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南印度洋追擊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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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南印度洋追擊戰(上)
一九四七年五月一日,新加坡總督府
一年四季永遠都是炙熱灼人的赤道驕陽之下,伴隨著樂隊演奏的《上帝保佑女王》旋律,神色憔悴的海峽殖民地總督蒙巴頓勳爵親自動手,徐徐降下了總督府大樓前那根旗杆上的米字旗。
當他把旗幟折疊起來的時候,在場圍觀的英國海軍將校和殖民地官員們紛紛以手掩麵,暗自啜泣。
——自從大英帝國重返新加坡之後,僅僅過了一年半的時光,他們就要再一次跟這座城市告別了。
而這一次別離的期限,很可能就是永遠……
略帶留戀地最後望了一眼新加坡總督府那些富麗堂皇的維多利亞風格建築物,還有總督府門外兩側整齊排列著棕櫚樹和花壇的寬闊街道,身穿全套軍禮服的英國皇家海軍東方艦隊司令,布魯斯.奧斯丁.弗雷澤上將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鑽進了配給自己的吉普車,命令司機驅車直奔章宜海軍基地而去。
此時此刻,新加坡市區已經陷入了一片嘈雜和躁動之中,大小商店基本盡數關門歇業,街頭巷尾卻是人滿為患,到處都是扛著大包小包行李的逃難者,還有企圖趁亂發財的小偷和搶匪,激起各種打鬥,讓市麵上變得愈發混亂……即使身處於市區的街道上,也能不時聽到遠方傳來的隆隆炮火聲,進一步加劇了城內的恐慌氛圍——那是奧德.溫蓋特陸軍上將麾下的野戰炮兵部隊,在跟已經登上新加坡島的馬共遊擊隊進行炮戰。
所有的這一幕幕場景,都跟上一次新加坡被日軍攻陷的情景如此相似。
而且,時至今日,大英帝國在東方海洋上的基石——新加坡,也確實是注定要失守了。
——事實上,如今就連大英帝國本身,都已經成了一個不複存在的曆史名詞……
從四個月之前開始,在得到了紅色陣營全方位大力支援之後,以華僑和華裔為骨幹核心的馬共遊擊隊,一舉衝出了馬來半島內陸的深山老林,僅僅用了兩星期的時間,就輕易掃蕩了零散部署在馬來半島上的數千英軍(基本都是印度人),把紅旗插到了柔佛海峽的北岸,與新加坡島隔海相望。
接下來的幾個月裏,英軍和馬共遊擊隊在柔佛海峽沿岸展開了激烈的連番交火。依靠皇家海軍艦艇的炮擊助戰,還有陸續從菲律賓撤退過來的美軍,從台灣撤出來的中國政府軍“友情幫忙”,蒙巴頓總督一度勉強穩住了局勢,並且打出幾個漂亮的反擊,把敵人驅逐到了海峽北岸的五十公裏之外。但是,隨著菲律賓美軍的再次啟程離開,以及彈藥物資的急速消耗,新加坡守軍的戰鬥力又再一次衰弱了下來。
另一邊,當正麵戰場激鬥正酣的時候,新加坡城內的局勢也不安穩,各種縱火、哄搶、刺殺事件層出不窮——由於數以百萬的逃難者,或者說社會主義陣營眼中的“反動剝削階級壞分子”,從去年開始,就在不斷地從菲律賓、中國、越南南部、印度尼西亞和泰國等地,陸續湧入新加坡這個中轉站,結果極大地增加了城內的治安壓力。每天都能看到衣衫檻樓、醉醺醺的各國逃兵在街上逛蕩,明火執仗地洗劫民宅、哄搶商店和倉庫,甚至跟趕來彈壓的英軍憲兵激烈交火。每個小時都有若幹起槍擊事件在新加坡市區發生。
