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3.第753章 、三戰時期的聖誕故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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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三戰時期的聖誕故事(六)
ps:上一章順序排錯了,應該是【第一百零九章、三戰時期的聖誕故事(五)】,在此訂正並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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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歐亞大陸的西端,原本照耀著大不列顛島的文明之光,正在饑餓、混亂和廝殺之中逐漸熄滅時;在歐亞大陸的東端,日本列島上的人們同樣在規模空前的死亡與毀滅之中,懵懵懂懂地迎來了新時代的血色黎明。
一九四六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深夜,東京灣,猿島要塞
猿島,這座麵積約五平方公裏的小島,位於東京灣的出口處,距離岸邊的繁華街市,隻有一公裏多些的路程。站在橫須賀的三笠公園,就能遠遠地望見它。其四麵為海水所環繞,是東京灣內唯一自然形成的島嶼。島上綠樹繁茂、蟲鳥生息,還有風景宜人的海濱浴場,在另一個世界,乃是遊人如織的休閑勝地。
但在這個時代,猿島卻是戒備森嚴的軍事重地——由於猿島扼守東京灣的出口,乃是東京海防的第一道關卡,相當於虎門之於廣州,吳淞之於上海,仁川之於漢城。所以,早在閉關鎖國的江戶時代,德川幕府為了防止外國船隻駛入江戶灣(東京灣),就下令在猿島上建設了日本曆史上的第一座近代化海防炮台。
從此以後,猿島就作為“要塞之島”扼守東京灣,保衛帝國首都的安全,從幕末、明治、大正再到昭和,統治日本的曆屆政府皆不惜工本,在島上斥資興修工事,安放巨炮,最終把整個島嶼變成了一艘不會移動的巨型戰艦,一條條紅磚搭建的隧道在島上蜿蜒穿梭,在隧道裏還有小門通往山體深處的隱蔽所,內有獨立的發電機和深水井,守島部隊可以在山腹的洞穴裏儲存彈藥、物資,駐紮士兵,長期堅守作戰。
然而,盡管日本帝國為了拱衛首都東京,辛辛苦苦花費巨資,克服不少技術難關,興建了這座猿島要塞,但一直到首都東京化為輻射廢土,猿島要塞也始終沒有在任何戰爭中發揮過什麽正麵作用。
相反,當猿島要塞迎來第一場攻防戰的時候,它卻成為了異國入侵者在日本的最後據點……
——刺鼻的硝煙在海風中彌漫,隆隆的炮聲在海麵上回蕩……大大小小的彈坑,將這座島嶼炸得滿目瘡痍。原本覆蓋著整座島嶼上的茂密植被,此時已經被燒得隻剩下焦黑的木樁。正在被浪濤不斷拍打的沙灘上,也隨處可見橫七豎八的殘缺屍體。而在島嶼四周的淺水處,還可以看到不少炸毀的水陸兩棲坦克和登陸艇殘骸。但盡管如此,一麵被硝煙熏黑,被子彈打穿的破爛星條旗,依然在猿島要塞的上空迎風飄揚。
當日曆翻到十二月的時候,在被“急公好義”的蘇聯人往頭頂前後砸了十二枚原子彈之後,據守房總半島的三十多萬盟軍已經土崩瓦解,絕大多數還沒被炸死的官兵,在一片失魂落魄之中相繼投降。至於剩下的人也是猶如孤魂野鬼般到處遊蕩,或者躲在某個荒涼偏僻不引人注目的旮旯裏苟延殘喘,再也無法形成有組織的抵抗。當然,收複失地的日軍也同樣非常畏懼核輻射,短時間內不敢深入爆心附近地區,無形中給了盟軍那些散兵遊勇一定的喘息空間。但是,無論這些已經被打垮的盟軍小股殘兵,還能在充斥著核汙染的廢墟和荒山之中苟延殘喘多長時間,對於如今這場規模宏大的第三次世界大戰而言,也已經完全沒有什麽意義了。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日本戰場的槍聲已經徹底平息下來——盡管千葉縣房總半島上的盟軍確實已經崩潰瓦解,不再構成威脅,而其它地方的盟軍,更是在此之前就早已主動撤走,連總司令巴頓將軍都坐潛艇逃了。但在十二月下旬,還是有大約七千左右的澳大利亞軍隊,依然守在位於東京灣入口的猿島要塞,繼續負隅頑抗。由於猿島要塞扼守著東京灣出口的關鍵性戰略位置,如果不能拔掉這顆釘子,船隻從外海進入東京灣就有被炮擊的風險,實在容不得放置不理。因此,在對猿島守軍撒傳單和放廣播勸降均告失敗之後,日軍戰時大本營就對猿島發動了“收複本土的最後一戰”,不料卻是屢戰屢敗、折戟沉沙、一時難下!
