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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是瘋了！我如此變成這個模樣兒，都是你們父子逼的！”卿兒盯著我，不僅沒有半點醒過來的痕跡，反而還釋放出了更多的內力，安兒身邊兒的烈火燒得越來越旺。

    我總覺得，這一輩子我什麽都沒有怕過！可現在看著卿兒這般模樣兒，我卻是真真實實的怕了。

    我趕忙放軟語氣兒，用一種幾近哀求的姿態道“卿兒，把安兒放了，我讓你們走！”

    我讓你們走！還不行嗎？

    隻要你醒過來，隻要你把我們的兒子放了，我就放你們離開！

    可沒曾想，卿兒卻仰天大笑“晚了！我與你談條件的時候兒，你半點退路都未曾給我。如今，我又怎會給你退路呢？”

    緊接著，不管我和她身邊的人如何勸她，都不濟於是。

    我看著安兒苦惱不已，不斷朝我喊著，軒爹爹救我。可我……卻猶如被釘子定在原地，不得動彈。

    好在後來，聞人擎蒼醒了！

    那受了多日重傷，要死不活的聞人擎蒼醒了！

    而卿兒也因為聞人擎蒼的蘇醒，徹底清醒了過來。

    ——阿卿……住手……

    聲音很小，又弱又無力，可偏偏就是這麽一句話，就把安兒從鳳凰烈火中救了出來。

    嗬……

    這是一件多麽悲哀的事情。

    我苦苦求她，甚至開口要放她離開，都沒有打消她殺害自己兒子的念頭。可偏偏那個男人，隻用了一句話，就徹底打敗了我！

    憑什麽！

    我看著卿兒把孩子抱在懷裏，看著她眼神漸漸恢複清明。於是，我運起全身的內力，用鬼斧一般的速度來到聞人擎蒼身邊兒。

    我隨意從地上挑起了一把軟劍，便直直往聞人擎蒼的心髒刺去。

    聞人擎蒼，我們那麽多年的恩怨，總算要了結了！

    可誰知，就在我的軟劍即將刺入聞人擎蒼懷中的時候，突感後頭有著什麽威脅。於是連忙把軟劍換了方向，卯足了勁兒朝直逼我而來的東西劈去。

    隻那一刹那，“砰”的一聲兒，鮮血四濺。

    直到我聽到卿兒大聲高喊著安兒的名字，聽到她歇斯底裏的哭聲，緩緩轉過身去。才知道，剛剛的威脅，不過是我自己的兒子！卿兒……卿兒她為了保住聞人擎蒼，竟在這種情況下把安兒朝我丟來。

    我頓時覺得渾身無力，雙膝重重朝地上跪去“安兒！安兒！”

    怎麽會！

    我怎麽會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我怎會讓我的兒子死無全屍？

    我拖著沉重的身子，撿著地上掉下來的肉塊。我拚了命的呼喚著安兒的名字兒，直到我在大片的血肉中尋到了雲安的腦袋，這才痛哭了起來“安兒……安兒……”

    安兒的腦袋染了大片血腥，甚至連原本胖嘟嘟的臉蛋也都皮開肉綻。可我卻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十分驚恐。

    我把安兒的腦袋抱在懷裏，至始至終都不敢相信，我竟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我親手毀掉了自己的希望，親手斷了自己的後。

    這是我的錯，是我這一輩子犯得最大的多。

    如果我早早就知道這一切，我定不會為了秘笈把安兒還給慕容毓卿！

    慕容毓卿？嗬……

    枉我愛你入骨，枉你還是安兒的生母！就算你不心疼這個兒子，也不該拿他來換聞人擎蒼的命啊！

    不，其實也不全是我的錯。慕容毓卿生為孩子的母親，也有錯不是嗎？

    如果一定要追究我的錯，我錯不在本能的揮劍，而是錯在對慕容毓卿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動了心！

    四周很寂靜，可我的世界卻極其喧囂。我不願再在這裏待著，隻想趕緊給我的兒子尋個好去處。而不是讓他在這兒，被聞人擎蒼的人笑話。我更不願，他離他狠心的母親如此之近。

    於是我小心翼翼把安兒那四分五裂的屍首撿到我的戰衣裏，又小心翼翼包裹起來，釀蹌著起身離開。

    我走的時候，慕容毓卿並沒有派人追上來攔住我的去路，也沒有開口喚我停下，讓我把孩子再給她看上一眼。那時候兒，我心痛如麻，也來不及多想。隻想著趕緊離開著，別讓我的孩子再受驚。