而紅色陣營的特工隊伍,同樣趁機大批混入城內,到處煽風點火,企圖在敵後戰線上搞出些大動靜。原本跟著舊日本帝國南洋軍司令寺內壽一大將投降的一萬多日本戰俘,也都後悔不迭,在戰俘營裏到處串聯,蠢蠢欲動,企圖跟城外的馬共遊擊隊裏應外合,可惜卻不慎走漏了風聲……氣急敗壞的蒙巴頓總督聞訊之後,幹脆直接下了屠殺令,把這些站錯了隊的日本戰俘拉到章宜海軍基地集體槍斃,屍體則丟進了海裏喂鯊魚。
接下來,在蒙巴頓總督的嚴令之下,新加坡的警察和憲兵每一天都在大肆搜捕間諜和叛亂分子,然後一邊借此合法抄家的機會大發橫財,一邊胡亂抓些市民吊死在街邊的絞刑架上示眾……然而,新加坡城內的局勢依舊十分糟糕,不斷湧入又離開的上百萬各國戰爭難民,將城內的食品和日用品搶購一空,以此地中轉撤退的美軍,也在新加坡大肆搜刮給養,導致本地市民生活日益困苦,頻繁爆發搶米騷動。
到了三月下旬,泰國爆發政變,宣布驅逐國王、和平退出戰爭,與社會主義陣營展開停戰和談。再接下來,一支日本海軍航空兵應邀進駐柔佛州,對新加坡市區展開了轟炸。雖然轟炸的規模不大,投擲的炸彈總量從頭到尾不足三百噸,但卻進一步加劇了城內的恐慌氣氛,加速了市麵秩序的崩潰。不僅僅是暫時在新加坡落腳的外國難民,就算是新加坡本地的市民,也紛紛擠進了搶票搭船逃難的隊伍,在碼頭排成了長蛇陣。
四月中旬,菲律賓的美軍跟著麥克阿瑟大帥走了,泰國的國王帶著一群和尚走了,來自台灣的蔣委員長也帶著他的一票追隨者離開了新加坡,隻剩下英國人還留在新加坡島上,為他們的女王站完最後一班崗。
七天之前,最後的時刻終於來臨,一支大約六千人的馬共遊擊隊,與一支大約三百人的蘇聯特種部隊,趁著黑夜的掩護,劃著橡皮艇強渡柔佛海峽——跟當年山下奉文大將指揮的日軍一樣,他們沒有選擇正麵進攻新加坡島東麵堅固設防的開闊海岸陣地,而是選擇在島嶼西麵長滿熱帶植物的沼澤地上岸。
這條攻擊路線雖然艱險了一點,得要越過沼澤和樹林,走上很長一段路才能攻入新加坡市區,但英軍想要布防也很困難,即使已經有了上次日軍進攻的前車之鑒,他們也拿不出那麽多的兵力來塞滿每一處灘頭。
——此時,在負責新加坡島地麵防禦的奧德.溫蓋特陸軍上將手裏,紙麵上的編製有六個師的部隊,實際上的總兵力卻隻剩下了一萬三千人,每個師隻有美軍的一個團那麽大。而新加坡島的麵積卻相當於紐約曼哈頓島的十倍,從東到西是二十六英裏,從南到北是十四英裏,大部分居民住在島嶼東南部的新加坡城。除了新加坡城和另外幾座村鎮之外,島上剩餘的大部分地區都是橡膠園和叢林了。全島海岸線長達七十多英裏,以奧德.溫蓋特陸軍上將手中的那麽點兒兵力,根本無力守住整個新加坡島的每一處海灘。一九四二年的時候,帕西瓦爾將軍指揮著八萬五千大軍鎮守新加坡,尚且沒能在灘頭阻止住三萬日軍的進攻。時隔五年之後,在同一個戰場上,麵對著同樣的局勢,溫蓋特將軍憑著區區一萬三千人的兵力,就更加無法禦敵於灘頭了。
因此,在馬共遊擊隊登陸的那片灘頭上,英軍總共隻布置了區區一百多名士氣低落的印度人……
於是,渡海的先頭精銳部隊,輕而易舉地在荒涼的新加坡島西岸站穩了腳跟,隨即發動了一個短距離突擊,順利打垮了一千多名亂哄哄地反撲過來的英軍。再接下來,他們僅僅用了四十八小時,就掃蕩了西邊的半個新加坡島——震天的軍號和呐喊聲之中,一群群握著刺刀衝鋒的馬共遊擊隊戰士勢如破竹,倉促應戰的英軍殖民地部隊一觸即潰,各自拋棄了一切累贅,扔掉了步槍和子彈,涉過河流,穿過長滿熱帶植物的沼澤地,穿過灌木叢,來到公路上,亂糟糟地小步跑著逃了過來……甚至還踩爆了英軍自己埋設的地雷場!
