當時見我走過來，很是好奇的問我：“你穿成這樣，是準備去北極嗎？”

    嗯，沒錯，由於來得倉促，我都沒有來得及準備這些衣服。於是隻好裹著一身如同水桶般的衣服來了學校。

    “知道了，中午給你準假，回家去把衣服換了，下午有體育課，這身衣服不方便。”聽罷我穿成那樣的原因以後，淩曉雨一麵整理早讀的課本，一麵抽出一張紙，隨手簽了一張假條扔給我：“就說是班主任發的，我可不想被說濫用私權。”

    跟她在一起的日子，大抵如此。看似互相不理不睬，實則處處溫暖如春。

    班上的事情大多是她管，開個假條什麽的，信手拈來。

    午飯後，趁著午休的時間，我拿著這份沒什麽必要的假條，跑回家換了身相對靈活不少的衣服出來。

    哦對了，琉璃好像說幫她帶點零食什麽的……算了，拿幾塊糖好了。這丫頭說她高三以後下午會餓得不行，經常餓的胃痛什麽的，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到了這個時候，可沒人會在搶飯的時候讓著她們了。就連我去搶都得費上些勁，更別說她們兩個，中午吃的飯怕是還沒到下午就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吧。

    “嗨，雨兒，讓一下，我回來了。”換過衣服，我打了輛車趕回學校。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當然，就算是午休，教室裏依然十分安靜。我走過去敲了敲淩曉雨的桌邊，說。

    “回來這麽快？我都準備幫你跟第一節課的老師請假了的。”淩曉雨稍稍驚訝了一下，合上手邊的練習冊，站起身把椅子往後一拉，示意我趕緊進去。

    “嗯哼。”我沒有回答她，隻是聳聳肩，做了個不明意義的表情。趴在桌子上裝模作樣的看起書來。

    淩曉雨雙手抱在胸前，一臉無奈的搖搖頭，坐下來繼續做起了她自己的題。

    下午的第一節課沒有發生什麽事情。課間，我把幾塊糖和零食放在了琉璃的課桌裏麵，這兩個小丫頭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誒，她人呢？”我拍了拍旁邊人的肩膀，問道。

    “班長嗎？她去水房了……”旁邊的人愣了一下，指指窗外。我一拍額頭：“誰問淩曉雨了！我問空櫻和琉璃！”

    “麟哥你不早說，夜神同學應該是去交練習冊改錯了，具體在哪個老師那裏我也不知道……”

    我點點頭，高三了，也不可能像以前那麽閑。不過說起來，淩曉雨去水房幹什麽……

    雖然好奇，不過我也沒有無聊到跑去看看她在幹什麽的地步。趁著大家都忙著幹自己的事情，我走到此刻反而沒什麽人的走廊裏麵。推開窗戶，一股透心的冷風吹到我臉上，頓時讓樓道裏的溫度下降了幾分。

    “呼……雪都化了啊……”我抬眼望向遠處的操場。綠地看起來濕漉漉的，隻有邊緣的樹篦和圍牆邊還有些積雪存在。化雪總會比下雪時冷幾分，此時倒是體現的很明顯。

    “喂，天麟，幹什麽呢？上節課的題做完了？”等我的臉都被涼風吹得有些發木了，忽然背後被人戳了一下，淩曉雨踱步到我旁邊，伸手關上窗戶。“……你是真不怕冷啊？”

    “額，沒事，教室裏太悶了嘛。”我抓抓頭發，答道。

    “多半是又想偷懶吧？”她半眯起眼睛打量了我一番，“算了，你願意在這裏凍著就隨你，我先回去咯。”

    “誒，等等等等，我也回去了……”我快走兩步趕在她旁邊。淩曉雨瞥了我一眼，忽然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故意加快了腳步。

    “噗，跟我鬧起來了？”我暗笑一聲，兩步跑到了她前麵，恰好堵在了教室的門口。此時幾乎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隻有我和淩曉雨還在外麵。這麽一來，聽聽她不得不求我……餓不，淩曉雨的風格應該是要求我給她讓路的聲音也是不錯的。

    但這丫頭又豈是平常人可以揣度的了的？見我故意跑到跑到了前麵，她並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說“麻煩你讓我過去一下”之類的話。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更加強烈，忽然，像是沒看見我一般，她徑直走到我旁邊，然後一腳不偏不正的踩在我腳尖的位置……

    “我去！淩曉雨！你，你輕點啊——”隨即，一聲哀嚎傳遍了整個教室，頓時吸引了無數好奇而憐憫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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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剛才你去水房了嗎？”片刻後，我在座位上假模假樣的背著書。按捺不住好奇，我戳了戳旁邊的淩曉雨，小聲問道。

    她側過頭，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嗯，去打點水喝。怎麽了？”

    “沒事，就是上個課間看你不在，好奇問問而已。”我壓低聲音回答說。晚自習之前有一個測驗，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打擾她了比較好。

    “嗤……”不知道哪裏又戳中她笑點了，我轉過頭時，恰巧聽到一聲輕笑，待再看她，已經又是一副全神貫注一臉凝重的樣子了。

    不得不說，變化真的快。

    下課鈴在不知不覺中再次響起。下節是體育課了，教室裏終於響起了嘰嘰喳喳的談話聲，偶爾夾雜著勞累的輕歎或者一群人警鈴般的狂笑聲。雖然吵，但多少很有校園的氣息。

    高三的每個下午，大抵如此了吧。

    穿著外套的人紛紛太厚的衣服換下來，淩曉雨站起身，把那件煙色的薄棉衣掛在椅子上。隨後看了一眼桌麵，彎下腰把書本摞齊放進抽屜裏。一連串的動作在不算溫暖的陽光映襯下，每一條曲線都顯得養眼溫馨起來。

    光線照到她的身上，泛起暖黃色的光暈。

    我坐在座位上有些出神。片刻後，教室裏的人走的隻剩下了我們兩個。

    淩曉雨收拾好了東西，走到了教室門口，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樣，回過頭來。甩甩頭發，帶著一絲微慍和幾分淡笑：“還愣著幹嘛呢？不打算上課了嗎？”

    操場上，傳來一陣陣感覺十分遙遠的呼喊聲和口哨聲。樓道裏，不知道是誰打開了窗戶，冷風依然吹著。

    我有些尷尬的撓撓頭，趕緊跟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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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教學樓，抬起頭望向遠處。初冬的天空，灰蒙蒙的。地上的草地和大理石被融化的雪水打濕，看起來像是水墨畫中的淡墨一樣。四周的一切似乎都被蓋上一層磨砂玻璃，即使就站在操場上也感覺一切離自己那麽遙遠。

    初冬的天氣，冷的讓人發顫。即使是隨口說句話，也能在眼前隱約看出一道白色的煙霧飄過然後散開。

    但沒關係，就算一切都是如此顯得淒清，帶著徹骨的寒意。至少初冬的陽光，還是那溫暖人心的米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