——跟太平洋上那些地勢低平的珊瑚島不同,扼守東京灣出口的猿島乃是山丘地形,而且整座島嶼均已要塞化,沒有修築飛機跑道,而是全部修滿了炮壘工事,甚至還是那種強度堪比直布羅陀的永久性工事!
於是,日軍戰時大本營傾盡本土艦隊之力,出動了四艘輕重巡洋艦和九艘驅逐艦,對猿島要塞進行了兩晝夜的連續炮擊,並且還出動大批轟炸機,前後對這座要塞化島嶼進行了一千多架次的轟炸,使島上的地表處處樹拔石爛,磚土俱焚。但這座日本帝國斥巨資興建的要塞之島,確實是值得起這份浩大工本,在飛機和艦炮的狂轟濫炸麵前,簡直硬得象個胡桃。盡管島上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經被炮火徹底犁翻了,每走一步都能踩到彈坑,沒有一棵稍微像樣的大樹還能活著——沒完沒了的炮火烈焰,如同火山岩漿一般橫衝直闖,把整個島嶼燒得光禿禿一片。可是,那些躲在隧道工事裏的澳大利亞人卻依舊活了下來,並且拚死抵抗。
奉命奪島的日本海軍陸戰隊,先後三次嚐試強行衝灘登陸猿島,都被據險死守的盟軍給打退了,前後死傷多達兩千之眾。就連給登陸部隊提供火力掩護的日本艦隊,也有兩艘驅逐艦和一艘重巡洋艦,被盟軍控製的猿島炮台擊沉,兩艘驅逐艦中炮重創,還有兩艘登陸艦觸雷爆炸沉沒,可謂是傷筋動骨、損失慘重。
就這樣,這座日本帝國為拱衛首都而興建的海防要塞,反而成了目前日軍徹底收複國土的最大障礙。
在三次搶灘登陸猿島失敗之後,日軍隻得暫時放棄了速戰速決的念想,隻是派遣軍艦在要塞附近遊弋,不時轟擊幾枚炮彈,但由於艦炮口徑不夠,加上艦體本身的脆弱性,在跟要塞海防炮的對射之中非常吃虧——日本海軍所有的戰列艦目前都不在本土,唯一的一艘重巡洋艦,也已經被要塞守軍擊沉了。
因此,被緊急調來負責猿島攻略的幾艘日本驅逐艦和輕巡洋艦,不得不在要塞炮的射程外徘徊,偶爾湊近了打幾炮,隨即就像摸了紅燙煤塊的貓一樣火速縮回來,其真實的破壞效果,充其量隻能說是聊勝於無。
與此同時,日軍的飛機也在繼續執行投彈轟炸任務,往已經千瘡百孔的猿島上炸出新的彈坑。
還有岸邊的日本陸軍,也尋找到可以目視猿島要塞的陣地,在海邊架起了各種口徑的火炮,對猿島進行晝夜不停的飽和炮擊——畢竟這座島嶼距離海邊隻有一公裏多一點,甚至連迫擊炮都能打得到。
而且還是在陸地上打固定靶,靶子還這麽大,這要是再打不中,那麽整個炮組都可以切腹謝罪了。
雖然要塞內那些澳大利亞炮兵的反擊同樣狠辣,連續幾次把日本陸軍設在橫須賀的炮擊陣地炸得七零八落,但如今日軍在戰場上已經占據絕對再次重整旗鼓。
於是,各種口徑的炮彈,各種重量的炸彈,就在這樣一座僅有五平方公裏的小小島嶼上反複轟鳴,演奏著一場不甚協調,但卻絕對殺氣騰騰的戰爭交響樂。連續半個月的炮擊和轟炸之後,猿島的地貌已經被嚴重改變,從空中俯瞰下去,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彈坑,而岸炮的反擊也越來越微弱,幾個炮台都相繼啞火了。
不過,盡管如此,在日軍猶如暴風雨般的炮擊和轟炸之中,猿島要塞那些耗費巨資興建的地下工事,還是經受住了考驗,大體上安然無恙。目前躲在猿島要塞地下隱蔽所的幾千澳大利亞官兵,也都耐心地躲在坑道裏,隨時準備跟日本人展開新的廝殺。雖然他們都已經清楚地知道,如今對於他們來說,勝利根本沒有指望,覆滅也是早晚的事,可打起仗來照舊是那樣的狂熱彪悍,照舊是那樣的士氣高昂,
因為,這些亡國遺民已經不再是為了勝利而戰,而是在為了追尋一場轟轟烈烈的死亡和毀滅而戰!