    可後來靜下來的時候仔細想想，在慕容毓卿的心裏，到底還是聞人擎蒼比兒子重要啊。

    她不攔著我，絕對不是因為對孩子心生愧疚！而是……她知道她現在沒有精力再與我鬥！她隻想趕緊帶著她的男人離開，而不是在這裏跟我落得一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帶著安兒的屍首回到峨眉山。特地尋了一個極好的地方，把安兒下葬。

    我沒有為安兒立碑，隻是在墳的兩邊種了樹。一棵，是鬆樹，一棵則是柏。鬆樹象征堅貞，鬆枝傲骨崢嶸，柏樹莊重肅穆，且四季長青，曆嚴冬而不衰。

    安兒這一輩子隻活了兩年，這兩年來我這個做父親的不僅沒能為他做些什麽，沒能給他大富大貴，反而還害他在這一場奪位中丟失了性命，是我不該！如若有來生，隻希望他還能做我兒子。那一世，他就猶如鬆柏，四季長青，不懼嚴冬！

    把安兒下葬後的將近半個月裏，我每天都會帶上一壺酒，去他墳頭坐坐。一坐，就是一個白天。

    這一天，當然也不例外。

    我照例帶了一壺酒過來，當然，還帶了些水來給那兩顆樹解渴。雖然鬆柏種下才不久，可生命力頑強的兩棵樹苗，卻長得極好。

    “安兒，喜歡爹爹給你種的樹嗎？”我飲了一杯酒，道“雖然現在小鬆和小柏比安兒還小兩歲。但他們會陪安兒長大，做安兒最好的玩伴。等到他們長大了，安兒就可以在樹下乘涼，也可以讓他們為你擋風遮雨。”

    說罷，我又笑了笑“安兒，以前是爹爹不好，不能天天陪在你的身邊。可你放心，以後隻要一有時間，爹爹都會來看你。爹爹還會給你買糖人，買好玩的物件兒。

    嗯？你是問爹爹為什麽總喝酒嗎？哈哈……傻兒子，酒能解千愁，也能了相思。爹爹現在心裏念著你啊！

    你現在還太小了，不能飲酒。等再過幾年，爹爹一定會多帶一壺酒，讓你陪爹爹一起喝。”

    我坐在安兒的墳頭，自言自語。

    也不知是怕他在泉下寂寞，還是為了排解自己的寂寞。我總是很怕，怕他在九泉之下會冷。怕他找不到玩伴兒會哭，更怕他鬧著要爹娘。

    這種怕……

    自從安兒走了以後，便時時刻刻如影隨形！

    這一天，我陪安兒聊了許多。直到太陽落山之後，煞亦前來尋我，我才隨他離去。

    “主子！”

    “什麽事？”我沒看煞亦，隻是拍了拍衣裳，從地上站了起來。

    “回主子話，屬下已經把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還是沒有太後娘娘的消息。”

    “宮裏頭現在怎麽樣了？”

    “宮裏頭聞人雲鶴監國，聞人擎蒼似乎傷得不輕！”煞亦說著，便問“主子，咱們現在要不要動手？”

    “不急！先找到母後再說。”

    “是”煞亦低著頭，十分恭敬。可見我終日守著安兒，又道“主子，太後娘娘這邊屬下會竭盡全力去找！但小主子已逝，還望主子節哀！這個時候，主子應該振作起來，修煉神功，奪取天下！”

    煞亦一直都是母後安排在我身邊的人，這一點我從來都十分清楚。隻是煞亦這個人，雖然有母後與我兩個主子。但更多時候，他更聽從我的意思。他是我的得力助手，但對我的懼怕從來不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脾氣，可如今卻冒險與我說出這番話，倒難為了他。

    ……

    自從那日後，我便鮮少去看安兒了。偶爾就算去瞧他，也隻是說幾句話就走。

    更多的時間，我總是把自己關在峨眉山的山洞裏修煉龍飛九天。而外頭的事情，一律由煞亦處理。

    慕容毓卿的存在，是一把雙刃劍。她對於聞人擎蒼而言，是一個足以力挽狂瀾的賢妻。可於我而言，卻是我的災難。

    她把母後躲藏得十分隱秘，總是煞亦把紫禁城和京城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母後的任何蹤跡。而為了對滿朝文武和天下有一個交代，她竟還拿父皇的女人來冒充母後！不僅讓先皇的一個太妃來了峨眉山住下，還光明正大放了一把火，把峨眉山燒了個精光。