一直推進到島上具有戰略意義的製高點武吉智馬(意為“錫山”),這一波攻勢才被英軍阻擋了下來——溫蓋特將軍在這裏搶修了堅固的炮壘和戰壕,並且以此為支點,撐起了一條環繞新加坡市區的核心防線。
接下來的幾天裏,雙方就在新加坡島的中部你來我往,連番激戰。馬共遊擊隊幾次仰攻武吉智馬受挫,又試圖繞過這一要塞工事,迂回突破,一度逼近新加坡城區邊緣的跑馬場,但最終還是被趕了回去。
乍一看上去,按照如今這樣的情況看來,新加坡之戰貌似還能繼續打下去,畢竟馬共遊擊隊的戰鬥力,跟當年日本南洋軍精銳師團的戰鬥力無法相比。而且,隻要章宜軍港的皇家海軍東方艦隊主動出擊,封鎖柔佛海峽,就能輕易切斷登島敵軍的後勤補給線,讓他們迅速陷入彈盡糧絕的困境之中。
但是,從蒙巴頓總督、弗雷澤海軍上將,再到正在指揮著新加坡防禦戰的溫蓋特陸軍上將,其實都很清楚,新加坡已經注定是守不住了,必須盡快撤退,否則若是再磨蹭下去的話,恐怕連撤都撤不出來!
——因為,日本海軍聯合艦隊的主力,馬上就要來了!
而手裏隻剩下一艘聲望號戰列巡洋艦和兩艘驅逐艦,連一艘改裝航母都沒有的弗雷澤海軍上將,恐怕連跟日本海軍聯合艦隊打一個照麵都辦不到,就會被敵人的海軍航空兵部隊直接隔得遠遠地炸沉了!
所以,在得到了日本海軍聯合艦隊主力出現於泰國灣海域的準確情報之後,新加坡的英軍就再也沒有了戰鬥下去的勇氣,立刻開始準備收拾行李撤退——盡管從英國流亡政府駐地圭亞那,丘吉爾首相用無線電發來一道激情洋溢的命令,宣稱:“……新加坡之戰必須血拚到底。你們每一個人都必須為保衛全島而戰鬥到底,直至每一支部隊、每一個據點都遭到毀滅為止。戰地指揮官和高級軍官應該和士兵死在一起。大英帝國的榮譽在此一舉!最後,新加坡市必須變成—個最堅強的堡壘。投降和撤退是根本不允許考慮的!”