這些澳大利亞人如今都知道了,他們的故鄉澳大利亞,目前已經整個兒變成了日本人的土地。大和民族的殘忍武士就跟當年白人屠殺土著一樣,在將澳洲白人像害蟲一樣集體消滅,他們哪怕投降也是無家可歸,甚至有著被就地清理掉的危險。就連他們的精神祖國不列顛,如今也已經在核爆的蘑菇雲之中覆滅了。
——跋山涉水、舍生忘死地奮戰四年,吃了無數的苦頭,付出了慘烈的犧牲,結果卻是丟光了所有的一切,這樣巨大的反差,讓這些自詡為鐵血勇士的澳大利亞人根本無法承受:需要自己守護的家園已經屬於別人了,等著自己回去團聚的親人已經死光了。既然如此,活下去還有什麽意思?像一條狗那樣,跪在日本矮子的麵前舔他們的鞋子,哀求對方給自己留一條活路?願意這樣做的懦弱之輩,早已從這座深陷絕境的孤島逃走了。剩下的都是寧死不屈的硬骨頭,一心隻想要得到壯烈的死亡,不負自己的勇士之名。
而與之為敵的日本人和蘇聯人,也很“慷慨大度”地滿足了他們的這份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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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平安夜,不知是不是日本人也要過聖誕節的緣故,原本一直在附近海麵徘徊的敵艦,從中午開始就消失了,而岸上的日本炮兵也停止了對猿島要塞的轟擊,頭頂上同樣不見了日本飛機的蹤影。
就這樣,在守島官兵的困惑不解之中,自從開戰之後,猿島要塞首次迎來了平靜的一天。
隨著夕陽西下、夜幕降臨,在白天一直保持沉寂,宛如無人島一般的猿島要塞,終於開始變得嘈雜起來。陸陸續續有不少滿身髒汙的澳大利亞士兵,從這座小島的各個地方走出來,然後渾身無力地癱倒在沙灘上,一點兒精神氣都沒有了——經過這麽些日子的苦戰,他們的衣服都已經快要變成了布片,一個個眼眶深陷,筋疲力盡,思維麻木,頭腦呆滯,隻想著出來看一看夜空和星星,呼吸幾口新鮮空氣。
畢竟,地下坑道裏的生活實在難熬,那麽小的空間裏,擠了那麽多的人,還一點都不透氣,空氣混濁不堪,沉悶得堪比奴隸船的底艙,甚至有人因為呼吸不暢,在裏麵活活窒息而死的。更別提在忍受著堪比高峰期火車廂的憋悶之餘,還要聽著敵人的炮彈猶如冰雹般地落在頭頂,震下一蓬蓬的泥土和碎石……很多倒黴的澳大利亞士兵,都跟著被炸塌的防空洞一起被封在了地底,死得極端痛苦:呼吸窒息,胸肺受到巨大的壓力,眼球突出,而最後一眼看到的仍然是黑暗——深邃的洞穴既保護了他們,又在最後埋葬了他們。
即使是那些幸存下來的士兵,在坑道裏熬了那麽長的時間之後,也都是個個灰頭土臉、蓬頭垢麵,猶如剛剛從墳墓裏挖出來的木乃伊一般,心中唯一的希望是出去吸口新鮮空氣,就是踩上未爆彈死了也心甘。
因此,見到敵人似乎已經暫時遠去,戰場平靜下來,這些被迫穴居多日的澳大利亞人,全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透透氣,看看天空。哪怕見不到藍天白雲,曬不到太陽,能夠在晚風中看幾眼星空也是不錯的。
非常幸運的是,今晚東京灣的天氣不錯,晴朗的夜空之中,隻見一派群星璀璨,萬千星光組成一道乳白色的銀河,橫貫中天,撒下晶瑩柔和的光輝,倒映在洶湧的海麵上,,隨著波浪上下跳舞,時現時滅……濤聲之中,清新寒冷的海風撲麵而來,驅散了原本彌漫於島上的硝煙和屍臭,讓人不由得一陣神清氣爽。
之前,在敵軍不分晝夜的炮擊之中,猿島要塞內的相當一部分澳大利亞官兵,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星空了。最初,他們隻是靜靜地躺在沙灘或土丘上,默默地望著大海和星空,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想……又過了一段時間,一部分澳大利亞人似乎是休息夠了,開始點燃香煙抽了起來,或者小聲地互相交談。再接下來,才有人想起來,今天……似乎……好像……是聖誕節來著?