    隨後，她對天下宣布，母後已在大火中不幸喪生。

    嗬，慕容毓卿，她怎麽敢！

    難道她以為，在這個世上隨隨便便一個女人便可以冒充得了咱們的母親嗎？

    隻是氣歸氣，惱歸惱。

    看了她這些動作後，我反而稍稍安心。

    至少，我能透過她大費周章的動作明白，母後還活著。因為隻有母後還活著而，她才需要去找一個替死鬼。隻是，也不知她究竟把母後藏在了哪裏，母後有沒有受苦？

    罷了！

    隻要不死，總能尋到母後！而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煉就神功，把天下奪到手中，好讓母後高興高興。如若不然，母後這麽多年所受的苦，倒都是白費了。

    ……

    我雖把自己關在山洞裏修煉神功，但每每閉關一陣，便會出來一趟。

    煞亦，也總會在我出來的時候給我交待一些消息。

    譬如，紫禁城裏又選秀了。

    譬如，慕容毓卿又失寵了。

    當我聽到她如今除了隻有一個皇後的虛名，卻沒有任何恩寵的時候，竟一時沒能忍住笑出聲兒來。特別是聽說，如今聞人擎蒼最寵愛的女人居然是她身邊以前一直跟著的舞賢妃時，更是感歎世事無常。

    慕容毓卿啊慕容毓卿，我願用一輩子來暖你，你卻非得為了聞人擎蒼要死要活。我承諾隻要我得了天下，後宮便隻會有你一人。而你，卻為了救聞人擎蒼把自己的兒子丟到了我的刀下！

    我還以為，你如此大公無私，回宮以後會跟著聞人擎蒼過得大富大貴。雖不能保證一輩子都恩寵無限，但至少在聞人擎蒼還活著的時候，他能懂你的付出。

    可沒想到，你終究是錯付了！

    你用你兒子性命去換來的男人，不僅沒能保你一生幸福榮華，反而還讓你嚐盡了背叛的滋味兒。

    可笑，當真是可笑啊！

    隻是不知，你如今心中是什麽滋味兒？

    從來門庭若市，現在怕是連坤寧宮的積雪都無人來掃了吧？

    麵對著這些種種，你可曾有過後悔？可曾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想過我們的安兒，可曾知道自己也做錯了！

    我聽著煞亦口中的話，終究還是決定去紫禁城走一趟。

    隻是這一次，我要見的不是慕容毓卿，而是聞人擎蒼。

    慕容毓卿以後會如何，且再說吧。從安兒走了的那天起，我便發誓，我的複仇之路再也不會有慕容毓卿這個女人的存在。我不會讓她摻和我的任何事情，也不會再想著依靠她的手，去殺害聞人擎蒼。

    如若說她以前是顆旗子，那麽現在她隻配當一顆棄子！

    我和她的仇恨，以後會慢慢清算！但是在清算我跟她之間的一切之前，理應除掉聞人擎蒼。

    ……

    據說，如今的聞人擎蒼已經鮮少出現在禦書房裏了。

    自從他把天下交給了聞人雲鶴後，他便終日以養病的借口，流連後宮。

    今天不是在舞賢妃的宮裏，就是在某個新晉小主的苑裏。再不然，也是在他自己的養心殿。

    禦書房那地兒，已是聞人雲鶴的天下。

    龍飛九天看起來不簡單，可修煉起來卻沒那麽複雜。我雖沒有得個精髓，但武功卻增進不少。縱使養心殿外圍著許多暗影，可卻無一人能發現我的到來。

    我來到養心殿的時候，聞人擎蒼正躺在榻上睡著大覺。

    也不知是在女人身上花費了太多精力，還是上次的傷的確太重。他不僅沒有發現有人出現在他身邊，臉上的神色更是蒼白得很。

    我知道，這一刻想要取他性命，簡直輕而易舉。

    於是，隻張開手掌，以迅雷之勢掐住了他的脖子。

    三十多年了，一切也該結束了！

    聞人擎蒼，我本不想讓你死得如此安逸。可現在我的兒子因你而死，一天不殺你，我一天都覺得有愧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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