但是,在戰火燃燒的新加坡島上,根本沒有誰還願意聽這個胖子躲在上萬公裏之外隨口胡謅的蠢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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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新加坡的街道上騷亂頻發、槍聲不斷,偶爾還有幾聲爆炸傳來,而且期間還遇到了敵機的一次轟炸和掃射,弗雷澤上將的吉普車隻得開開停停,花了三個多小時才來到章宜海軍基地,登上了旗艦聲望號。
相對於外麵亂糟糟的狀況,章宜海軍基地總算還保持了最基本的秩序。所有的水兵和港務人員都在爭分奪秒,緊張地進行著遠航之前的補給作業——碼頭上,巨大的吊臂來回擺動,用巨大的網兜裝滿彈藥和食品,一次次吊上聲望號戰列巡洋艦的甲板,然後在水兵們的努力下,把一枚枚沉重的炮彈緩緩送進厚重裝甲之下的彈藥庫,各種蔬菜水果和罐頭麵粉則用小車推進廚房。儲存在地下油庫內的重油,也依靠碼頭上的壓力泵,通過粗大的輸油管不斷注入艦體……眼下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這艘戰艦即將起錨遠航。
雖然並非什麽激動人心的遠征,而隻是一次不甚光彩的大逃亡……但依然必須打起十足精神來應對。
“……報告將軍,鍋爐已經開始升火預熱,補給工作還需要大約半個小時才能完成。”
看到司令官上艦,聲望號戰列巡洋艦的艦長趕忙上前匯報準備情況,“……預計一小時後即可出航。”
“……嗯。”弗雷澤上將點了點頭,“……其它幾艘船的情況呢?基地的人都收拾好行李登船了嗎?”
“……除了當班的值勤人員之外,基地裏其餘的海軍陸戰隊和後勤維護人員都已經上了瑪麗王後號郵輪。驅逐艦潑婦號也已經準備就緒,但另外一艘驅逐艦日德蘭號的船舷滲水問題,一直沒能很好地解決——昨天結束巡邏進港的時候,它跟一艘客輪擦了一下,如果不是搶救及時,差一點兒就沉了……”
一位海軍參謀接下來報告說,“……斯科特艦長要求給他二十四小時的搶修時間,否則無法出海……”
“……艦隊不可能再等那麽久了,讓他們打開船底通海閥自沉吧!現在的關鍵是時間!”
弗雷澤上將大手一揮,打斷了參謀的話,“……日德蘭號驅逐艦的船員在棄艦之後,都給我搬到瑪麗王後號郵輪上去,別說什麽沒位子了的蠢話,隻要丟掉一些多餘行李的話,肯定還能擠得下。現在的老海員比軍艦更珍貴……還有,對剩餘物資的銷毀工作準備得如何了?”
“……彈藥庫和物資倉庫都布置了定時炸彈,油庫那邊也已經在把航空燃油和重油往海裏排放……”
……
一九四七年五月一日傍晚,英國皇家海軍東方艦隊最後一次鳴響汽笛,駛離了戰火彌天的新加坡港。
——雖然號稱是英國皇家海軍東方艦隊,但整個艦隊之中真正意義上的作戰艦艇,其實已經隻剩下了旗艦聲望號戰巡,以及碩果僅存的最後一艘驅逐艦潑婦號,剩下的都是些補給艦、醫院船、郵輪、商船、維修艦、布雷艦、甚至拖船之類的大雜燴……盡管如此,這麽多艦艇一起出海的場麵,依然如同鋼鐵森林般蔚為壯觀。船舷和甲板在晚霞的照耀下顯出橘紅色的反光,既顯示出幾分肅殺,又露出了一絲淒涼……
當這支大雜燴式的逃亡船隊,剛剛駛出港口不久,在它們背後的碼頭上,就響起了此起彼伏、震耳欲聾的劇烈爆炸聲——航空燃油焚燒的烈焰與暮光爭奇鬥豔,彈藥庫爆炸的蘑菇形煙柱直衝雲霄,間或還能看到鋼鐵零件被炸飛出一百多米高,然後遠遠地拋落海中,濺起一朵朵水柱和浪花。
看著背後的火光和濃煙,有些乘客忍不住趴在舷窗旁,捶胸頓足、淚流滿麵。但作為這支艦隊的指揮官,弗雷澤海軍上將依然麵沉如水……因為,他很清楚地知道,九死一生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根據水上偵察機被擊落之前的最後報告,日本海軍聯合艦隊主力就在他身後的一百多海裏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