而且,這還很有可能是他們人生之中最後的一個聖誕節!
於是,夜幕中的猿島變得愈發喧鬧起來,已經自暴自棄的士兵們愈發情緒激動,再也不顧軍紀的約束,直接哄搶了要塞的食品儲藏庫,拿出各種罐頭、鹹肉、餅幹、糖果和酒水,在星光下就地野餐,大吃大喝——反正島上的存糧至少夠他們再吃半年,而這座要塞卻怎麽也不可能再守上兩個月了。
一時之間,愛吃甜食的嘴裏塞著巧克力糖,喜歡鹹食的撬開了午餐肉和火腿蛋罐頭,酒鬼們則伸手抓起了裝滿威士忌和白蘭地的酒瓶,嘴裏還醉醺醺地唱著聖誕頌歌。
酒飽飯足之後,他們似乎猛地覺醒了,突然意識到生命的珍貴,有人想起了自己的親人,有人想起了澳洲家鄉的牧場,遍地成災的兔子,還有蹦跳著袋鼠的大沙漠……可惜這一切都已經不屬於他們了,那片被庫克船長發現的南方大陸,曾經被盎格魯撒克遜民族占據過一百多年,但如今又被迫從嘴裏吐出來。
跟日本人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戰場上的所有澳大利亞官兵,都對日本征服者的仁慈不抱幻想。這些黃皮矮子隻會像美國佬消滅印第安人一樣,把澳大利亞的白人毫不留情地屠殺殆盡,或者驅逐出境……
所以,他們很快就再次情緒低落下來,繼續大吃大喝,似乎打算用暴飲暴食來暗示自己,死亡和毀滅距離自己還有一段時間,生活的樂趣並不遙遠……但是,戰爭距離他們更近!
——熹微的晨光剛剛從天際邊亮起,不祥的引擎聲就從海平線的盡頭傳來。嬉鬧了一夜的澳大利亞士兵對此倒也反應靈敏,忙不迭地就往隧道裏鑽了進去,讓前一刻還人聲鼎沸的灘頭,再次變得空曠起來。隻有少數哨兵冒險繼續待在經過偽裝的哨所裏,觀察天空和海麵的敵情……然而,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為了祝賀他們人生中的最後一個聖誕節,蘇聯人竟然送來了這樣一份超級大的聖誕禮物!
先是一道令人難以想象的熾烈光芒,瞬間在猿島要塞亮起,讓躲避不及的島上哨兵隻感到一陣雙眼劇痛然後,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伴隨著這道核爆強光而來的高溫與熾熱,就直接將他們整個人都給汽化了——在致命的光熱輻射和衝擊波中,凡是被近距離直擊的人,全身的骨骼、肌肉、神經、皮膚,全都好像進了微波爐一樣,被迅速地烤熟,燃燒,最終被燒成好似焦炭和樹根一樣的無機物。
與此同時,若是從高空俯瞰下去,就能看到一個無比明亮的巨大火球,在猿島要塞的上空騰空而起,逐漸升到四百多米的高空,變成一片翻滾的深紅色濃雲烈焰,最終形成了一朵麾菇狀的巨大火雲。各種致命的射線、粒子、核塵暴和衝擊波,伴隨著恐怖的巨響和衝擊波,向著四麵八方席卷而去。頃刻間橫掃了整個猿島。當真是雷霆萬鈞、排山倒海,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橫暴地摧毀著沿途的一切。所有的地表工事、偽裝哨所,還有炮壘和碼頭,都被核爆的衝擊波給吹得好像秋天落葉一般漫天飛舞。
——為了“幫助”澳大利亞人慶祝這個聖誕,蘇聯人送來一枚原子彈作為聖誕禮物……
至此,隨著猿島要塞在原子彈爆擊下的徹底毀滅,日本列島上的戰事終於偃旗息鼓、塵埃落定。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前後登陸日本列島的二百七十萬盟軍,最後以全軍覆沒而告終。而成功收複了國土的日本人,也付出了全國主要城市基本淪為廢墟鬼蜮,兩千六百萬軍民亡命於戰火的慘烈代價。
然而,盡管任何國家都可以發動戰爭,但卻隻有真正的勝利者才能結束戰爭——即使日本人已經打到了舉國人口減半的慘境,這場戰爭也還遠遠沒有結束,死亡和毀滅更是還在繼續,甚至是……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